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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云梦山 列国图前论狼羊

云梦仙境的授业台上,鬼谷子与百家之士圈坐于地,笑声朗语。几个弟子缓行于内,送茶递果。

自众子随邹忌来到云梦山下,便住进燕王派送的军中大帐,享受着北方独有的山珍、肉类。邹忌则先行仙境,拜见先生,师母。

次日清晨,庞涓引领众人徒步进山。走至通仙路口,众子腑看十里鬼谷墟,赞不绝口。一路感概之中,庞涓带众人观看了列国版图,阴阳神图,再至鬼谷峰颠,一览云雾飘渺、青龙昂飞、白虎伏卧。最后来到鬼谷洞外,鬼谷子和珠儿恭候在此。邹忌逐一介绍,大家互相见礼,寒暄问候,约定明日长谈品茶。

当晚,庄周和孟轲赶到,又让东裕村的大帐外,篝火通明。众子长谈,品尝佳酿,彻夜不散。

今日再进仙境,众子却精神抖擞,坐于授业台上。上看云雾环峰,瀑布天下,下观,谷底蜿转,溪面喑成。

琴声慢起,山谷回音,余声缭绕。邹忌师前不敢造势,与苏秦并曲轻弹。

白起,乐毅台中舞剑对击,腾飞疾闪,剑光雾里,众人不时喝好。

正待此时,远处传来鹤鸣之声,与这琴音相配,似从天籁。众人抬眼,但见群鹤轻展翅膀,由远及近,雾下环旋,长鸣不止。

众人皆惊奇观望,自醉兴叹。

庄周起身近至鬼谷,两掌反扣。“道兄心感仙班,神自化入,庄周恭喜恭喜!”

鬼谷一听,眼前既是庄周,忙起身还礼。“神交已久!虽换俗躯,亦是仙骨!”

“哈哈哈!”庄周大笑,伸展两臀,碎步环绕台中。“飞花似蝶,驱身似梦,口舌之利,只在人间!”

众子皆笑。

鬼谷肃面庄严,朝天三拜。少倾,仙鹤远去,谷静风停。鬼谷再拱手诸位,微笑开场。“诸子远来,云梦增辉。适蓬乱世,诸子却省身持德,传道列国,今幸聚洞府,鬼谷见礼!”说完,再次拱手,入席而坐。

邹忌起身向诸子施礼。“邹忌、巴亚蒙先生教诲,终身受益。今恋世俗,齐国耕耘道理。想念先生,本欲独往,又难却诸子慕名之心,故携之而来云梦。打扰仙府,惊觉先生,弟子怒罪!”

邹忌叩拜,他知一场口舌之战在所难免。

鬼谷微笑着摆摆手。“邹子言重,请起入座!”鬼谷看邹忌入座,才拱手众人。“鬼谷修道,只缘有道之人,道理一脉,先后得之而亦!先师之功,鬼谷仅传,岂敢独尊!”他看着邹忌。“邹子有此之行,已贤德在道,何罪之有!”

荀况轻咳一声,众人目光转向了他。既便在稷下学宫,荀况身为祭酒,也颇得尊重,特别是近日里,荀况又有新作,其理甚合诸子之意。

他向诸人拱手见礼。“荀况致力儒学,禀承圣人功德,今又偶得儿点条理,与诸位分享,以得赐教!”他看了看孟轲,因为自己的思想与他的传承有了冲突。“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在荀子看来,天为自然,没有理性、意志、善恶好恶之心。天是自然天,而不是人格神。他把阴阳风雨等潜移默化的机能叫做神,把由此机能所组成的自然界叫做天。宇宙的生成不是神造,而是万物自身运动的结果。

众人品味着荀况的话语,亦知这是对道家的挑战。

荀况接着说道:“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天能生物,不能辨物,地能载人,不能治人。天有其时,地有其才,人有其治。”他没有将老聃的道德经里天地人道联系一体,而是分割开来。“故人亦有其道,人生而恶,教化为之,才成其能。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荀况说完,拾茶轻品,目不视人。

众人看向谷鬼。鬼谷亦熟视无睹,喝茶品味。他知道荀况所言指对,但还应让众人评说。自己开场就谈,岂不成众矢之的。

孟轲拱手。“孟轲亦师承儒学,先师所传仁、义、礼、智、信,皆人道使然,非神而定。”他看看荀况。“仅有一论,不与同门相似,孟轲认为人性本善。”

众人有些惊异,这两位皆出自儒学,又名扬列国,却亦有不同看法。

孟轲首听荀况此说,儒家学子都以人性为善而宣扬。“水性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

众人听明白了,孟斩在说水性是不分东西方向的,难道它也不分上下吗?人性的善良,就像水向低处流一样势所必然。人没有不善良的,就像水没有不向低处流的一样。现在论水的另一面,用力拍打使它跳跃,它可以高过人的额头;堵截令它激流回旋,可以使它停在山上。这怎么是水性如此呢?这实在是外力使然啊!人,可以使他做不善的事,这种违背他善良本性的行为,跟让水违背它向低处流的行为,本质是一样的。

众人频频点头应和孟轲之言。

孟轲品了口茶,再次扬起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力给我也,我固有之也。”

众人默言,不再附合。荀况在稷下学宫,众人奉为师长,推举贤才,进言纳谏,从不贪功。而孟轲虽官至三卿,却只著书传授,不关国事,亦少与众人交往。

淳于髡见此忙打圆场,与孟轲交往的只有他。而自己又是邹忌好友中人,此来云梦,众子可抒己见,并不是谈论是非。

他转身向着孟轲,拱手施礼,随后一笑。“孟子所言极是,但纵观春秋,立说之贤多有不足之处,应时而生,应时而变,自是规律。荀子所言亦是一家之言,虽由圣口而出,亦非圣理,众子听之,却皆大欢喜。孟子性善之论,众子耳熟而亦!”

众人点头咐合,也皆知淳于髨是以和气名闻。既使他与人争论,亦是幽默而为。一次,孟轲游历齐国,淳于髡知道后,便去拜访,见面就问:“请问先生,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是礼制所规定的吧?”

孟轲是个老实人,便规规矩矩地回答:“淳于先生,你说的男女授受不亲当然是礼制规定的。”

淳于髡笑着又问:“假如你老婆掉水里了,兄弟我是救她还是不救呢?”

孟轲很生气,心想这个淳于髡简直是胡说八道:“嫂嫂溺水了不去救,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可能孟车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大失体统,慌忙补充道:“男女授受不亲,的确是礼。但救嫂子,是权宜之计啊。”

淳于髡讥讽孟轲道:“那现在天下黎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你为什么不伸出友爱之手呢?”

孟轲说道:“救天下黎民要授之以道。我老婆掉水里,可以拉一把。难道天下人还得挨个去拉吗?”

淳于髡明白人家孟轲决非俗人,他的作用是教化,而不是凡事都亲自去做。

孟轲要离开齐国时,淳于髡送他。“你身处三卿的高位,却下不能救济老百姓,上不能辅佐君王,所谓的“仁者”就这样跑了,对得起你的薪俸吗?”

孟轲知道他又在变相问仁,将伯夷、伊尹和柳下惠扯了出来说道:“我是臣子,不以贤事不肖,伯夷就是这样干的。周旋于汤、桀之间五次,那是伊尹。不厌恶污君,不推辞做小官,那是柳下惠。他们三个处事不同,但都是为了仁。君子只要心中仁就行了,又何必事事一致呢。”

淳于髨说完这些,觉得该说说自己所想了,便轻咳一声。“淳于奔波列国,游说诸王,欲施人道,礼义在先,法制在后。而纵观天下,得此益者已见成效,齐国邹子效法,国富民强,秦国变法,亦列入强门,魏盛之时,亦得意李悝法经。法既如此利民利国,当是人道为之,故淳于以为,各家非一而立,取长补短,相互融入,倒是诸子贤德所在!”

慎到拱手。“慎到赞同淳于先生后者,法应时而生,亦应时而变,似小路捷径,参以大道。大道唯一,法亦道之表现!故法之施放,上至王候,下至百姓,无所不能。”他看看众人。“何以有乱法之人?盖皆王候无视,而惩者无能,虽等天道伐之,却不立竿见影。百姓效之,则苍生背道而驰!”

宋研拱手。“墨者宋研,倒认为法不如德。无法之时,却有尧天舜日,有法之时,亦有战乱不止。人皆天之臣子,天爱臣民,厚德载物,是为让人兼爱一切。兼爱万物,则人自有德,物自感德,大爱所容,天地万物。故德为根本,而法为无德之助!”

鬼谷听着众子的争论,眉心时而紧邹时而舒展。他知道这几位人物列国传名,弟子众多。列国诸王都以得之而骄傲,而诸子只研习思想,不参入王庭之暗斗明争。众人皆知,诸王所求贤士,非明大道之贤,而是为己所用之士。

鬼谷轻呵一声,众人安静下来,目光交于一点,期待他的论理。

鬼谷拱手。“鬼谷学道数载,亦得些见解。刚才诸子所言,虽与鬼谷有些异样,却也有不谋而合之处。”他看看众人,伸手指向对面青龙山势。“此山峰之上,可观云梦远近,故想览云梦诸人皆知登顶。鬼谷墟内之人,长相了解,便择近路,虽有些险势阻拦,但能半日往返。谷中来客,则多以目视后,先取道低峰,迂回而上,平坦无险,但需整日才还。而谷外山民,却另辟小径,或追羊群而上,或捕山珍而登,皆有不同之路。故鬼谷常想,众人都明一理,登高望远,可所取途径不人。亦曾问过众人,为何非取此路?答曰,身处之地不一,登峰目的不一。鬼谷这才明白,人人皆知登高望远,却在上山之途中,有顺看花草者,有顺睹险峻人,亦有顺牧之人,亦有寻奇之士。”他顿了下来,喝些茶水,见众人思量无语,亦揣摩自己下文。便接起说道:“鬼谷想说,这众人皆懂之事,即为道,道法自然,道显天地。人与天地之中,不以天地为师,何得见道?诸子之论,实则具知道,懂道,更欲顺道。只是顺道之时,所取路径不一,所见景色不一,所感之言不一。故以是非称之,不敢苟同!时下诸子之说,争论乱世治理颇多,身在王庭之侧,企盼王者纳谏,未免难脱取悦承欢之嫌。”他说及此处,再视众人,便知有跃跃欲试,争辩之人。“君王之道,亦非所说天道。顺道之人,尧舜自兴,逆道之徒,桀纣自灭。诸子皆想寄贤德君主之下,却不想造贤德之世,何来所立之说长久,何来人性顺道而为?”

“鬼谷先生,诸王无道,为何却也生存,而随者众多?”田骄反唇相讥。他与邹忌兴盛稷下学宫,纳百家之子,已见成效。齐国显富,齐王显德,他怎能容君王无道之说。“先生适才刚说众者皆知,亦道也!”

众人咐合着,议论之声骤起,田骈得意地频频与诸子点头互庆。

鬼谷微笑着,待众人声息,方才开口。“田子所言虽得众赞颂,鬼谷却感田子巧利道理,实非妄道!”鬼谷子对田骈此说确有见笑之处,虽正好迎合了自己下面所讲,可为他能统领诸子而惋惜。“依田子所说,齐王有道,诸王皆有道。而战乱不止,民不聊生,熟之无道?”他这么一问,众人不再跃跃欲试了。“鬼谷再问,齐草、燕草,何异?魏人、秦人,何异?楚天、赵天,何异?”鬼谷子一笑。“具皆无异!道使天地显之。而诸王兴起之时,却亦是大周天子失道之际。道含阴阳,互转成势,正是得极必失,乐极必悲。道含谐和,平等互生,正是君臣互爱,贫富互尊。而诸王之道,起于私利。蠃众跟随,是以名利与之,兵戈加之,岂可如真道,窃名欺世而亦!”

“鬼谷先生,诸子渴求真道,所以千里北来,亦为上下求索,先生可示之否?”尉缭子听到鬼谷子说到窃名很是高兴,这与他一贯主张名实相符对称。名实不符,偷换圣贤之词,已是诸王哄骗百姓之法,而亦有仕子维之。

“道为包容,效法自然!”鬼谷声音洪亮。“自然昭示万物,平等互利,共荣谐和。有道之士,为此而生,乐此而去!无道之人,驱身为利,奉迎为名!”鬼谷子知道不能再委婉迂回了。“诸候争伐,皆无道之举,细品众生,熟不愿息兵罢战,来去自由。正如庄子所示,飞花似蝶,驱身似梦!”

众人点头咐合。

“昨日,诸子一观列国版图,鬼谷常想,心本无界,身本有形,却何以用无形之心驱有形之身?人祸也!人祸当由人治,人治者当有道之人,有道之人当有有道诸子!”

众人喝好,脸色绽放笑容。

“千里之行,仅为鬼谷子三言,不虚此行!”荀子面露严肃。“我等就在这云梦仙境品茶三日,再听鬼谷子高谈!”

众人又喝起好来。

“诸位各立一说,开自家之言,可为天下人尊为圣贤。然鬼谷虽有博论,无非承传师道,怎能与诸子相比?还望诸子以鬼谷称之。”

孟轲打断鬼谷。“鬼谷虽承道说,却自开一体,心怀天下弥兵之责,因材而教,布局天下,实乃圣贤之人,称鬼谷子名附其实!”

众人又是一阵喝采之声。

咸阳城外,麻衣涌动,孝巾飞舞。几万人群挤满通向王家的陵园道路,悲情难以表述,泣啜之声不绝于耳。

秦惠王看着公孙鞅的棺柩缓缓下至墓里,尘土再一层层覆盖,最后形成一座新坟。他的心也落地了,眼睛竟湿润起来。他侧目看看不远处那座父亲的新冢,心里在说,把公孙鞅给你送来了,让他和你永远在一起,接受我们赢氏后人的祭拜。

惠王拿起祭司递上的檀香,高举过头,随着万人的跪倒,随着悲哀的祭乐,鞠躬拜祭。他的脑海里闪烁着公孙鞅一幕幕画卷,仿佛他就站在面前,和自己的父王谈笑风生。

短短的几日,秦庭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王蠃渠驾崩,自己继位。还未等将先王的灵柩入葬,贵族们便联合起来状告公孙鞅谋反,逼着自己治公孙鞅之罪。他知道这些人等着这一天,也知道公孙鞅的大权在握和骄横,但相信他不会谋反。这是欲加之罪,置于死地啊!他本不想置公孙鞅死地,可公叔蠃虔的话却重重在耳边想起。“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借机削去其职,功高盖主,兵权在握,公孙鞅就是你脖子上的一把利剑,随时可取你性命!”

惠王不再犹豫了,依甘龙等人告发,以谋逆之罪车裂公孙鞅。果然,公孙鞅没有允许部下兵变,从容伏刑。他坐稳了王位,又以甘龙等人诬陷公孙鞅,残害忠良之罪,将其百余贵族抄家下狱。今日又将公孙鞅隆重下葬于王陵,他看看数万的将士和百姓,自己露出无人察觉的自得。一举三得,夺了公孙鞅按在头上的剑,拿了聚众相挟的贵族帮派,赢得了将士百姓的拥护,这就是帝王之术。他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他看着身边没有鼻子的这位公叔。

“公叔!公孙鞅都说些什么?”他知道赢虔审问公孙鞅时,大良造会有所交待。

“回大王!”赢虔陪着惠王边走边说。“大良造听到先王驾崩消息后,便目光呆滞,很少话语。问其什么他都点头,就是甘龙说其谋反,欲自立为王之时,他都点头。”

“就没留下什么话语?”秦惠王加重了语气。他知道公孙鞅不会和蠃虔、甘龙去说冤枉,他们在王庭斗了二十年,恩怨不共戴天。

赢虔见惠王紧逼,只得装作苦思冥想。“回大王,我倒想起一些,甘龙逼公孙鞅画押之时,他说了几句。”蠃虔左右看看,见没有臣工等靠近。“他说,没想到他临死还能为秦国称霸尽一职守,随后就看着甘龙和为臣大笑。”

“公叔可知他笑什么?”惠王明白了,公孙鞅已看透自己的把戏,甘愿死去以维护秦国。他有些内疚,也有些感概,眼望前方,心却起伏。

“为臣不知他笑什么!”蠃虔回想着公孙鞅的大笑,毛骨悚然。他知道自己也参加了对公孙鞅的陷害,公孙鞅的大笑就在告诉他和甘龙,他们也有这天。

“秦军将领现在如何?”

“听校尉车英说,将军们只是悲痛,无有骚动。”蠃虔不愿学说那些让公孙鞅感动秦王的事情。

“本王却听说,大良造刑前曾语景监、车英,代转他话到军前将军。谁敢不忠本王,兵变互残,让中原诸候乘机攻秦,那便是秦国罪人,死后阴间都不相见!”惠王说着这些,声音有些低沉。“先王留此一宝,却…”他停顿了一会,随后加重了声音。“甘龙等人如何?”

“全在王庭大牢关押,府院查封!”

“回去传令,将甘龙人等在大良造伏刑之地问斩,府院查没,家卷赶出咸阳,送至商地充军!”秦王斩钉截铁。

“老臣遵命!”

“再照大良造上奏,招其选用之人入王庭参政!”

“这…”赢虔迟疑地看着秦惠王。“那景监大夫和车将军如何安排?”

“公叔,你不觉得老了吗?”秦惠王面生怜悯。“你们都老了,该享享清福了!本王想看到你们庭上的辞谢。”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蠃虔知道有这一天,却没想这么快。他蹒跚了一下,两眼暗淡。

秦惠王看出了他的表情,微微一笑。“公叔,你是王室中人,能有今日,已算功高。难道非想让满朝大臣控你罪状,让本王看你横尸法场吗?”

“老臣明白!老臣定劝景大夫,车将军辞谢王庭,老臣亦是如此,谢大王开恩!”赢虔彻底没有了希望,他必须告别那块威风八面的王庭了。

“公叔!你还要再办一事!”

“老臣遵旨!”赢虔暗自高兴,倒是自家侄子,怎么也不会绝情。“大王请讲,老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公孙鞅受奸人陷害!列国定是欢心,可有一地却与秦人共悲,那便是燕地云梦。你去一趟吧!说什么你当知道。…近闻鬼谷先生广纳弟子,也有我秦国之人,公叔啊!你得想想秦国,而不是蠃氏之家了!”

赢虔失望下来,这等于把自己这把老骨头往死里推啊!这惠王比他爹还狠,杀人不用刀。但口里还得唯唯诺诺,表情内敛。“老臣遵旨!大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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