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只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秦夫人更加以为她是伤心狠了,一时哭得更加伤心了。
黎荜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看这秦夫人愈发哭得伤心,嘴角也开始抽搐。
她们姑娘好容易从益王府那狼虎窝里爬出来,她们有什么好哭的,难道不应该高兴么?
秦夫人却不知她们主仆心中事,哭过一场,又拉着秦颜月的手抽抽泣泣的问着她今后的打算,是否打算与他们同住。
秦柏远远望着那被母亲拉着手,却反过来轻声安抚父亲的女子愣了神,他怎从来不记得月妹妹是生得这般模样!
眉眼还是熟悉的眉眼,脸庞也没有纤瘦,但为何他却觉得眼前的那么陌生,与他之前见过的那个全然不同。对了!是眼睛,妹妹的眼神变了,换了一身平日里不常用的打扮,好似整个人也变了。
察觉到她的变化出在何处,又触及她眼中的冷漠和不耐,秦柏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
伸手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人,“父亲……父亲……”
唤了好几声,父亲才有些僵硬的转头过来,“啊!怎么了?”
秦柏看着正在与母亲说话的秦颜月,“父亲,您有没有觉得月妹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秦岩的目光又挪回秦颜月身上,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是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侄女儿他一直以来就不曾看透过,也不知是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性情变得古怪还是她本性如此。
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秦岩便率先进了水榭,看着自家夫人哭得脸上的褶子都要出来了,连忙安抚,“夫人,你也莫要太伤心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也只能顺其自然。”
圣上已经下了圣旨,这时候哭又有什么用。
“你说得轻巧,以后颜月可怎么办呀!”秦夫人哭得更凶了。
秦岩实在是不会哄人,只能干巴巴把圣旨上的话照搬过来,“夫人,圣上不是许了颜月另择郎君么?只要颜月不觉得委屈,找一个寻常男子好好过日子,两人相敬如宾,平淡一生也是好的!”
“好的?什么好的!颜月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到哪里去寻好郎君!”
皇家不要的儿媳,谁还敢弄回家去,这不是打皇家的脸!
被她一堵,他也觉得自己变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了,皇家的儿媳,谁还敢娶回去,那不是胆大包天!
秦夫人哭了两声,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着急说了什么糊涂话,连忙擦了眼泪,转头对秦颜月道:“颜月,婶娘方才胡言乱语,你别见怪!你是个乖巧孩子,以后一定会遇到好郎君!”
秦颜月平静得很,似乎他们哭闹的是与她无关的事情,只浅浅应了一声,“嗯!”
秦柏见她一脸平静,眯着眼睛仔细的瞧了一圈,确定她是真不在意和离之事后,才拉着自己母亲,“母亲,父亲有话对月妹妹说,您先回房吧!”说着就对着母亲一眨眼。
“有什么话……”秦夫人下意识就要反驳,但一见儿子给自己的眼神,立刻就安分了,抹了眼泪,拍了拍她的手,“今后就留在府上住着,婶娘护着你啊!”
秦颜月没有应,只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应付她。
等到下人将秦夫人送走了,秦岩方才看着她眼神复杂的道:“圣上已经派人传了话来,我想知道有几分是真?”
他觉得他这侄女儿该是不会做出这种事,虽然他对她的了解有限但终究是有了解的。
“你觉得有几分真?”秦颜月平静的端着茶盏,呷了一口茶,反问到。
“七分假三分真。”
他觉得此事她一定掺和了,至于掺和了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秦颜月挑眉看他,“是么?”
感觉到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秦岩问到:“今后如何打算?”
“找一个寻常男子好好过日子,两人相敬如宾,平淡一生?”秦颜月歪着头看着他。
秦岩忍不住的眼角一抽,按了按太阳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听了这话,秦柏忍不住的着急,“父亲,月妹妹她就留在府上不行么?”
秦颜月比他小六岁,是他唯一的堂妹,怎么能就这种流落在外,就算父亲不心疼,也要顾及秦家的脸面啊!
“这事情还是得问你月妹妹,你问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来。”
一番话下来,他是看出来了,这丫头鬼精一般的人,从益王府出来的时候她应该就有了打算,既然如此他就不插手了。
秦柏满怀期待的看着她,还没有开口就被秦颜月无情拒绝,“柏兄长,我留在府中怕是不合适,一来秦家还有未嫁的姑娘,不能为了我压着她们的婚事,二来我长留此处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归要自己找个地方落脚,如此还不如不折腾这一次。”
秦柏看着她目光复杂,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她一向主意大,他劝不住。
在秦家消磨一个下午,用了晚膳,秦颜月才得以脱身,走时秦夫人拉着她的手哭哭啼啼好多次,依依不舍的。
好容易坐上马车往府中去,黎荜长舒一口气,“呼……可算是能回去了。”
秦颜月上车来就软软的靠在软榻上,慢慢眯起眼睛,懒懒的如同没睡好的小猫儿。
马车里空间狭小,有些闷闷的,黎荜靠在车壁上坐了一会儿就将帘子撩起,又从袖子中抽出折扇来为秦颜月扇风,试探着轻声问,“姑娘,您睡着了么?”
秦颜月斜倚着软榻,靠着一个缠枝绣牡丹纹的软枕眯着眼睛没有应答,黎荜也便不再说话了。
姑娘今日经历了好多事,是累了吧!
马车正慢慢摇着往前走,后头突然传来一个女声,“秦姑娘,且止步!”
黎荜听着这声音熟悉,像是某个认识的奴婢,拿着扇子敲了三下车壁,马车便慢慢靠在了街市一边。
后头追来的马车也并排停了下来,透过车帘一看,果真是认识的人,“云吉,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