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走得急,剁椒鱼头还没坐,买来的胖头鱼早就翻了肚皮。
除去今日要做的菜,锦苏又做了虎皮青椒,风干的腊肉也取下一块上蒸笼,最后摆到桌子上也有七八道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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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都窝在厨房里,世子山珍海味吃惯了,反而对农家的灶台很感兴趣,用温子林的话说就是杵在这碍眼。
如今温子林除了不会烧饭外,洗碗烧柴做得都不错。
酸萝卜老鸭汤是餐桌上的重头戏,锦苏勺起一勺放小碟里尝了尝。
“好像淡了,你试试咸淡?”
锦苏正打要打开橱柜再拿个小碟,温子林却牵引着她的手腕拉近,就着她喝过的碗沿也喝了口。
“是淡了。”
锦苏朝锅里放了撮盐,有意识的不去看被两人触碰过的汤碟,耳朵微红。
“我看也不用多盖房子,现在虽然挤了了点,但之后你和糯糯走了,这三间够我们住的。”
温子林烧火的动作一顿,连世子都察觉了凝固的气氛,抬头看着两人。
“表姐母子初来乍到,怕不愿和我们一同上桌吃饭,我去她屋里支张桌子,让两母女痛快的吃。”
锦苏把秀发挽到脑后,脚步匆匆的离去。
温子林直到看不见锦苏身影才收回视线,引着火光的眼神晦暗不明。
一大家子吃着迟来的中午饭,锦苏到宋落霞看看情况。
大丫还是第一次喝到满是油光的鸭汤,而且碗里居然有个大鸭腿!
宋落霞可算是相信这家真的是妹妹做主,这几荤几素,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不当家没底气这么挥霍的。
“这得花多少油啊。”
“油重要还是人重要?你们就敞开了肚子吃,这顿当作是接风洗尘。”锦苏笑着给宋落霞夹菜。
外头忽然传出一声温子林的一声清咳。
宋落霞寄人篱下,心思透透的,忙推着锦苏往外走。
“我们母女两在这吃就行,你赶紧去陪相公女儿去,又不是三两岁的孩子,用不着你这里看着。”
温子林和世子都没有动筷子,一大一小四平八稳的坐着,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宋落霞送走了妹妹,回屋看女儿光喝汤吃白米饭,桌上的菜一点都没动。
“吃吧,这里是你小姨家,不用客气。”
“娘,丫头不饿,咱们把鸭腿包起来藏着。”
大丫是饿怕了,有吃的下意识就想藏起来屯着,可那小眼睛迸发着对肉的渴望。
宋落霞看得心酸,把鸭腿塞到孩子手里,道:“留着都坏了,吃吧。”
她教导女儿,“你姨母帮咱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要记住姨母的情,娘没本事还不了,今后得你来还。”
“知道了娘!”大丫脆生生的喊着,这才幸福的吃着鸭腿。
外边的屋子,锦苏一家刚撂筷子,宋落霞就出了屋主动收拾,说什么都不肯让锦苏动手。
招呼着大丫把碗筷搬到水缸旁,勺水洗碗。
锦苏拗不过,就随她去了。
饭后,宋落霞顶着温子林灼灼视线叫走了锦苏。
“妹妹,我虽然只是妇道人家,但种田种菜样样精通,我打算开春后就去租块桑田,桑叶可以自家养蚕,还可以卖给商人,总归是饿不死的。”
她之前还在婆家时就见过来收桑叶的,给价合理。
女人家力气小,种田不足以温饱,去城里帮工女儿又无人带,种桑树最好,既能在家中忙活,又有收入,也不用和大丫分开。
可是她没钱,租桑地的第一笔银子还得和妹妹家借,再加上租赁也得开春,在此之前还得麻烦妹妹妹夫。
大丫依偎着宋落霞坐着,小脑袋东摇西摆,强耸着眼皮。
锦苏对世子道:“糯糯,带妹妹回屋里睡觉。”
大丫一听忙坐直了腰杆,怯生生的看着面前精致漂亮的女孩子。
“走吧。”
世子不喜欢和女孩子玩,更不喜欢闷葫芦似的女孩子,抬脚就朝着屋里走。
宋落霞拍女儿肩膀,柔声说:“娘和小姨说事,你跟着姐姐去屋内睡觉。”
大丫这才怯生生的跟着世子,始终保持三步远的距离。
进了屋,世子言简意赅的说:“躺上去,睡觉。”
大丫忙小跑上炕,一挨着铺子立刻闭上眼睛,连呼吸都轻轻悄悄的。
“这是什么?”
大丫睁开眼睛,看到世子拿着阿娘做的小玩意翻来覆去的看,确实很有兴趣,半响才怯生生的开口。
“口哨。”
“怎么玩?”
世子兴冲冲的问,尝试着吹了吹,只弄出了些气流声。
“我教你。”
大丫胆子大了些,伸手拿过来,使用巧劲吹出了鸟儿的声音。
世子迫不及待的拿走又试了试,依旧只弄出了一两声。
看到好看的姐姐皱眉头,大丫忙说:“这个还不是最好的,以后我找到好的柳条,做得精细些你就能吹了。”
“行,咱们现在走。”
“.....”
世子带着大丫从后门出去,而锦苏一行人在前院,等商量完了事到屋里一看,两小孩全不知所踪。
大人顺着敞开的后门去找,在小山坡上找着了人。
世子正在树下打盹,大丫爬上了树不知在摸索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把姐姐带到这来了!”宋落霞忙把女儿呼下。
“我家孩子调皮,肯定是糯糯的主意。”锦苏弯腰看熟睡的世子,戳他婴儿肥的脸蛋。
大丫捧着捡到的柳条说了来意,宋落下一听糯糯喜欢,当场又做了个简易的哨子。
温子林没见过,也好奇的看了几眼,就世子睡得浑然不知。
入夜,宋落霞那屋早早熄灯。
锦苏在屋内给世子讲故事,这一讲就是半个时辰,独守空闺的温子林忍无可忍的过来提人。
进了屋,温子林坐在床榻上看着锦苏卸掉发饰,脱下外袍。
虽然穿着中衣,但还是能看见玲珑有致的身材。
外头冷,锦苏进了被窝却暖洋洋的。
温子林已经提前将被窝暖好,又拉过她冰凉的小手放在怀里。
锦苏睡觉不老实,又喜欢弯腰蜷缩着睡,从温子林的角度是不是就能看见衣襟里的春光。
他忍住邪火,不动声色的朝抗外移动,想要隐藏身体的反应。
还未睡着的锦苏噗嗤笑出声。
她在府里的时候,乔亭笙十二岁就有通房丫头,但是看温子林的样子,对男女之事表现僵硬,只不过看她露了些锁骨就脸红。
“你从小到大,府里就没安排个暖床的?”
“我不屑要。”
温子林背对着锦苏闷闷道。
没良心的小丫头,他洁身自好有何不对,为何要笑他?!
锦苏戳温子林宽阔结实的后背,满意得不得了。
这年头要找到如此纯情的男人,真难得。
她带笑的目光逐渐温柔,温子林身体的反应她是知道的。
有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两情相悦,如果他要,那么她就给。
男女之事,并不是男方才享受到了欢愉,也没有谁吃亏的想法。
可,温子林一次都没提起过,哪怕去冲了数次凉水。
有人视你如珍宝,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
过了几天,锦苏去镇子上将之前定做的工具取回来,要不是忽然发生清北王那些事,她早就给温子林动了手术。
为了保证安静,今日宋落霞带着大丫和世子道外头逛街。
锦苏起了大早,熬了麻沸散。
止疼麻醉的曼陀罗花并不难买到,加上羊踯躅,当归,茉莉花根,石菖蒲等。
温子林上半身露出精细的胸膛,举着小刀烤火。
锦苏端着麻沸散进屋,结果烤火的任务。
温子林伤口长了肉,需要割开取出腹部的东西,否则伤口永远长不好。
“若是失败,你可能会大出血,怕不怕?”
“我最怕的是出事后没人照顾你。”温子林看着锦苏的眼眸充满了爱意,“你且记住,这命是我心甘情愿送到你手上,要是出了事我心甘情愿,你莫要自责。”
锦苏可是脑科专家,开脑的事都不在话下,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外科手术。
可兴许是爱之深,此次真的有些紧张。
她当年上医学院时,教授在第一堂课就说,外科医生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医生不给家里人和朋友动手术,如今终于亲身体会了一把。
温子林接过麻沸散,温情的看了眼锦苏,大口吞下。
他是真的可以把命交出去,若是醒不过来,最后一眼也够了。
他再次睁开眼睛已是掌灯时,世子正守在一旁,见他醒了就要叫。
“别嚷。”
温子林口干舌燥,又觉腹部抽抽的疼,忍着不适问:
“可是笑笑让你守在这的?”
“娘才走不久,她说去屋内躺一会,让我看着点。”
“让她去睡。”
温子林嘴角勾着笑,掀开被子看着裹满纱布的小腹。
“大夫在不在?”
外头有人呼唤,温子林蹙眉,让世子出去将人打发了。
宋落霞早一步去开了门,来人急匆匆的。
“女大夫是不是住这里?我家男人羊癫疯犯了,现在正发作得厉害,想请大夫过去瞧瞧。”
“我娘不在家!”
世子压低声音道。
外头的动静还是吵醒了锦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