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夫人。”临夫人莞尔一笑,便将落竹扶了起来,“齐夫人较之以往性子的确沉稳许多。”
“落竹以前贪玩儿,给夫人添了不少麻烦,如今已然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能去以前那般任性了。”落竹亦是浅笑。
临夫人点点头,柔声道,“嗯,瑶儿这孩子甚是聪慧,也很勤奋,是个好孩子。”
“谢夫人夸奖,不过心气高了些,还终归是有些不稳重的,需得再沉淀沉淀,不然总归是会吃亏的。”落竹缓缓道,见柏落瑶对自己吐了吐舌头,扬起一抹笑来。
“齐夫人果然长大了,能看的透彻。”临夫人极为赞赏地看向落竹,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便先走了。”
“有劳夫人了,”落竹微微颔首,便拂手道,“偃月,替我送送夫人。”
临夫人对落竹微笑示意便轻移莲步缓缓离去。
柏落柳咬紧嘴唇,目光闪烁,为什么每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柏落竹身上,为什么她柏落竹光芒万丈而她却卑微到尘土里。渐渐的,隐在厚重衣袖中的双拳紧握,柏落竹,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的。
落竹自然不知道柏落柳心中所思,见临夫人走后,落竹对柏落瑶招招手,柏落瑶便高兴的跑了过来。
忽而,柏落瑶又撇撇嘴抱着落竹的身子道,“临夫人夸了阿瑶好多次,怎么姐姐却是在批评阿瑶。”
“怎么,你那么喜欢听别人夸你?”落竹笑着反问。
“也不是。”柏落瑶嘟囔着嘴,也不说话,只是埋怨一下嘛。
落竹轻笑一声,揉了揉柏落瑶的头发,软软的很舒服,“临夫人夸你,是说你你在你自己这个年龄做的已经很好了,我说你,不是是要你时刻警醒,戒骄戒躁,可知晓了?”
“嗯,阿瑶都听姐姐的。”柏落瑶似懂非懂地点头,拉了落竹的手往屋里走,“屋外冷,姐姐快进屋里去暖和暖和。”
“嗯。”落竹任柏落瑶牵着往屋里走,本来的笑脸却在见到屋里正在拿着一支毛笔在整洁的诗稿上乱涂乱画的柏瑛时,瞬间凝固。
“瑛弟怎么会在这儿?”落竹出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
“我的诗稿!”柏落瑶也看到了,自己好好的诗稿此刻已经面目全非,赶紧跑过去把自己的诗稿抽开。
“瑛弟!”柏落柳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把柏瑛手上被要的分叉了的毛笔拿开,拿了帕子为柏瑛擦拭手上的墨迹。那些人真是的,竟不知道看管,在柏落竹面前闹成这样!
“我问你们话呢?”见她们‘各忙各的’,落竹又沉声呵斥一声,吓得好几个丫鬟赶紧低下头去。
这会儿便见一个小丫鬟哆嗦着腿走了出来,不敢看落竹的眼睛,她只觉得此刻的大姑奶奶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可怕极了。
“回大姑奶奶的话,是,是二小姐说让瑛少爷来芳瑶苑跟着三小姐一道上课的,说是让瑛少爷早些学些东西。”
见那丫鬟一下子都把事情抖落出来的,柏落柳心中低斥一声蠢货,便赶紧带着柏瑛走到落竹跟前儿,“大姐姐,这的确是柳儿说的,只是看瑛弟也到了该学的时候了,正好父亲给三妹妹请了临夫人来,临夫人在京中是颇具盛名的,柳儿只是想着瑛弟在这儿也是能学些什么的。”
柏落柳说着语气便愈发委屈,眼中盈盈挂着泪,好不惹人怜。
又是这管用的伎俩,落竹唇角微勾,声音极为清冷,“二妹妹这话是在怪父亲没有给瑛弟请教书先生吗?”
“大姐姐误会了,柳儿绝无此意,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你可知此番行事不仅仅是扰了三妹妹的课业,府中上课却让一个未懂事的婴孩在此胡闹,坏了规矩,成何体统,你让临夫人如何想?认为咱们柏家是个没有规矩教养的,那日后传出去,京城中人岂不是要笑煞咱们柏家,苛待幺子,连一个教书先生都请不起了?”
“大姐姐,你明知道柳儿不是这个意思。”柏落柳咬着唇目中泪光闪闪。
“那是何意?”落竹冷声道,没有半分怜惜之色,“瑛弟尚是孩童爱玩的年纪,便不必要强迫他课业,若是到了时候,父亲如此疼爱瑛弟,自然会给瑛弟请全京城最好的教书先生,何必苦兮兮地去蹭三妹妹的课?再者若是二妹妹实在想让瑛弟学,你自己也是师出临夫人门下,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教一个孩童难道还不够吗?”
柏落柳这次却不反驳了,只擦着泪委屈至极道,“大姐姐教训的是,以往姨娘在时总会教瑛弟这些,柳儿才疏学浅,哪里懂得这些,只是现下姨娘离开了柏府,瑛弟也没人照应,是柳儿考虑不周了。”
反退为进?落竹冷笑一声,“二妹妹莫不是说父亲将严姨娘赶出府去是赶错了?严姨娘与人私通,本该是要浸猪笼遭万人唾弃的,母亲心存怜悯,放了严姨娘一条生路,怎么,二妹妹还想让姨娘重新回府不成?”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姨娘她不是……”柏落柳脱口而出便要狡辩,却被落竹的眼神给镇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不是什么?”落竹嗤笑一声,“严姨娘自己不知检点,倒是要怪了旁人去?还是二妹妹觉得与人私通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落竹微微倾身靠近柏落柳,最后一句话吐出,却让柏落柳的脸刷的白了。
她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柏落柳目光闪躲,心中骤然有些发慌。
见柏落柳这番模样,落竹嘴角轻勾往后退了一步,“二妹妹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吧,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瑛弟乱淘的事儿。”
“是,大姐姐教训的话柳儿都记在心里了,日后定当好好教育瑛弟。”柏落柳目光有些呆滞,敛下眉眼,纵然心中再狠还是装作乖顺点头。
“嗯,看瑛弟手上算是污迹,二妹妹快些带他回丝厢院换身衣裳吧,免得父亲回来见到动了怒气。”须臾,落竹又道,这两个人在这儿实在碍眼,不如打发走了去。
“多谢大姐姐。”柏落柳低声道,对落竹福了福身子,便赶紧拉了柏瑛的手快步往外走去。
柏落竹,暂且让你得意一时,等日后我瑛弟做了柏家的家主,有你受的!
等人终于走的干净,屋子里算是平静下来。落竹见柏落瑶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的诗稿,便走过去摸了摸柏落瑶的头。
“这几日刚做好的?”落竹轻声问道。
“嗯。”柏落瑶轻轻点头,有几分失落,“才给临夫人看了,夫人还在上面做了批注,现在都看不见了。”
落竹知道这种心情,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一下子全都毁了,的确不好受。落竹柔声又道,“那阿瑶可记得夫人说了什么?”
“嗯,对仗工整,慧力有余而灵气不足。”柏落瑶缓缓道。
落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来,柔声道,“既然你心中知晓便不需要用这些诗稿来了提醒了,你只管跟着夫人的指点再做修改,便能得收获。”
“阿瑶明白了,谢谢大姐姐!”
落竹甚是欣慰,“嗯,那如此,咱们便一道去听雨轩陪陪母亲吧,再过些时日就该用午饭了。”
今日直至落竹要走之时柏承都一直忙着采办之事无法回来,临行时落竹留了一张纸条放在柏承书房之中,有些人,还需提醒父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