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讲。”
齐业压低了声音，“本将想让于将军先带一队骑兵去咱们与北丘交界处查探查探地形，于将军本来便对地形地势较他人更敏感些。回来时，本将希望看到沿境的地图。”
“末将明白，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
“有劳于将军了。”齐业甚是欣慰道，眼见着于垣掀帘离去，这才收回眸子。
三日后……
在军营这几日齐业已经将整个军营摸透了，边境地图的任务于垣完成的很好，也给齐业省去了大笔气力。
耿右和夏侯沧虽然对齐业心怀芥蒂，但是齐业官阶和威望毕竟在那儿，他们也不敢太过造次，只能暗地里使些小绊子。自然，这些齐业都记在心里。
除却第一日来时是熟悉章程，之后两日齐业日日让那些将士们在校场训练。只不过两日时间，他们便见证了齐业的疯魔程度，训练强度之大是他们之前的万将军从来没有过得，如今在那些将士们眼中，见着齐业都要躲着走，着实吓人极了。
相较于原本就守卫在北境的将士，齐业带来的那些士兵就好多了，毕竟对齐业这样的练兵模式早就习以为常，虽然较往常稍微紧密了一些，尚在承受范围之内。
但也就是这两日，齐业对那些将士也是有些头疼，他不曾想到之前万世清练兵是这等的松懈，若举国都是这样的兵力，只怕连岳早就要亡了。
“京城军卫坚固，靠近边关之地守卫却是松懈。此次西郢之所以敢出兵我连岳，一来是新帝登基想巩固地位，二来又何尝不是认定了咱们边关兵力不足，没有那个能力与之抗衡。”
脑袋中忽然又想起这样一句话，女子语气温婉，言辞中却带着凌厉，那时的她，还是知进退晓分寸的丫头，连外祖父都不禁要夸赞一句……
猛然一惊，却如大梦初醒一般。
齐业疲乏地揉着眉心，阖着眸子呼了一口浊气，细细算来，她走了都近半个月了。
就那么单手撑在桌案上，斜倚着脑袋，意识渐渐模糊。
从校场回来本来就已近日暮黄昏，也不知是眯了多久，等齐业一个不慎歪了脑袋惊醒时，外面天色已经极暗了。
“将军，卿大小姐已经到了黍州，正快马加鞭赶往军营。”
扬九冒冒失失从外面跑进来大声喊道，生生将齐业最后的意思困倦赶走，还有那一瞬尚在回味刚才梦境的迷离。
猛然堕回现实，齐业面色并不好，脸色也一点点的阴沉。
扬九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觉得身子顿时冷飕飕的，甚至都不敢再抬眼去看自家将军的脸，生怕自己禁受不住。
咽了咽口水，扬九还是鼓起胆子，“将，将军，静安侯府大小姐马上就要到军营了。”
“我知道，出去！”齐业面色不善，眸中渗着冷意，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没有感情的傀儡发出的声音，阴森可怖。
“是！”虽然扬九坚信自己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没有惹自家将军生气，但将军心情不好是事实，扬九自然不敢耽搁，赶紧应声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影，只留下主账的门帘微微摆动。
等扬九出去，屋内又恢复一片寂静，齐业再度阖上眸子，只是再没有半分困倦了，方才梦境种种明明就如同真的一样，如今再想却是一片模糊。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又不知踌躇了多少时候，等门帘再掀起时，面前俨然是一身红衣潋滟的卿如月。迎着夜风而来，漆黑如墨的长发随风散乱，美的张扬，正一步步走来。
只是，不知何时那双眸子中的意气风发已然收敛不少。
“来了。”齐业坐正身子，淡淡道了一句。
“嗯。”卿如月微微颔首，眸底还是有些许失意。
只是不管私心如何，此刻是在办公事。须臾，卿如月又道，“万世清回京之后，我便自请追随你来北境，皇上就让他代我统领左羽林军。军营之中洪尚志虽然有心作妖，也都被压下了，暂时无事。”
“嗯，我知道了，这些日子你赶路辛苦早些去休息吧。”齐业神色依旧冷淡。
卿如月咬了咬唇，搭在身旁的手竟有些无措，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
只是，转身要走时，卿如月又骤然停住了步子，还是转过身来，“齐业，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我，我其实并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我知道我做错了，我……”
“这些话你之前已经说过一遍了。”
见卿如月脸色僵了，齐业低下眸子，看向面前案上的地图，似是叹了一口气，“此事追根究底错不在你，你也无需耿耿于怀，你先去歇下吧，再过几日一旦开战怕是想闲也闲不了。”
“嗯。”好多话想说，最后开口的只一字。
这两日来齐业在北境严加练兵的事自然早就传到了北丘朝堂之上，萧青晔纵然荒淫，也知道齐业突然镇守连岳北境不同寻常。
只是此时临近太后寿辰，萧青晔早早就开始准备了，两者相较，还是太后寿宴更重要些。
不过北丘朝堂里还是有明白人不停向萧青晔进言，耐不过那些大臣日日唠叨，太后寿宴将至，的确也不能在这段时间出事，萧青晔还是派了朝中大将前去加强北丘南境的防守。
毕竟之前曾有传闻说萧青墨一干逆贼在连岳，他虽然极力清剿北丘境内的逆贼，连岳的那部分也是鞭长莫及。之前连岳皇帝未曾答应相助他，说不定是早已和萧青墨相通，此次连岳在北丘边境增强兵力，也说不准是那群贼子蠢蠢欲动了。
正如萧青墨所想，萧青晔几乎将大半的兵力都倾注在连岳身上，对他们来说正当大好时机，一切都在加紧筹备中，只等三日后一举反攻。
连岳京城尚且安宁，邢卓回到京城便将织锦阁转让了，京城里的小宅院也给买了，邢母虽不知自家儿子为何突然想离开，但是回故里于老人家来说总是好的，也就不多询问。
织锦阁关门歇业的那日，窈娘一直在店内舍不得离开，看着这熟悉的铺子几乎每次邢卓出远门都是她一点点在打理，但或许明日后日，这儿便会新开其他的铺子……
邢卓看着窈娘迟迟不曾挪动的身子，看了看手里的荷包走了过去，“窈娘，身契已经给你，日后你便是自由身，还有这些银子你也带在身上，你手艺好，再去京城随便哪个秀坊衣庄也可以安身立足。”
“掌事真的要走？”窈娘不知道实情为什么变故得如此之快，夫人去了，就连邢掌事也要走。
邢卓苦涩笑笑，“是啊，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带母亲回去了，京城虽好，终究不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所。”
窈娘咬了咬唇，眸底复杂，“那，掌事去了襄江打算做什么？”
闻言，邢卓愣了愣，便温声道“这个，再看吧，谋生之道那么多，许是要继续做衣庄也说不定。”
“那，邢掌事可不可以让窈娘随您一同去襄江，窈娘在京城已经没有亲人，当年若不是邢掌事相救，窈娘也没有今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