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去后给陈景遂行礼,半天后听他喊起,才规规矩矩垂头站在一边。
“你的医术,师从赵匡?”陈景遂声音带着威压。
.........
锦苏心头一震,但联系清北王的势力,想调查这些确实也不难,怕就怕既然连她师傅是谁都能追查到,那恐怕温子林的来历也逃不过。
“没错,不过我师傅淡泊名利,向来不喜欢旗下弟子打他的名号,我才疏学浅,所以一开始也不敢应下,怕丢师傅的脸。”
关键时刻,师傅用来当挡箭牌还是很好用的。
唐竹川的阑尾炎发炎严重,喝了几天的草药都消不了炎症,只有开刀这一个办法。
中医的医术确实是师傅教的,至于阑尾炎开刀,对她一个脑科医生来说只是小意思。
陈景遂虎着张脸喝茶,这解释说得过去,不得不说,这女人能言善辩,兴许就是这一张嘴糊得子林不肯走?
即便他不承认锦苏,但也无法抹去她是温子林女人的事实。
“你家里有几口人。”陈景遂问。
“家中数口人,有个后娘,还有些没血缘关系的哥哥们,今年刚成亲。”
“那你家相公如何?”
锦苏麻溜道:“每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个不离不弃的男人,假以时日我若是医术有所成,我相公功不可没。”
陈景遂:“.......”
他把玩着手里的星月菩提,问:“你师傅可是神医赵匡,曾又在大户人家当过婢女掌事,这些年应该也存下不少钱,又有医术傍身,相貌也好,若是想做小妾,大户人家随便挑,再不济嫁个殷实人家也不成问题,为何要招个入赘的?”
他果真知道了温子林的事,现在是在套话之中?
“说!”陈景遂忽然拍桌,茶杯被震得一晃。
锦苏脑里乱得很,只好有一句说一句。
“我曾经在清吟小馆呆过,行情不好。”
“本该如此。”
“......”
面对清北王的沉沉气势,锦苏惜命的垂头。
“王爷说得对。”
她认怂,陈景遂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本来他想等辩得锦苏无话可说,最后让这女人深刻的认识到不应和温子林有瓜葛,放飞温子林,对方值得更好的女人等等。
最后,他只能憋出一句:“既然有自知之明,以后要多加检点。”
锦苏:“好的,王爷。”
陈景遂:“下去。”
他虽然为温子林不值,可他的手段想来都是对付男人的,对付女人还真不在行,把人召来一趟,心里憋着股气,还得将人放走!
“王爷,民妇告退。”
锦苏最后的礼节也没忘,陈景遂愣是没找到半点能治她罪的地方。
等人走后,陈景遂沉思良久,吩咐追穹。
“去把月奴叫来。”
追穹领命而去,陈景遂心乱如麻的捻着星月菩提。
要是锦苏是个普通的农妇叶就算了,偏偏又和乔家扯上关系,不过如果调查的情况属实,如今锦苏确实已经彻底脱离了乔家。
那时候温子林依旧远在长安,两人并不认识,而且温子林出事是在锦苏离开乔家之后,想来一切都是巧合。
调查了不少乔家下人,对锦苏都赞不绝口,成为奴婢掌事期间,为人公平,尽管有段时间受宠,却不恃宠而骄。
府中上下都希望她成为乔家公子的小妾。
结果正室进门,锦苏遭到排挤,最后落得被逐出乔家。
虽然只有寥寥几语,但其中肯定有更大的缘由,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锦苏不做妖,为何乔公子的正室要死咬她不放?
陈景遂给内室定下的死规矩就是不许内斗,因此多年来一个王妃,三个小妾,几个通房从没闹过矛盾。
一个在高档青楼呆过,又和主子家牵扯不清,最后被逐出家门的人,就算是给温子林做小妾都有风险。
月奴徐徐走到台阶下,先呼了声‘王爷’然后才迈着碎碎步走到屋内。
月奴当年是随着王妃一起进的王爷府,为人温柔又善解人意,是王妃的心腹,她舍不得月奴出府嫁人,自古以来又有身边贴身丫头给夫家当藤妾的惯例,便和陈景遂商量收了月奴。
月奴办事妥当,此次受王妃之命沿途照顾世子和王爷。
“王爷。”月奴福身,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她现在不仅是王妃的心腹,也是陈景遂的心腹,他把温子林和锦苏的事情说了,道:“我不能让子林误入歧途!这事你看着办。”
这几日,月奴也知陈景遂有心事,可主子不说她也不好发问,平日只能干着急。如今听冷昏侯未死,再得王爷信任,这是喜上加喜。
不过接了这任务,月奴也没有把握。
虽然只和锦苏打过几次照面,但不难察觉,那女子并不是简单的乡下妇人,恐怕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且她十五岁到长安,如今已经二十好几,从来没听说过冷昏侯对哪个女人上心过。
这种男人,要不不动心,若是哪一天心动了,那肯定是地动山摇的感情,哪里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虽然绝得棘手,但毕竟是清北王吩咐的事,再怎么不好办都要先应下来。
............
锦苏还差个拐弯处就到了平日住的院子,半路被唐培元拦下。
“你又想打我?”锦苏故意问。
唐培元是个钢铁直男,听不出这话里的调侃,有些局促的解释,“不是,我不会打你....竹川醒了,想喝点粥...行不行?”
“先喝点米汤。”
锦苏如今说什么,唐培元就应什么,虎背熊腰的男人一脸局促的站着。
锦苏也不好一直咄咄逼人,缓和了语气道:“虽然我开刀切掉的东西对他身子骨没有影响,不过他身子骨弱,而且心律不齐,以后最好从文不要武。”
在检查中,锦苏还发现了唐培元的一些小毛病,比如出现呼吸短促现象,但不伴咳嗽,咳痰,锁骨上延伸到耳垂方向凸起一条表筋,如小指粗,很可能是右心功能不全,这些都是心脏病的前兆,如今没有医疗条件能为唐竹川仔细检查,也只好依靠经验。
“那个.....影响传宗接代么?”唐培元表情写满了不安,不习武没啥,但如果不能传宗接代,那是万万不行啊。
锦苏点头,“没问题。”
“那就好,这次多亏有你,就算王爷给你赏赐,我也要再给一份。我银子向来习惯给孩子娘保管,这次出来只带了些零花钱,又和追穹借了些,现在有四百多两,我也知有点少,你别嫌弃。”
乖乖,四百两还嫌少,锦苏看唐培元从袖里捞出面值不一的银票,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喜滋滋的接过钱。
看够了四百两,她只收了一百两,又把三百两退回去。
毕竟这些人很可能和温子林认识,就当是家里相公挣面子。
且虽唐培元有钱,但毕竟也是领死月钱的,又要养一家子,赚钱不容易。
唐培元说什么都要全给,两人拉扯的时候碰上了追穹。
“你们两个!”
追穹一声吼,表情愤恨不已,直盯着两人推拒的双手。
唐培元不由分说的把四百两塞给锦苏,“你拿着,我有钱!”
原来是塞银子,追穹脸色好看了些,道:“平时王爷赏赐的东西不少,我们都有钱,你拿着。”
锦苏:潜台词是这里她最穷?
“恭敬不如从命。”锦苏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人,收了钱后又道:“我这不是一次***的,要以后你儿子因为这病复发,再来找我,我不收二次钱。”
唐培元和追穹都一副最好不要的表情。
回了房,锦苏想来想去还是把四百两银子随身携带着,今天陈景遂态度不明,就怕今天夸,明天就有祸事上头,还是保险些好。
晚上,世子陈召堂端着晚饭蹭在锦苏这屋,后面跟着几个老婆子和丫鬟。
锦苏无奈,“世子,你真的不必要特意端着饭碗到我这里吃饭。”
陈召堂挥舞着小勺子,气势凌人道:“这里除了父王就是我最大,我爱在哪吃就在哪吃,你管不着。”
“不敢不敢,您是大爷。”锦苏给足了面子,自顾自的吃自个面前的饭菜,不得不说,看了世子的饭菜后,她的竟然也不差。
“女人,听说你相公是个病秧子?”
锦苏表面漫不经心,内心已经警铃大作:“再怎么不行也是我相公。”
“这年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世子眼神狡黠,“何不踢了那个病怏怏的老男人,我再给你找个好的?”
锦苏揪着世子的脸蛋:“连个女人都没有,还想着要给我找男人!”
“本世子是还小,等长大了,保准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世子脸红了,怒而反驳,“你这老女人,以后本世子绝不要找你这样的。”
“谁是老女人!”锦苏怒了。
两人吵吵闹闹一晚上,最后世子硬是赖在她床上不走。
“锦苏,”世子滚来滚去,本就有些女气的眼睛闪动着光芒,看着桃红色的帷幔道,“要不你跟我走吧,我供你吃喝,还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