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回到幻影之后,终于在心绪的煎熬中病了一场,发着高烧的她在梦里把云落说的那些故事演了一场,浑浑噩噩间看到云尘寥惨白的脸,和那日发病的他重合在一起,她只想把他抱住,缓解些疼痛。星辰这一病,病了数日,苜蓿一直守在她床前,听着她说梦里的胡话,闲不住的苜蓿就着她的梦话聊天,也能聊上一阵子。
再次醒来时,星辰看到了睡在床边的苜蓿和小盼,突然觉得冰凉几日的心口终于被这个画面捂暖了,她的身旁有人陪伴,不管是之前的世界还是此时的世界,她还活着,这一切,似乎就足够值得满足了。
星辰悄悄下床,想要去雅竹看云尘止,却在小院几步远处停住了,此时天色尚未大亮,一点点橘黄色洒在院中,远处是一个人的剪影,逆着光看不真切,正向着这边一步步走来,他的背后映着初升的太阳,像是从万丈光芒中走来,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师父”星辰唤了声。
云尘止走近后,细细端详着星辰。
“你可好些了?”两人一起说出口时,又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已经好了师父”星辰先开口道。
“那就好”云尘止道。
“师父怎么穿的这样少?”星辰见他只穿了一件中衣,便要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他。
云尘止的手指搭在了星辰的手上,示意她不要解,星辰感受着云尘止冰凉的手指搭在自己还有些微热的肌肤上,他的手指在初阳的光下有种不真实感,像是会随时化作透明消失般,星辰反手轻轻握住云尘止的手,想要把那冰凉的手焐热,仿佛这样,那颗心才会跟着一起变得暖融融。
云尘止没有收回手,由着星辰那样握着,轻轻帮星辰理了理鬓边的发,道“你的剑已经做好了”
“真的?”星辰顺势晃了晃握着的那只手,“在哪呢?”
“在我房里,要去看吗?”云尘止问道。
“嗯”星辰开心的点了个大大的头,就这样牵着云尘止的手去了雅竹。
云尘止从房内的架子上取下那柄剑时,星辰整个人都呆掉了,如说这世上看到美人之态是惊鸿一瞥,那她此时看到这柄剑,也如此这般。
剑身小巧,剑体如羊脂白玉般泛着温润的光泽,剑的中央镶着一块陨铁,寒光测测,云尘止递给星辰,道“此剑极为锋利,用时要当心”
“师父,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么美的剑”星辰痴痴的看着这柄剑,剑身的大小与她的身高格外合适,舞动起来也不觉费力。
“是疆州有名的锻剑师父所制”云尘止道,“当年我们的剑都是那位老师傅做的”
“难怪,我只觉得师父的剑和寥都的剑都极美”星辰道。
云尘止看着星辰,道“那位老师傅已经年迈,这是他锻的最后一柄剑”
“最后一柄?我一定好好对待这剑”星辰说着,抚了抚剑,“谢谢师父!”她的手摸到了剑鞘的一处,停住了,低头细细看来,剑鞘的上面刻着星辰二字。
“师父,还有我的名字?”
云尘止浅淡的笑了,与他平日里的浅淡不同的是,这次有了温度。
星辰带着这柄剑去的第一个地方,是猫不倒,这个猫不倒原先是个有正经名字的小镇,后来因为这里家家户户酿酒,据说连这里的猫喝了一坛酒都不会醉倒,故有了这么个有趣的名字,小镇人觉得这个名字容易记,还特意出了一款酒,名字就叫猫不倒。
猫不倒最近有一件让镇民很头疼的事情,他们酿的酒晚上明明是一整坛放在那里,早上却常常变成一半,甚至是空空的,镇民组织了几人,轮流值班抓这偷酒的小贼,谁想,这小贼并不是个人,而是个鬼魂,每晚过来喝酒,喝完就醉倒在一旁,第二天天一亮,鬼魂就消失了,留下一滩水在地上。镇民没辙,只能找幻影帮忙,是以,云尘止带着星辰来到了猫不倒。
镇民对法门的人十分热情,奉上了家家的特产,一坛一坛的好酒,只见不出一炷香的时辰,已经摆了一排的酒,镇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乐呵呵的把每家的酒都介绍了遍,又热情的邀星辰和云尘止品尝。
云尘止道“我和徒弟是来除煞的,还是先做正事吧。”
“不急不急,大不了让那酒鬼再多喝一晚”镇长是个脸红似包公的长相,一笑起来格外热情难却。
整个猫不倒都像是浸在酒香里,这酒香闻久了人也容易被熏醉,星辰观察着来接待他们的几个镇民,皆是一副放松快乐的模样,“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大概古人说的就是这里的状态吧。
镇长把一碗一碗的酒送到他们面前,星辰心道“只浅尝一口也无妨”,可这一碗一碗的浅尝,到最后,也变得头昏脑涨。
云尘止道“酒香馥郁,回味无穷”
星辰暗道“师父就是师父,酒量也不是我等能比的,这都喝了几碗了,还能想出夸奖的词来”
再往下一看,云尘止手里的碗还没送到嘴边,就被他倒了下去,酒水洒在衣服上,一大片酒渍,云尘止竟浑然不觉,还在那继续着溢美之词。
“师父也喝多了”星辰默默扶额。
镇长这一番招待,直接把两人撂倒在了床上,星辰的房间紧挨着云尘止的,小睡一会儿后,头便没那么疼了,星辰担心云尘止醉的厉害,便敲门问道“师父,你可好些?”
房内无人应答。
星辰推门而入,见云尘止倚在床边,并没有躺下,“师父”星辰唤他。
云尘止皱着眉头,说“我要喝水”
待星辰把水给他,他却一把推开“这是酒,我要喝水”
“师父,这是水”星辰耐着性子解释道。
“骗人,这是酒”云尘止眼睛闭着,语气中有几分撒娇。
星辰第一次听到这样说话的云尘止,不想他平日里翩翩公子的做派,醉酒了却像个孩子般。这么说来,上次羽鴖贺宴上的云尘止分明就没有喝醉,他上次怕是在装醉。
“师父,这是水,我喝给你看”星辰拿起水杯,放在自己嘴上喝了一口,道“你看,是水吧”
云尘止看着她,听着她咕咚一声喝下去了,道“再喝一口”
星辰如哄小朋友一般,道“好,我再喝一口给你看”,说完,又放了一口水在嘴里。
此时,还没等星辰咕咚一下,云尘止握住星辰的手腕轻轻一带,星辰几乎是栽倒在他的怀里,那一口水被云尘止堵上的唇接了过去,咕咚一声,二人各喝了一半。
“是水”云尘止抱着星辰,肯定地说。
星辰此刻脸烧了起来,只觉脸上滚烫,一路烫到了耳根处,她坐在云尘止的怀里,刚刚那唇的触感带的她嘴唇阵阵发麻,这,算接吻吗?星辰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云尘止,“他酒醒后会记得吗?”
见星辰看着自己,云尘止歪着头问“你还有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