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沉雪盯着她看,半晌才问:“为什么?”
北朔仰首与之对视,一字一字地说:“因为王爷您的狂妄自大。”
南沉雪竟意外地来了兴致,“说说看。”
“王爷知道北戎骑兵极擅夜袭,却刚愎自用夜不设防,被北戎打了个落花流水。大历十万精兵溃不成军,境内流言四起,险些酿成暴乱。”
南沉雪听得津津有味,甚至点评道:“北教主实属编故事的好手。”
北朔朱唇一勾,挑起意味不明的弧度,眼底却未有一丝动容。
“本座还知王爷您对擎天教恨之入骨,甚至为了亲征擎天教强通经脉,代价是……”
南沉雪眼神一沉。
略作停顿,北朔缓缓道:“寿命折半。”
南沉雪看着她,眼光愈来愈深沉。
“不过,”北朔话锋一转,“只要王爷肯护我擎天教无恙,本座勉为其难帮王爷化险为夷,也不是不可以。”
南沉雪说:“擎天教罪行深重,罄竹难书,恕本王不能答应你。”
“不答应也行。从今往后,本座不会再多言一句,希望王爷届时不要后悔。”
北朔捏了捏掌心,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从容些。
趁着说话的当,她一直在用内功逼退软骨散的药力。
等身上气力恢复了七八成,她果断出刀,泠泠刀锋抵住南沉雪的喉咙。
她反手抓着刀柄,一点点倾身凑近,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耳语道:“王爷,想当废人就直说。”
漠北一番苦战让她险些折损半条性命,不成想这厮竟是如此不领情,还想乘人之危轻薄她。
实在欠抽!
“北教主,有一点本王必须纠正你。北戎奸计得逞,并非本王刚愎自用,而是军中有内应。”
南沉雪冷笑,目光悠悠触及架在脖子上的刀,“此情此景,北教主可觉得眼熟?”
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也……
“请王爷明示。”北朔不动声色地装傻。
南沉雪说:“北教主说自己从心所欲而活,难道装傻充愣就是你的从心所欲?”
秋风一吹,丝丝缕缕的幽香再度探进鼻翼。
南沉雪不再说话。
北朔意识到不对劲,信手将刀掷出,一把擒住他的肩膀。
她正要将内力渡给他,却被他抬手拒绝。
北朔双目圆睁,怒斥道:“你若死了,我再去傍谁的靠山?你不想要命,我还想要!”
“北教主心中所想不是,把本王利用完就弃如敝履吗?”
迎着北朔风云莫测的目光,南沉雪轻描淡写道:“北教主之心,路人皆知。”
“我不管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给我听好了——
“十八年前的血案也好,北戎的细作也罢,本座陪你查。”
“我要你活着。”
北朔说罢,不顾他的抗拒,强行将内力注入他的心脉。
她不希望他死,无论是为擎天教的未来,还是为前世她利用了他的那点愧疚。
待南沉雪面色缓和些许,北朔问道:“话说回来,王爷怎知军中有细作?”
南沉雪微笑着看向她,唇间轻轻吐出二字,“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