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让你破解剪刀石头布么?”
小艾怎能不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接触推演之术,小艾与老夫子玩剪刀石头布,半个时辰内小艾一次都没赢过。
想出破解方法后,小艾还记得自己兴冲冲的身影,“夫子,你猜我会出什么?”
道理很简单:
夫子说出布,小艾出石头或剪刀,夫子说剪子,小艾出石头或布,只要跟老夫子说的不一,他就赢了。
这是一种诡辩之术破解测算之术。
就像孩童问你猜我手里有几颗糖,不管孩童有多聪慧,你都能轻易猜出来。
猜我下一次出剪刀还是布呢?不管你猜出的是什么,你一定会猜错。
孩童一定与你相反。
小艾又回忆起老夫子满意点头后领他进入书房的那个夜晚:
书房温和的光线有如梦幻,书架上成排的典籍浩如烟海。
老夫子以一种看待一件稀世珍宝的复杂眼神,向五岁的小艾传授推演术。
老夫子用指力在青石板上刻了一横,告诉他这是阳爻。画了两个短横,告诉他这是阴爻。
小艾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架上一副老虎下山图,那只老虎活灵活现,高大威猛,如同真的一般。
直至老夫子用一根细长的光鞭抽打他的手臂,小艾才不甘的移开视线。
“阳爻,阴爻,代表两种可能。我们假设阳爻代表好的一面,阴爻代表不利的一面”
“为什么阳爻不去代表不好的一面?!”小艾插嘴道。
光鞭抽打在小艾手心上,手心立即出现一条血痕,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小艾眼中噙满泪水,却不敢哭出声。
“等你学会了,把阳爻当做好的一面,还是不好的一面,都随你,但是现在,你要好好听讲,明白么?”
小艾畏缩的点头。
老夫子道:“正如事情有好坏,高下,贵贱,正反,美丑,善恶···都是两种可能性的反映”
老夫子用指力画了一横道:“这一横代表事情的开始”
接着在原来的一横之上,又画了一横,“这一横代表事情的发展”
在两横最上面又画了一横,“这一横代表事情的结束”
老夫子道:“如果一横代表好的一面,三横呢”
小艾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始好,中间好,最终结果也好,那就是一路好了”
老夫子点了点头,“三横也是乾卦”
“那三个阴爻呢?”
“一路背时,一路坏。”
老夫子又画出了一个“坎”卦,小艾见坎卦,初始不利,中间努力了变好,仍然无法避免覆灭的结局,道:“这个卦不好”
“不好在哪里呢?”老夫子循循善诱。
“这个卦表明一个人努力改变命运,却被命运打败,一点也不好!”
老夫子难得一笑,道“事情有好坏两种,一个完整的事件有开始发展与结束,那么一个事件有几种可能呢?”
小艾歪着脑袋算到:“开始两种,中间两种,结果两种,一共有八种”
老夫子惊奇的看着这个孩童,“你可以画出来么?”
小艾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却跃跃欲试,握住老夫子给的毛笔,在白纸上画起来:
乾(?)、震(?)、坎(?)、艮(?)、坤(?)、巽(?)、离(?)、兑(?)
只是字迹歪歪扭扭,不甚好看。
老夫子点了点头道:“世间的事情都不是孤立的,往往两个事件或者多个事件互相影响,我们先来点简单的,两个事件相互影响会怎么样呢。”
老夫子用指力画了六个横,小艾道“两个一路好的事件互相影响,还是一路好”
老夫子又画了大畜,天火和晋卦,分别一一讲解。
老夫子问道:“两个事件互相影响,会有多少种可能呢?”
这下难住了小艾,小艾道:乾卦,配其他八个,有八种,震卦,配其他八卦,也是八种···一共八个八。”
小艾的计算能力仍然停留在母亲教的指算上,所谓指算,就是数手指头的算法,八个八等于多少,小艾却算不出来。
老夫子道:“我先小睡去了,等你有了答案,叫醒我”
······
当小艾初识六十四卦之时,已是五年后,期间他挨了不少鞭子。最严重的一次,小艾的五指肿胀地十来日都无法拿捏东西,害的无花师妹好一阵心疼。
小艾仍然记得当时无花师妹的调侃:
“不怕,等你变厉害了,好好打这老东西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这时候起小艾开始学习更加复杂的推算,修士的测算,基础都是很简单的,越到后面越微妙复杂,极其考验一个人的心力和脑力。
当六十四卦与六十四卦相互交叉影响的时候就诞生了四千零九十六种可能。这只是第四层的推算而已。
到了第五层,四千零九十六种可能与四千零九十六种可能交汇,生出了一千六百万种可能。
理论上,修士的极限是十二层,当修士达到十二层时,就可以推演三千年。
而普通凡人如果能精通六十四卦,也就是掌握第三层,就能成为一名推演大师。
小艾曾经问过老夫子:“有没有更高的层次?”
老夫子又给了一鞭子,板着脸道:“还没学会爬,就想着飞!”
小艾只得放下妄想高飞而不脚踏实地的念头。
“先生,可以推算多久?”
老夫子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小艾摸索第四层推算的时候,闹出了很多笑话,挨了更多的鞭打,但是一想到,能够通过测算找到妈妈的时候,小艾就埋头演算起来。
回忆过往,小艾的手心莫明的疼痛。
······
“夫子?”
小艾不清楚老夫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为何会突然提起剪刀石头布呢?
“我们来一次测算的对决吧!”
两人测算的都很快,十息之间,两人的手都在翻动。
他们不像凡人那样将拳头隐藏在后背,然后出手。
四只手面对面改变手势,小艾左右手有时候同时出剪刀,大多时候都是左右不同的。
一直是平局?
小艾疑惑的望着夫子。
“这是我给你的下一个课题”
小艾沉默不语,突然老夫子的手如同铁爪般抓住小艾的手臂,小艾还来不及反应,小艾已被夫子牢牢控制住。
老夫子仅仅看了小艾臂上的“茹”字一眼,“茹”字就消失了。
女妖一生的画轴如同稻米一般平铺在老夫子的识海,那一刻,老夫子恍如天魔:“日不过五,可惜解错了。”
这时松了手,“茹”字还在,老夫子又变成一位平凡的老头。
“夫子?”
“这是奴印,看来你两有缘呀。”老夫子似笑非笑着说。
所谓奴印,是奴隶主给奴隶身上留下的难以毁灭的标识,象征这个奴隶是自己的私有财产。
就像狗有狗牌,猫有猫牌一样。
······
回到室内,小艾没有理会奴印。而是陷入了深层的思考,今天的课题太令人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当时测算的太快,所以小艾没有时间多想,现在想想,就感觉老夫子实在深不可测。
假设我第一个念头起的时候,测算出老夫子出石头,那么我就会出布。布克石头。
站在老夫子的角度,他测算出我出布,他就会出剪刀。
而我测算到老夫子出剪刀,我就会出石头,石头克剪刀。
而老夫子测算到我出石头,就会出布。
鸡生蛋,蛋生鸡,哪一个是鸡,哪一个是蛋?
为什么是平局?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