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临近黎明,小艾惦记着专研神识与测算结合的奥妙,心理想着,这么晚,瀑布那里总不会再有人了吧。
于是垫着脚尖,用轻身功夫,一溜烟向瀑布奔去。
遥遥的听到少女的哭声。
看背影是小丫头的,小艾见她哭的悲痛欲绝,不知道是谁伤透了她的心。
小艾想去哄她,却不知如何哄起,只得任由她哭着。小艾远远的立在风中,才明白自己与无花师妹相处这么久,根本就不懂少女的心思。
小丫头眼睛里充满了泪水,饱满的很,泪珠很大,亮晶晶地在脸上挂在,像半透明的黑曜石。小姑娘偏过头来,看小艾怔怔的在风中,忙取了素白的帕子,细细地擦拭。
伶牙俐齿道“人家哭,有什么好看!”
小艾哭笑不得道:“姑娘,哭的好!”
小丫头破涕为笑道:“我想哭就哭,你管的着么?”
小艾见她言齿很利,也不好作答。小丫头却孩子气似的,已经好了一半,她踱到潭水边的水草旁,扯了水草,闻了闻,又丢在一边,边扯边丢。
小丫头玩耍了一阵道:“这里有什么秘密?”
见小艾不答,小丫头颇觉得无趣,望着瀑布下丝绸般的水幕,出了一会神,“我感念自己的身世,所以才哭。”
小艾已猜出了九分,笑道:“我觉得朱不一还配不上你呢!”
“公子他···”小丫头欲言又止,厉声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趋炎附势想往上爬的女人”
小艾道:“绝不敢,再说我觉得趋炎附势的是朱不一。”
良久的沉默,小丫头呆呆地望着清澈见底的潭水,也不知想着什么。
“你不用讨好我,我知道自己的分量。”
说完沉入潭水中,半个时辰后才上来,浮出水面,露出一排整齐的雪白牙齿“果然没有什么秘密。”
小艾用一种酸楚苦闷的神色摇头苦笑。
“你不走么?”小丫头仿佛下了逐客令般。
小艾的手在潭水中一指道:“我要练一门功夫,需要在这里!”
“额”小丫头翻了一个白眼,破水而出。小丫头浑身湿漉漉的,更显得身材俏丽,小艾看了一眼,就不再多看。
小丫头扶着耳际的秀发,吹气如兰道:“你说我是不是跟公子太近了?男人似乎都不喜欢容易到手的女人。”
小艾一心想着练功的事,干咳了几声,道:“你再不走,我就走了!”
······
剑赛,骨蛇不出所料的拿了第一,这一天安排的很充实,看完剑赛时,棋赛已进行了大半,最终汪勉以三目的优势战胜浊画,夺得头筹。
琴赛由第六峰的峰主苏言巧评定,小艾和无花向第六峰赶去,忽然间,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琴声。
小艾不懂琴,只觉得琴声清新婉约,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跟着琴声一变,发出噼里啪啦的音节,像农夫给篝火中添加未烘干的树枝。
接着琴声再变,变得高昂辽阔,如同万马奔腾。
无花花容失色道:“快隔绝五音!”
小艾情知不妙。忙运功时,不知为何,突然身体不听使唤地随着音乐起舞,舞姿曼妙而诡异,像极了异族部落中的狂野舞蹈。
那是祭祀神明的舞蹈。
小艾正意乱神迷间,胸中燥热的不行,无花小手向小艾后背贴去,汹涌的法力从无花掌心灌入小艾身体中,法力肆意地冲击着小艾周身各处血脉。
小艾借此定了定神,幻雷指在耳下三寸处一点,万籁俱寂,天地间只剩下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小艾传音道:“邪染的幻音诀”
无花点了点头,羡慕道:“看来陆师兄有希望拿第一了。”
两人来到第六峰,小艾见偌大的竹林中,一少女正在抚琴,她专注的神态,已然忘我,小艾此时隔绝了五音,不知道她弹得好不好,小艾细细打量起来,少女也有玲珑有致的身段,只是相貌极其普通,倒像寻常农家的女孩。
少女打了一个稽首,露出脖颈如雪的肌肤来,白是白,可惜相貌平了些,猫脸圆中有尖,像一个月盘在脖颈上挂着。
周围有诸多长老点头颔首,大约是弹得很好吧。
小艾解了穴道,周围又恢复了往日的嘈杂,那是远处的虫鸣和蚁爬的声音,或许刚获得听力,人就听得特别清楚,小艾万分确定那就是蚂蚁爬的哗啦哗啦声。
有六位长老投了票,无花道:“哎呀,陆师兄要落榜了”声音中充满失落。
果然,巨大的玉石上刻着“颜田”,一个女性的名字。
照例,大家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前八强都可以向长老讨要道宗力所能及给的东西。棋赛的七位都到了,汪勉拿了第一,由先天大物接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的东西,无外乎防身的法宝,玄妙的剑诀,或者其他与修炼有关的东西。
问到小艾的时候,小艾有一些犹豫,不知道要蜜糖的配方值不值,毕竟胜利来之不易。可其他东西,修为到了,都能从微笑棺木那里拿到,小艾心一横。
取出那粒还剩下的糖道:“我想要这个糖的配方。”
长老胡子很长,笑意很浅,他虚情假意的笑容中,有一种高攀不起的神态,老者以一种看透一切的沧桑道:“这是大月宫内的人,我做不了主”
长老话说完,叫了一声溪水。
叫溪水的道童应了一声,御剑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道童拿来一个素白的手绢,手绢上布满了墨字,墨迹尚未干透,是配方和炼制办法。手绢上一滩荷叶上留着少女的气息。
溪水道:“道友可以手抄一份”
小艾点了点头:
蔗糖十二两,栀子花上的春露十二钱,松针上的夏雾十二钱,竹叶上的秋霜十二钱,梅花上的冬雪十二钱,陈皮半两,槐花蜜一两,文火熬制十二时辰后,埋在百年生的柳树下一年。
小艾抄完,到了一声谢,还了手绢。
走出长老室,无花兴奋的招手,小艾心知师妹一定弄到了了不得的好东西。
无花以看待稀世珍宝似的眼神盯着手中的瓶子,道:“师兄你猜这是什么?”
隔着瓶子,小艾听到了蛾子振翅的声音,“这是···”
“食智白蚕”
小艾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食智白蚕以人的记忆为食,若操控不好,反吃了施术者的记忆,人一旦丧失记忆,就会与刚出生的婴儿无异,师妹小时候调皮好玩,到今天也越来越无法无天。忙叮嘱道“这东西邪门的很,师妹操控的时候可得一万分小心。”
无花哼了一声道:“我想要十二只,可那长老不肯,软磨硬泡才得了三只,道宗可真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