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他来头这么大,我就不救了。”锦苏真心实意道。
月奴娇娇的笑出声,“侯爷要是听到你这玩笑话,非得伤心死。”
..........
“我是认真的。”
锦苏并不打算和月奴维持表面友好的关系,出了这个城,两人兴许一辈子都不会见面,她带着任务来,自个给面子,相安无事也就够了。
她把话题聊死,月奴也不知该怎么接,只好在一旁尴尬的笑,想了想又说:
“侯爷向来把男女的情爱看得很淡,长安倾心他的可不少,可无一人得了手,你本事可真大,让王爷死心塌地的跟着。”
“没什么本事,不过是救他一命。”
“话不能这么说,侯爷的命金贵,救他可是要得好报的!以后进了侯爷府,不管是谁做主母,都要念你的恩情礼让三分。”
云奴被锦顾古怪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摸了摸脸问:“为何这样看我,难不成是我又说错了什么?”
锦苏跟着笑了笑,捧着茶碗慢悠悠喝着,“你继续说。”
月奴道:“其实王爷对侯爷的婚事很上心,早就已经物色好了一个绝代佳人。”
锦苏问:“谁家姑娘这么可怜。”
月奴一顿,笑容挂得勉强,挤出一句,“侯爷相貌,家世,头脑都是一等一的,能嫁可是福气,怎么会可怜呢?”
锦苏勾唇一笑,“那也是以前,他现在就是个流放的,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反,要是不能平反就得一辈子窝着生活,人家姑娘金枝玉叶的,还要跟着她一起背背负骂名。
就算是平反,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姑娘家好的年华也就几年,全浪费在他身上,你就说可不可怜,倒霉不?”
月奴深深的吸了口气,实在是聊不下去。
锦苏怡然自得的喝茶,她并不想为难月奴,但不适当的使个绊子,恐怕自个的麻烦只会无穷无尽。
让别人不痛快总好过让自己不痛快。
就在月奴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世子哭丧着脸走了进来,他今日换上的是男装,也是偏偏小公子。
“女人,你怎么就成了我师母了.....”世子恹恹的坐下,双手托腮很苦恼,“你要是我师母,以后打我小报告怎么办?”
锦苏道:“我和侯爷是假的。”
世子闻言眼睛一亮,“既然如此,考虑下之前的提议,跟我走?月钱随便开。”顿了顿,深知面前人秉性的世子加了一句,“当然,也不能太离谱。”
锦苏道:“我要回家了,不跟你们走。”
世子并不意外,“我们要去长安,你可去过长安,窝在这地方有什么出息?”
锦苏道:“金窝银窝都不比自己的狗窝香。”
世子看锦苏一脸的淡然,忽然生气的踹掉了椅子,“本世子难道连一个人都使唤不动了?就是要你跟着走!”
锦苏气定神闲的提醒,“世子,你家老子更凶,是不会准许我一起去长安的。”
世子下巴磕在桌上,表情像是霜打的茄子。
“世子,咱们来玩猜拳吧,谁输谁就要为对方做一件事。”
“幼稚。”
世子嫌弃的举起手。
“本世子从出生到现在猜拳还没有输过。”
锦苏轻轻松松的赢了第一盘,言简意赅的吩咐,“把踢倒的椅子扶起来。”
世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扶起了椅子,显然还没从为何会输的冲击里回过神来。
锦色‘啧啧’的摇头,陪着世子玩闹的丫鬟奴仆,哪一个敢赢的。
第二把,锦苏赢得毫无悬念,拿出了颗牛眼大小的黑丸子递过去。
“愿赌服输,吃了。”
“一股子怪味。”
世子捏着鼻子咬碎了吞下,砸吧砸吧嘴狠狠道:“再来,下一盘一定赢。”
锦苏:“不玩了。”
世子:......
锦苏寻思着还有余下的药丸应该是够药量的,合上药箱的时候忍不住到:“以后别人给的东西,吃前要谨慎。”
“我看起来有那么蠢?”世子斜眼不屑道,很快又闹着锦苏讲西游记。
温子林直到晚饭后才回来,提着一盏桃花酒。
今日和王爷小酌的酒还不错,他便带一些回来让锦苏尝尝鲜。
锦苏正伏案写信,见到温子林进屋后忙起身,不动声色的拿起砚台盖着信。
温子林见她一系列的掩饰,不动声色道:“今日都做了什么?”
“没什么,和世子玩了会,又练了字,你就回来了。”
温子林剑眉一挑,被‘回来’二字取悦,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解释道:
“本应该回来得早些,和王爷商量了会事。”
他把酒盅放下,自言自语道:“倒是缺少了应景的杯子。”
锦苏心直口快道:“不用费功夫,好酒怀酒我也喝不出,何必浪费。”
她不觉这话有什么不对,可就是看不懂温子林藏满心事的眼神。
看得出来温子林情绪不对,锦苏很识相的闭嘴,用茶碗倒了两杯桃花酒,一时酒香满溢。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
温子林一直在等,等锦苏先开口交代,若说句人话,那一切也就翻篇过了,否则还真当入赘的相公没有威严!
“这才发现你耳朵冻伤了。”
锦苏边说着边翻药箱,心里鄙视着自个。
温子林也不说话,黑眸沉默的看着她拿来药膏,温热的药膏抚慰了焦躁的心。
站在他身后的锦苏又道:“既然你和王爷交好,那可向他借些好药材来,对你的伤有帮助。”
温子林大掌慢慢的锁成拳头,直视前方的黑眸骤冷。
锦苏察觉温子林浑身紧绷,还以为是疼的,特意俯身吹着涂过药膏的地方,继续说道:“今天还问了追穹,最主要的几味药这都不难寻,可我又担心你和王爷刚会面会有要紧事商量,你且琢磨想哪一天做手术,我来配合,如何?”
自从捡到温子林以来,锦苏已经习惯了对方事事依自己的相处模式,再加上温子林从不介意自个入赘的身份,有时还会主动提起来,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温子林的情绪变化。
现在说的这些,锦苏是有严肃考虑过的。
当初说好的是做假夫妻一年,可现在他的亲人已经找上门来,总不能强留着人不放,凤凰不应呆在山沟沟里。
她话中暗示着桥归桥,路归路,两人就此别过。
考虑这些的时候,她的心并不坦然,但一旦开了头,接下来的话自然就脱口而出。
这些天,她确实对温子林动了情,也知温子林心里也有自己。
如果不是清北王忽然找来,再过个一年半载,两人可能会不由自主的越过那条界限。
有时她甚至在想,温子林再怎么不寻常,可能也只是长安城家道中落的富裕人家。
可没想到,他竟然是名震朝野,天下独一无二,改革了整个永乐王王朝货币制,数份法典都经由他独创的冷昏侯。
两人的距离,就好比天和地。
此时又想到这些,锦苏脑子乱哄哄的,只好压下各种复杂的情绪,做出轻松的姿态道:
“等治好了病,回去多吃些燕窝鲍鱼,养着几个月,保准你又恢复成风流倜傥的冷昏侯爷,是不是很期待。”
“够了。”温子林不咸不淡的阻止。
再用这么欢快的语气急着撇清关系,他怕控制不住心里汹汹怒火!
他霍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去提酒盅。
略微心虚的锦苏讨好的要代劳,袖子却带倒了酒,桌面顷刻间湿了一片。
温子林看她手忙脚乱,于是伸手帮忙收拾,挪开了砚台,目光定格在薄纸上。
锦苏悄悄的后退了几步。
她看不清温子林的表情,只觉这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张薄纸快被捏碎...
“侯爷?”
这两个字彻底让在强抑怒火的温子林爆发,他猛的扫掉桌上杯盏烛台。
他在黑暗中沉沉走向锦苏,晦暗不明的脸庞盛满了怒火。
“这么急着写离别信,还祝我以后生活美满?”温子林浑身戾气,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擒住锦苏的手腕拉高按在柱子上,冷冷问:“然后呢?你再花一笔钱买个相公,跟下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给他做饭吃,为他缝制衣裳,在雨夜里缩在他怀里哭?!”
锦苏很不喜欢这种咄咄逼人的口气,不由得也冷了语调,“冷昏侯何必跟民妇发脾气,你和清北王把我当猴子耍,我不也是一笑了之,你气什么。”
当时她是真的抱着大不了一起死的心。
“我早就要说,是你和王爷争锋相对不给机会。我可用祖上荣耀发誓,从遇见你之后确实有隐瞒,却未曾说谎。
若我真的当你是个农妇,那早就甩手而去,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可总是装作视而不见,甚至急着把我推开,现在还来问我为何生气?”
锦苏本来心里一肚子火,可反过来倒是被埋怨了。
她双手被禁锢着,抬脚就要踢,结果温子林腾出手轻松扣住。
锦苏踉踉跄跄的站不稳,好几次都要往温子林怀里扑。
黑夜里,温子林眸色发亮。
摇摇晃晃了一会,锦苏勉强站稳,刚松了口气就听温子林咬牙切齿的说:
“好,好得很,这么嫌弃我,连碰都不愿!”
亏他还在清北王面前许了重誓,道此生只她不娶,气得陈景遂要割袍断义,两个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