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大帝的仪仗队伍连绵数里,如同交织着五光十色的巨龙,队伍到达凤阳的东城门前,张起珪带着妻儿和重要官员早已在城门口迎候。
那日所有有爵禄的夫人都按着品级画了妆,官员都按着品级穿上崭新的官袍,此时城内家家户户挂着五彩的绣旗,路旁每隔九尺都有一个丹炉,丹炉内焚烧着定神的高香。
静悄悄的更无一人咳嗽低语,唯独北风呼啸,绣旗呼啦啦的震颤。
忽然一个黄衣太监骑着红马来了,张起珪知道他是大帝的心腹,鱼连恩,连忙接着,问询消息。
鱼连恩颔首道:“张大人别来无恙”
两人自神都一别,有十三年未见,互相寒暄了几句。
一声羯鼓的声响,鱼连恩点了点头,张起珪会意,知道大帝的车驾要来了。
当时大帝最喜欢的乐器就是羯鼓,帝国有一位羯鼓大师,经常为大帝演奏。有一次大帝问他:“卿敲坏了几只羯鼓?”大师回答五十三只,大帝哈哈大笑道:“寡人比卿强,寡人比你多敲坏两只”
上有所好,下就有所逢迎,于是羯鼓也成了联络暗号。
所有官员和夫人都按着方位肃立,等候大帝的车驾。
少时就有十几对宫女捧着丹炉、漱盂、花鸟,鱼虫等物品走在队伍前头。
接着鼓乐声起,有许多穿着古怪服饰的异族男女蜂拥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剥食国王子,四十多岁的年级,胯下是银色的宝马,腰间悬挂着剥食弯刀,刀鞘上镶嵌了六十多对璀璨的宝石,组成一幅幽邃的星河图案。
与他几乎并排的是蓖麻国亲王,骑着一头巨狮,相貌高大而古怪,一头金发,祖母绿般的碧眼,挺拔的鼻子冒出一朵朵白色烟雾。
泥采河的美艳女王紧随其后,无数小金蛇挂在她的发髻,西域的秋季仍然格外冷,她却衣着单薄。
女王赤着足,坐在红色巨蛇的头顶,这是一条长达数十米的大蛇。
女王的赤足在蛇头上一荡一荡的,煞是好看,赤足上挂着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女王向张起珪点头示意,温暖的手抚摸着蛇头上的血红纹路,用标准的帝国语言道:“张大人,有没有婴儿,可以填饱我家宝贝。”
张起珪以为女王说的是人类婴儿,冷冷道:“那我只能把这蛇杀了。”
女王莞尔一笑,不介意张起珪没有领悟她的冷笑话。
“怪不得张大人的传奇能在整个大陆传唱”
她拍了拍手,早有几个小黄门怀中抱着粗布包裹的猪崽,猪崽的嘴巴被绳索固定。
猪崽被安置在冰冷的地面,巨蛇滑行过去,一口一个。
张起珪的义子赤命被女王的美艳深深吸引,赤命发现女王正是自己在梦中苦苦寻找的美人,桀骜不驯,狂野地难以驾驭。
赤命深深陷入爱情的漩涡,在女王走过的时候,才意识到如此肆无忌惮的盯着女王赤足看,是多么失礼。
女王似乎对这一切司空见惯,仅仅瞄了他一眼,就把他当做路人在记忆中抹去。
巨蛇之后,是紫车国的公主,她怀中抱着一只洁白无瑕的玉兔,玉兔正轻轻舔舐公主的玉臂,她的敞篷车驾由四个皮肤黝黑的奴隶推动。
奴隶们似乎十分惧怕巨蛇,走的很慢,这样一来公主的车驾就远远落在女王后面。
紫车公主似乎不满意奴隶的龟速,用长鞭抽打奴隶黝黑的背脊。奴隶吃痛,只得拼命前行。
赤命和张起珪同时皱了皱眉头。
其他的异族王公大臣和富甲一方的巨商大约有三四十人,都是为了亲眼见证祭祀天地的盛举而来,不再一一赘述。
之后出场的是穿着黄金铠甲的一百禁军,和穿着白银铠甲的两百禁军。这三百人是帝国的仪仗队伍,他们的铠甲分别由纯金和纯银打造。
紧随其后的两百布甲军团,他们都携带着锋利的长剑,目光坚毅而冷硬,这些都是能够以一当百,经过长期训练的精锐武装。
也是保卫皇帝陛下的核心力量。
香气弥漫,古乐沸腾,绣着七彩龙凤的轿子内,美人刘贵妃正偎依在大帝怀中。
她的哥哥刘阿生骑着高头大马,意气洋洋的陪侍在轿子旁。
“吾皇万岁”
张起珪领着文武百官和官家夫人高呼。
刘阿生恭谨的掀开轿帘,大帝哈哈一笑,身手笨拙地从马车中跳了下来,扶起张起珪,笑道:“兄弟,多年不见,你瘦了”
大帝一眼看到一座有生之年所见过得最为肥胖的少年张良义,他一个人就占据了大半个青石铺就的走廊。
大帝示意道:“众位都平身吧!”
大帝拉起张起珪的手,道:“我有许多话要跟兄弟说说,礼节上的东西让下人们去办,咱两一起骑马走走。”
两人沿着肥水并马而行,甄乘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将一众祭天队伍拉进城中居住,安排茶水和餐点。
那时候城门哨塔的顶端,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正躲在那里窥视整条队伍,当泥采河女王的巨蛇看向她的时候,她吓得差点从哨塔顶端摔下来。
一个十七岁的哥哥拉住了她。
这个哥哥,相貌普通,一身单薄的黑衫,脖子上挂着一枚银币,银币上刻着囫囵的涂鸦,似乎是一种稀奇古怪的草,只是刻画人工笔实在太逊,看不出是何种植物。
这个小姑娘正是张良玉,张起珪的小女儿,父母视若珍宝。她年岁虽小,却捣蛋异常,姥爷甄乘怕她闹事,就将她锁在屋里,却不知她偷偷溜了出来。
张良玉见来人出现的蹊跷,质问道“你是不是坏人?”
少年道:“好人坏人,谁又能说的清楚?坏人只喜欢害人,而我救了你”
张良玉面露怀疑的神色:“你是不是来暗杀我舅舅的,我舅舅喜欢杀人,一定是杀了你父母家人”
少年哭笑不得:“是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怀疑你的恩人?”
张良玉不折不挠:“为何你会躲在这里?”
少年道:“躲在这里就是坏人,那你呢?”
少女辩解道:“我是来看热闹的,大帝出行,一辈子说不定只能看到一次。”
少年道:“我也是来见识帝国威仪的,不过呢,半个时辰前,我突然算到有一个小丫头从哨塔掉落,摔断了腿,破了相,我可怜她就跑来此处等待,果然有个傻不唧唧的姑娘”
少女知道是责骂她,脸色一红,道:“你胡吹大气,我不信你能算到,除非你是神仙。”
少年道:“你见过神仙?”
少女摇了摇头。
“那怎么知道我不是神仙?”
少女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是修士,跟小匣子哥哥一样,可以飞天遁地,还能浮在剑上和使用飞剑”
少年笑了笑:“那些我都不会,但我能掐会算,可不是任何修士都会的”
说完,少年道:“我走啦,可别再摔倒,我可不会再救你”
言毕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