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屁孩儿尚且不足为虑,齐业自是跟着他走,只是越走越偏,齐业也不免皱了眉。
“到底去哪儿?”没人的地方,齐业冷声质问。
“急什么,那东西是重要物什,我自然不敢带在身上,总得找好地方藏起来吧!”那男孩儿有些不满的望着齐业,这么大的人,竟然还没有他一个小孩儿沉得住气。
齐业面色微沉,并不再作声,只是大步超前头走去。
黍州本就不是什么富庶之地,难免有些废弃的破屋巷,前头又是一个废屋子,都已经塌了一半儿了,尚且还能遮挡风雨的地方铺了些许枯黄的茅草,里头还有些残破的瓦罐。
“哥哥你等我一会儿。”那男孩儿在齐业前面停住了步子,扑闪的大眼睛冲齐业笑笑,看齐业不再前行,便跳脱着往里头走去。
这儿四周满是杂草,还要堆满的灰尘和杂草,其实杂乱可以形容的了的。
小小的身子很是敏捷,很快就越过了几个大石块儿到了里头,走到一个角落里,乌黑的小手在破旧的砖洞里费力的掏着什么。
“拿到了。”随着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又见着那小男孩儿跟一只小猴子一般又快速跳了过来。
“给你。”
男孩儿将封皮都有些脏了的信封递给齐业,只是信封上面空无一字。
齐业随手接过,直接撕开上角,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
“曲弘化暗中私运粮草是我先发现的!”趁着齐业在读信,见他脸色阴沉下来,小男孩儿又有几分自豪的说道。
须臾,又是一副小大人姿态,“后来就碰到了那个大哥哥,他给了我银子,说要我在这儿等和亲的队伍过来就把这封信给你,这信也是他截下来的,约莫有五六日了,曲弘化没有等到信许是会急,但是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齐业已然收了信,将其折好塞进衣襟内,脸上的晦暗早已褪去。
“我没有名字,之前跟着莫爷爷一起要饭,莫爷爷就叫我小黑。可是后来莫爷爷死了,因为挡了曲弘化的道,被活活打死了……”小黑越说越慢,眼底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恨意来,他虽小,但也是知道世态炎凉,心思早就被旁的小孩儿成熟。
“你恨曲弘化吗?”齐业又问,神色淡淡,不明所以。
“恨。”小黑毫不掩饰道,又抬起小脑袋黝黑的眼睛定定望着齐业,“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自然不是,这上面有王府官印,你还没那个本事。”齐业微微扯了扯唇角,却是俯下了身子,“你很聪明,也有本事,要不要跟着我?”
仇恨的确能让人蒙蔽,但是这孩子很聪明,他有信心,加以培养日后必定不凡。
“你是和亲队伍里的大人,身份定是高贵,但跟着你……能做什么?”没有意料中的欣喜,却见小黑面色微沉,拧着小眉头瞧着齐业。
“能替你爷爷报仇。”齐业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似是心思被拆穿之后的窘态,小黑低下头去,咬着嘴唇。
好一会儿,才听到一道坚定的声音传来,“好!”
“不过我还要你做一件事。”齐业又道。
“您请说。”小黑态度恭敬了几分。
“在我回黍州之前,你要继续在黍州街巷如往常一般生活,替我,看着曲弘化,但不能擅自做些什么。若真出了什么事,你可以拿着这个东西去城北边营寻于垣将军。这是命令自然也是考验,你可愿答应?”齐业轻声道,又从解下自己腰间玉佩上的穗子递给小黑。
“自然愿意!”小黑没有半分犹豫,斩钉截铁便道,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坚毅。
……
在驿馆稍作停留休整,和亲马队又整装出发,浩浩汤汤,黍州的官员全部出来迎送。
如此一去,再过祁烽便真是北丘了。
幽州高台之上,北丘廉亲王亲自迎接。
北丘廉亲王萧青致本是北丘先皇的第十二子,当初出生之时其母素贵人就因难产而死,便被认为不详并不受宠也不引人注目,也正是因此才在萧青晔夺位登基之时幸免于难。之后萧青致也是默默无闻不争不抢的性子在朝堂之上也不起眼,萧青晔更是疏忽。
不过在萧青墨起兵夺位之时,他临阵倒戈,助了萧青墨一把。萧青墨登基,自然大肆封侯拜将,萧青致不再隐藏却也不张扬,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样子,深得萧青墨的信赖。
远远瞧见车队迎着晚霞而来,萧青致已然在城门迎候。
“诸位远道而来,多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众人下了马,萧青致也上前许多步跟齐业同时拱手见礼,眼神似有似无的看向云容,显然,云容擅自离开的消息北丘已然知晓。
“王爷言重了,王爷早早在此迎候,却是我们让王爷久等了。”齐业只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一举一动都十分客套。
因为来时时候已晚,并不多做赘述,萧青致便领着诸位去早已准备好的幽州行宫去,一路上不停地道着歉,约莫也就是条件简陋只怕是怠慢了诸位远道而来的贵人。
不过那幽州行宫条件已然极为不错,是当初萧青晔尚在位之时所建造,因为北丘常年气候偏冷,幽州因为位置优势较为温暖而且景色极好,萧青晔大手一挥,便开始大兴土木。
彼时萧青墨也曾借此在民间散播些许怨言引导民声,不过如今再看,地方确实是不错的。
到了行宫,萧青致早已让人备好了宴席,特意从宫中带过来的御厨,全部按照国宴的规格,算起来是给足了连岳的面子。
萧青致模样温润性子也是温和,却胜在会说话也就是“嘴甜”,比起云容的榆木脑袋,宴席上,萧青致几番引得李元乐娇笑不已,一时间,席上的气氛都欢脱了许多。
大殿之内又有舞姬伶人作伴,笙歌曼舞,好不热闹。
一整夜都是灯火通明的繁华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