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合作，你就会公开我的身份，甚至让你的同伴们来追杀我吗？”沐初阳说出了倪永诚的打算。
倪永诚点头，面露赞许之色：“你很识趣，和你谈话果然轻松。”
“果然。”沐初阳点头，“我就觉得你们这些人肯定是有什么想法，否则的话我早死了。”
“但是，我不想答应。”沐初阳一字一句地说道。
“哦？”倪永诚挑眉，“你还真的是很有勇气啊。”
“我觉得我没必要隐瞒这一点，因为就算我现在顺着你的意思说了，你也一样知道我不会真的心甘情愿地答应，答应作为你手中的棋子的。”沐初阳说道，“你也一定会开始防备我在暗地里盘算着翻盘之类的事情，当然，你更有可能会在某个时机选择先下手为强。”
“我们其实并不是合作者，而只是胁迫与被胁迫着，所以，完全不需要有这些你情我愿的虚伪过程。”沐初阳双手一摊，“所以，来吧，我们来谈个正经条件。”
“正经条件？”倪永诚笑了起来。
“是的。”沐初阳点头，“先来说说看我们各自能接受的底线好了——虽然我是个僵尸，但是我也不是会随便你无限制地压榨的，到了某个极限，我可能会情愿拼一个两败俱伤，也要了你的命的，同样的，你也希望能从我这里得到尽可能多的好处，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我做些事情来供奉你，并买下我自己的这条命。”
“呵，机智的小子。”倪永诚轻笑道，他已经能够领会到沐初阳的意图了——这样一来，沐初阳与他之间的关系就是相对比较平等的交易双方，而不是他最初所希望的控制与被控制的主奴关系。
“你也可以强行逼迫我，不过那样的结果，你真的想看到吗？”沐初阳反问，“我能闹出的动静其实很大的，而且，我很会跑路的。”
“我信。”倪永诚点头，“你能从布兰登跑回嘉淞，还装得人模狗样地继续过你这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就知道你的本事了。”
于是，最终，沐初阳与倪永诚看着是相安无事各走各路。
……
沐初阳主动要了倪永诚的联系方法，这让倪永诚略有些惊讶：“我本以为你会想要与我越没关系越好。
“既然你我之间已经定下了合作的关系，那么我想要与合作者之间能够完美沟通，又有何不妥呢？”沐初阳反问，“良好的沟通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也会让我们之间的合作进行得更顺利的。”
“还是说，你现在还是过着那种蹲在深山老林里与世隔绝悉心修炼的生活？那样的话，你又图佟家什么呢？”沐初阳甚至逼问了这么一句。
倪永诚笑了起来：“事实上，就连佟家人想要联系我，都没有直接的方法呢。”
倪永诚从衣袖里摸出来了一张符箓：“当他们需要联系我的时候，如果不方便来龙虎山，便可焚烧这张符箓，如果我有兴趣的话，才会现身与他们相见……当然，就算不见面，我也会托人给他们留些预判占卜之辞的。”
“想让我也这样联系？”沐初阳轻嗤了一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我要更直接的联系方法，哪怕是你家地址都行，那样我可以直接派个人到你身边长驻，用以传递消息。”
“这枚符箓当然不会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我生出感应，但是，其上附着的些许灵性，还是能当个合格的报讯小兵，让我的某位徒儿有所察觉的。”倪永诚继续解释道，“我的徒儿就在倪家之中当差，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会主动打电话通知我的。”
“原来如此。”沐初阳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佟家必然会将你留给佟家的符箓当件重要事物好好收藏，是不会让其随意地流落四方的，所以，你人如果想要派人感应那些符箓有没有被燃烧，只要让人在沐家之中呆着就行，根本不用广撒网建立各联络点甚至跟着每一个佟家人到处跑，而你的徒弟因为从来不会亲自接触那些符箓，所以也不会有人想到他居然是你留在佟家的眼线……”
“那么，你是想在我的身边也安放一个这样的眼线吗？”沐初阳反问，“我不会同意的。”
“我会跟你说起此事，就是知道这种手段瞒不过你。”倪永诚说道，“你这人好奇心太重，我要真这么做了，多半是我一离开，你就点张符箓并试图找出其能够联系到我的道理了。”
“这的确是我会做出来的事情。”沐初阳点头，“但是，我提醒你一句，我本身就能算是你的眼线了。”
倪永诚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随即，倪永诚将那张符箓翻了过来，那符箓的背面底端一行数字，赫然正是倪永诚的联系方法：“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沐初阳哑然失笑，随即取过了那张符箓，赞了一句，“有性格。”
……
沐天昇独自一人被关在房间里，其实还算是手脚自由，不过他周围的家具墙壁之类全都包裹了海绵，以避免他利用那些东西进行自残或者伤害其他人。
“不知道佟严宇那个家伙能不能履行他的承诺。”沐天昇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坐立不安地想要等到一个答案，这答案不但关系到他心中的怨气能不能抒发出去，更关系到他的生死。
“这鬼地方，看起来是戒备重重，但是……真拦得住沐初阳那种怪物吗？”沐天昇抬眼盯着不远处的门，他甚至能够听到门口护卫们稳定且悠长的呼吸，“那些人的呼吸如此放松，要是真被人闯入视野之中的话，他们还来得及防备吗？”
“不行，我还是得找到一些能够自我防身的事物。”沐天昇心底暗道，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摸索，甚至抓住那些被固定住的家具拼命拉扯，希望能从其上拆下些什么能够伤人的东西来，可是折腾了半天，却是徒劳无功。
……
倪永诚毕竟是佟家的供奉，佟严宇虽然偷偷摸摸地将沐天昇转移了，但是这转移动用的人手以及转移的地点都可算是佟家的能力范围，所以，倪永诚只要稍稍亮明身份问上一句，便会有人将沐天昇的去向告知于他。
“佟严宇留下他自然不会是安了什么好心思。”倪永诚很清楚这一点，“沐天昇这小子，知道沐初阳的真实身份，又是沐家最正统的继承人，如果找到合适的时机的话，用他便能要挟住沐初阳，或者是要挟之前护下沐初阳的我……总之，沐天昇仍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沐初阳说的没错，做人做事，还是少些侥幸为好。”倪永诚的心中生出了杀意，于是在知道沐天昇的所在之后，他亲自去了一趟。
于是，沐天昇的折腾都被倪永诚看在了眼中。
“这人的表现，似乎很是狂躁啊。”倪永诚透过监控看着沐天昇的一举一动，同时向一旁的医生说道。
“是的，这位病人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一直在叫嚣着有人想要害死他，每次给他用药，都必须得出动几个人将他先制服了才行。”医生抱怨道，“他对我们的治疗非常不配合，而且是有意识的不配合，所以他其实比单纯的暴力倾向还要难以应付。”
“哦？”倪永诚挑了一下眉毛。
“所以他是在装疯吗？”倪永诚追问。
“不能这么说，这种伪装出来的疯狂或许只是他在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做出的表演性举动，他觉得自己这些行为能够自保。”医生解释了一句，“所以，我们还需要继续观察一下。”
“我去见他一下。”倪永诚吩咐道。
“诶？佟少说不可……”医生开口还想拒绝，却被倪永诚轻轻一点额头，继而那医生的神色便开始恍惚了起来，说的话也换了口气，“是，我立即就为天师带路。”
说完，那医生便转身往外走去，倪永诚则负着手跟在那医生身后，门外有人向医生打招呼，那医生也点头微笑着应对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医生将倪永诚带到了沐天昇的病房门口，对守卫之人开了口：“这位是外院的专家，是我请来专门给这位病人做诊断的。”
守卫不认得倪永诚，但是对那医生却很是尊敬，于是立即开了门，将倪永诚放了进去。
“沐天昇。”倪永诚一进屋便唤了这么一声。
沐天昇一愣，随即“啊啊啊啊”地叫着，将自己往那桌子底下去藏，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甚至冲着这突然进来的两个人磨着牙，一副随时会上前扑咬的架势。
“沐初阳已经死了。”倪永诚说道。
“啊？”沐天昇闻言，全身一抖，随即眼底便迸发出了无比喜悦的光芒来。
倪永诚一声冷哼。
沐天昇眼里闪现的光彩，就在这声冷哼之中，黯然消散。
“既然疯了，那就疯得诚实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