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到了京城，齐业和齐婼他们就分道走了，一路骑马到将军府，下了马齐业便径直去了静香院。
一年未曾归家，这里的一切都和往昔一样。
“还知道回来？”齐老夫人远远见到人就冷哼一声，脸色臭臭的。
“老夫人！”站在齐老夫人身后的桂嬷嬷不免轻声喊了一声，“无论如何回来了就好，可莫要生了隔阂。”
齐老夫人又轻哼一声，定定望着已经抬步踏进屋里的齐业。
看着又像是老了几分的母亲，喉结微动，齐业几步走过去，便在堂中跪下一拜，“儿子不孝，让母亲忧心了。”
见状，齐老夫人所有的怨怼也都化为了一滩水，心下悸动，腮帮子处传来酸涩的感觉，须臾，抬了抬手，“快起来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齐业再拜，这才缓缓起身。
齐老夫人就那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齐业打量了一番，眼眶有些红了，“黑了。也瘦了，在北境的日子不好过吧。”
齐业轻声回道，“母亲莫要担心，儿子一切都好，倒是母亲您，瞧着气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我无事。”齐老夫人赶紧道，扯了扯嘴角，又道，“瞧这一身风尘仆仆的，快回院儿里去换身干爽的衣裳，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式，咱们母子俩许久未在一起用过饭了。”
“是，儿子这就去。”齐业颔首应道，拱手行了一礼便转身往外走去。
瞧这齐业远去的背影，齐老夫人心里有酸楚，却还是全都憋了回去。
桂嬷嬷心中喟叹，又开口道，“老夫人，您托冰人找的姑娘的画像什么时候去给将军看看？这么大一个院子，也的确需要一个人里来帮老夫人一起打理了。”
齐老夫人微微敛下眸子，“不急，再等等，他刚回来，就先依着他吧。”
“诶，”桂嬷嬷应声，并不再多问，便道，“那老奴去大厨房看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
“去吧。”齐老夫人轻声道。
……
次日，和亲的圣旨就下了，朝堂之上，宣帝就直接任命齐业护送和亲队伍，满座没有任何异议。
和亲的队伍还有半月才走，云容被安排在京城的驿馆里，不限自由。
浑浑噩噩一日，落竹又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照常看书看账本，整日流连于猗猗亭之中，看着青天绿竹养心怡情。
今儿一大早，落竹在后院练完武，擦了擦额角的汗，将匕首别在腰间，正准备回沁竹院。
“诶，阿染又去练武了？”
走到行廊处，闻声落竹转过头去便见到窈娘从身后正往自己这走来。
“是啊，这几日天气都不错，再过两个月天就要热些了。”落竹停住了步子，温声道。
“待会儿阿染可有事要忙？”行至落竹身前，窈娘笑问道。
“好像没什么事。”落竹想了想，摇了摇头，“窈娘有事找我？”
“昨儿听说街上新开了一家糕饼铺子，味道不错，我想着你素来爱吃糕点，要不咱们今儿出去走走顺道去尝尝，而且那铺子离织锦阁也近的很，再顺道给你做身新衣裳。”窈娘柔声道。
一大早出去吃糕饼？
落竹咬了咬唇，忽然明白了什么，笑着挽着窈娘的手，“嫂嫂是担心我再家中闷坏了吗？”
被戳穿心思，窈娘仍旧笑的温婉，“算是吧，我自个儿也许多时候没出去转转了，你就当是陪陪我，成不成？”
还不承认，落竹皱了皱鼻子，点点头，“嗯，那嫂嫂窈娘等我一会儿，我身上满是汗，待会儿洗了澡换身衣裳再来。时候可能会久点儿，嫂嫂可莫要等急了。”
“不急不急，去吧，待会儿我在府门口等你。”窈娘又道。
“好。”落竹应声，又对窈娘笑笑，便麻溜儿的赶回去。
见落竹欢喜，窈娘心里也是放心了一些，这几日天天往猗猗亭跑，总对着那种地方难免容易触及感伤。还是出去走走，姑娘家家，看看好看的新奇玩意儿，许就能舒心了。
怕窈娘等得及，落竹匆匆忙忙洗了澡直接拿了芳莲拿来的衣服就穿了起来。
那衣裳通体素白，上面用天蚕丝绣满了若隐若现的蝴蝶花枝，绣花很淡雅，和衣裳布料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却也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却让着身衣裳多增了一些神秘的美。
芳莲挽发的手艺很好，落竹深以为是可以和琳琅相媲美的了。不过一炷香，芳莲便帮落竹梳了一个随云髻，再插上两根素玉簪子以作点缀，整个人就如同出尘脱俗的仙女一般美极了。
自然，除去落竹左颊的那一处暗沉的疤痕一切都很美好。
瞧着镜中人，落竹还是第一眼注意到了脸上的疤痕，伸手摸了摸，触感已经不大明显了，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
片刻，落竹又将那枚面具戴上，银白的面具更衬得落竹的红唇冷艳直至。一时之间，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不是超脱凡尘的九天仙子，而更像是冷艳的主宰之神，那一身素白不过是为了缓和她身上的明艳。
“小姐真美！”芳莲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之人，一阵恍惚，由衷的赞了一句。
嘴角清扬，落竹不以为意的笑笑，抬手扶了扶发髻，“是你的手艺好。”
等落竹赶到府门的时候，窈娘也被惊着了，那身衣裳是当初她为落竹挑的，不过后来一直被落竹压了箱底没穿过，没想到今儿竟穿上了。
果然，她就知道这衣裳最适合阿染了，不艳俗也不平淡。
美，真的很美，窈娘身为一个女子一时竟也看痴了。
不过落竹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突然停住步子四下看了看，眉头微蹙。
走过去，便问道，“嫂嫂一人在这儿？”
窈娘回过神来，环顾四周瞬间明白了落竹的意思，忙笑道，“是啊，那铺子并不远，咱们只当是散步走去便可，就你我两个人，带多了人反而不方便。”
也是，窈娘向来不大喜欢被人簇拥的感觉，落竹明白的点点头，“好，那我们走吧。”
从邢宅到窈娘说的糕饼铺子走路也只有一刻钟的，她们出来的晚，外面街巷里有不少小摊贩已经支起了摊子，吆喝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窈娘带着落竹一路走走看看，看到好看好玩的，就要停下去买，这一刻钟的功夫生生被他们走成了三刻钟。
不一会儿的功夫，窈娘手上便拿满了东西，而落竹手上只有一个糖人。
“诶，前面还有卖糖葫芦的。”窈娘远远瞧见前面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扛着一个插满鲜红糖葫芦的靶子，笑着指给落竹看，那架势定是又要上去买了。
“诶，还是不要了。”落竹赶紧拉住窈娘要往前跑的身子，面对窈娘的疑问，落竹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咱们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