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阳可没那个功夫去照顾沐天昇的心情。
——佟宛如之前曾经给沐初阳介绍过一些值得合作的对象，而沐初阳与那些人之间的合作也一直在稳定地向前推进，甚至已经定下了大半的条款，但是在陈萍出现之后，那合作对象便接二连三地传来了消息，表达了自己等人需要再慎重考虑一番的意愿。
不用说，这自然也是因为佟家的缘故。
沐初阳对此也算早有准备，于是在那些人摇摆的消息一传来，他立即就主动地找上了门去——他选中的，是那堆人里，最年轻的一位。
“其实你明知道是什么原因，又何必再来？”对方的态度其实很有些冷淡。
“就是因为知道原因，我才要来走这一趟。”沐初阳回答得不卑不亢，“因为我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了解我们这即将合作的项目会有什么意义。”
“你赚钱，我争名，这不就是你我之间合作的基础吗？”对方显然也有些意外，因为沐初阳之前一直表现得十分就事论事讲究实际利益的模样，所以他眼下突然表现出这么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请恕我说句冒犯的话——你得了名，是为了什么？”沐初阳反问，“为了积累政绩？为了方便自己向上走？你现在还年轻还可大有作为，所以你甚至可能是为了成为这个国家核心圈子里的某一位？然后呢？你想要做些什么？”
“我相信，如果您的眼光真有那么高远的话，您看事情，便不会只看眼前这一点点范围里的利益，也不会只想着佟家的喜恶。”沐初阳看起来无比诚恳地说道，“我可以让你知道，这件事，本可能成为功在千秋之事的。”
“你并不是那种会将事情吹嘘得天花乱坠的人……”对方很显然有些动容，只觉得沐初阳的话虽然很不客气，但莫名都戳在了他心中的那些点上。
——他当然不会知道，不管是佟宛如，还是沐初阳，其实都已经将他的性格给翻来覆去地研究得透了。
“所以我说的，其实都是实话。”沐初阳见对方明显意动，便也不再装腔作势地卖关子，而是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那些资料给拿了出来，“如果你有心的话，我可以为你详细说明，同样的，你也可以请一些专家过来，让他们来做一番评估。”
“……你先说说看吧。”对方如此回应。
……
沐初阳当然不会只将宝压在这些个底层的官员身上。
在拜访过那几个摇摆不定的家伙之后，沐初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直接打了个学术交流的旗号，去拜访了一群专业领域的老家伙们，这些老家伙们比较懂行，人脉也广，学生遍布天下，有名望，有社会地位，而且因为大多因为自身资本够硬，所以也不是会特别在意所谓佟家的影响力，用其中某位老先生的话来说就是：“那群人有本事就别生病啊？”
沐初阳知道怎么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也很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所以没过多久，他就已经成功地让这么一群人都赞同了他的那些计划，甚至让其中一些人真情实感地成为了他那些计划的拥护者。
——沐初阳被弄成僵尸固然惨得可以，但是他那段时间能够接触到的可是布兰登整个科技领域最前沿的一些部分，于是拥有了这么一套东西打底，沐初阳当然有底气跟那些人展望未来。
“他能提供的技术绝对是在世界前列的，而且有很多细节之处做得甚至比布兰登那些大公司还要好——这些技术我们是必须要弄到手的。”
“我们的起点本来就差，如果能够直接引入他的技术，意味着我们很快就可以在国际上有一争之力……”
“如果错过了与他合作的机会，意味着未来的几年内，我们仍然要受到那几家大公司的控制，要付给他们无比高昂的价钱来购买使用权……”
“他毕竟是我们的同胞，是真的怀着一片赤诚，想要推动我们的技术进展的……我们必须要支持，这是功在千秋之事，我们甚至应该给他一些官方的职位。”
“我问过他，如果没有办法与我们合作成功的话，他会不会考虑将这些技术卖到国外，他说他不会，不过，他也很可能会因为缺乏持续运转的资金，而不得不终止接下来的那些研究计划。”
等等等等。
于是，沐初阳这段时间不短地往来嘉淞和内地，最终竟硬生生地将这么一桩借用佟家人脉的合作，弄出了一派“我做慈善，而你必须得接”的架势来。
那些官员亦终于被说动——沐初阳其实很狡猾地只针对一些人进行游说，然后其他人因为打听不到消息而越发容易胡思乱想，甚至开始觉得那些人也许打算抛下自己等人，好瞒着佟家独吞这份功劳，于是他们亦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违逆佟家的意愿赌上这么一次，如此，内因外因的影响下，竟又有人开始直接联系起沐初阳来。
这个时候，又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声传出，说佟家这番作为，其实只是想要考验一下佟宛如看上的这个年轻人，万一有朝一日佟家认可了这年轻人，那这年轻人可就一步登天了——所以在那些本就摇摆不定的人们看来，有些可能得罪人的事，还是不要做得太绝为妙。
沐初阳终于如愿以偿。
而当这一片横跨嘉淞和内地的局面打开之后，沐初阳才算是部分地脱离了嘉淞地面上沐家的影响，才算是真正地在分家之后站稳了脚跟。
……
“你现在在青城怎么样了？”沐初阳靠在沙发上，给王梓清打着电话。
“我和师父一起在研究那天师印上被抹去的灵气究竟是被弄去做什么了，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才能知道师兄他在嘉淞做的事情……究竟是过线到什么程度了。”王梓清回答道，她在回到青城汇报完事情之后，青城那几个老头子很快便发现了更多的疑点，甚至还另派人手去嘉淞某些地方走了一趟，当然，为了避免牵扯上不该有的因果，那些人并没有出现在沐初阳的视线范围之中——王梓清作为唯一一个近距离的见证人，自然得留在青城山中，供那群老头子们随时询问细节。
“是了，去嘉淞的那位师叔回来了，说他追着那个女僵尸的踪迹一直到了海边，然后就再也寻不到了，占卜之后，显示那女僵尸是向北而行，可能是到了内地，所以我们师门已经往各地都发了警讯，示意大家多多留意了。”王梓清继续汇报道，而后略一沉吟，提起了一件似乎是让她有些难过的事情，“我那师叔还说，他去了一下黄大仙庙，然后，发现那群狐狸……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啊？”沐初阳一愣，他这段时间往来内地和嘉淞，操心着佟宛如带来的那些事，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起过那群狐狸大仙——或者说，在沐初阳看来，那群狐狸在整件事中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的角色，理当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才对的。
“那群狐狸其实在那天爆炸之前就应该已经被掳走了，很可能也是作为了那套阵法之中的祭品。”王梓清叹气道。
“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那黑猫了……这次回去得找一下它。”沐初阳心里微微警醒，从沙发上稍稍坐直了身体，回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感知中的异常，同时拿过边上的电脑，搜索了一下新闻，在看到弹出页面的时候，稍稍松了一口气。
沐初阳对着电话开了口：“我刚查了下，嘉淞动物园里的那两只小狐狸还活得好好的，看起来应该是被放过了。”
“是吗？”王梓清稍稍高兴了一些。
“你的伤呢？如何了？”沐初阳继续问道。
“似乎是比我料想的好。”王梓清回答，“我师父说我这次是因祸得福，终于平衡了我身体内的阴阳两气，所以现在师父给了我一套新的修炼口诀，我正在尝试之中。”
“你师父还有说别的吗？”
“没有了……对了，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记得修炼。”王梓清又强调了一遍。
……
沐初阳这边尘埃落定的消息自然很快便从另外的渠道传到了陈萍，继而又传到了佟宛如的耳中。
“你看上的这个年轻人，还真是很有点底气。”陈萍感叹道，继而视线往佟宛如身上一落，又无奈地笑了起来，“不过，你暗地里偷偷放的风声，也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算什么偷偷放风呢？”佟宛如微笑，手里拿着根猫草正在逗着自己身前一黑一白的两只猫，“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他的确是很有可能在未来某日，成为佟家所认可的女婿的啊。”佟宛如抬头笑着看向了陈萍，又自得又骄傲。
而佟宛如和陈萍这两个人类当然不会知道，此刻，那只黑猫其实正在咪唔咪唔地对着那白猫表白着：“有朝一日，我也是会成为佟家女婿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