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清新晕染成金色混合着晶莹的露水，滴滴答答的，有的淌在低矮的灌木上，另有的融进厚重的泥土里，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青衣和阿角一同坐在一个长长的板凳上伏着身子，用木枝写字。
由来就是，昨日阿婆不小心又叨了两句，因为自己没法给阿角办理户籍，都要上小学的年纪了，还没有学会识字，可怜。
青衣听了心里难受，又想着自己在这里混吃混喝也没有什么作为，索性今日里教他识字。
“今天阿姊先教你一个字，你看就是这个字”
青衣拿着一根小木头，一撇一捺画了两下，就成了“人”字。
阿角眯着眼睛瞅一下，欢快的说“人，这我认得”
“那阿角知道为什么是一撇一捺吗？”青衣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亮亮的，很想那个人的眼睛。
阿角抓了乱糟糟的头发，挠了挠小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不知道”
“人，左边一撇，右边一捺，立得方方正正，只有头顶天脚踏地，做事无愧于心，才能称为一个真正的人”
阿角扬起小脑袋开始表忠心“阿角会做一个好人”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哪里有分明的界定？”青衣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是非不分明，混淆着，乱得一糟，她活了人间二十载也没有弄明白。
“阿姊怎么不明白？做好事的就是好人啊”阿角理所应当的说“我本来是个孤儿，是阿婆收养了我，阿婆就是好人。刘阿叔帮阿婆看病不要钱，他也是好人”
青衣笑笑，溺爱的弹弹他的小脑瓜“那你救了阿姊，也是好人了”
“阿角救了神仙姐姐，那是天大的好人”阿角眉毛轻轻地挑了挑，带着几分得意。
“天大的好人，你可真是不谦虚哦”青衣有意的瞅了他一眼，看着男孩子满脸通红的低下脑袋。
阿角肚肚囊囊的笑“那阿姊也教我认字，也是好人”
这下子轮到青衣诧异“这就是好人了?太简单了吧”
“本来就这样简单呀”阿角捉着小木棍在土地上乱画“阿姊快点教我写自己的名字”
“阿角有没有姓氏？”
“什么是姓氏？”阿角转了转头，很不解似的。
青衣愣了一愣，解释“就是，就是……阿姊姓南，南姓的都是阿姊亲人都是一家人，如果有困难，就会帮忙的”
“可是我没有姓”阿角的脑袋垂下去，像是耸了穗子的红高粱。
“就随阿姊姓好啦，南阿角，好不好?”青衣一笔一划很是认真的写着，阳光从她光洁的额头上倾泻下来，侧颜明媚，眸子星光张扬。
“好，阿角以后会保护阿姊的”一旁的男孩子笑得格外天真。
南梵远远看着觉得自己若是过去，必然打搅了这一派静谧。
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和青衣谈过心，失散了再回来就像是隔着一层隔阂，不厚不薄，若有若无，总是缺着隔着些时光的搅拌，两人的关系很冷漠。
直到青衣抬额，看着了远处站着的南梵，愣了愣，对着旁边的阿角细说了几句“看后面那个是我哥哥，南梵”
阿角回望就看着一个从所未有见过的男人，眼眸深邃带着几丝玩味，鼻翼高挺，嘴唇微抿，很好看，拽炸了。
“哥”
青衣含着笑意招手。
阿角看着南梵迈着大长腿向着自己走过来，突然落荒而逃，边跑边想：这太不真实，得了一个天仙姐姐，又来了个神仙哥哥。
“你怎么找来了?”青衣戳着土地。
南梵看看木制的房子，又看看前面的河流远处的山林，称赞道“这里不错，环境好，人也好，多带几天也好”
“姜筽，还好？”青衣不置可否。
南梵仔细的看她，眉眼温柔，虽然面目发白但是看起来健康，脸色红润，比和他在一起的一年都要快活。
“受了枪伤，现在无恙”
两个人本来就是性子都偏冷，面对面站着没有话说都有些尴尬。
青衣笑了笑，率先开口“你那边还好吗？”
“安顿好了，下个月和钟家有一个生意”南梵点头。
“嗯，留下吃饭吗？”
南梵觉得这是赶他走了，很识趣。
“不了”
青衣只是觉得没话而已，揪着南梵的衣角“哥哥，我想知道关于母亲和我自己的身世”
南梵不自在一霎那，而后又恢复了目无表情“回家再说”
“等下个月我在回去，行吗？”她轻轻的开口，抱着一点希望。
南梵为难“尽早，这里不安全”
有你在的地方，都不安全，这话太伤人，青衣说不出口，无奈的点头。
“神仙哥哥留下来吃饭吧，阿婆做的云吞可好吃了”阿角很赶趣的出来招呼。
“不……”南梵下意识拒绝，青衣拉了他的手“一起吃顿饭”
南梵顺从的踏进了低矮的门房里，坐在自家里木制长凳上，规规矩矩的。
青衣见了不觉好笑，帮着阿婆从厨房里端了云吞出来“喏，馄饨，尝尝”
“恩，谢谢”南梵这话是对着阿婆说的，恭敬是他对待妇孺的态度。
阿婆一边赞赏的抬头，一边问青衣“青衣啊，这是你家人？”
青衣含笑“我哥哥，南梵”
阿婆笑眯眯的念叨“南梵，南梵，南……”，突然变了脸色。
青衣察觉，猛地起身“怎么了，婆婆，是不是又疼了?”
阿婆艰难的笑笑，摆摆手按着青衣做回原位“不碍事，你们快吃，我进去躺一会”
阿角也不在意，一切正常似的。
南梵吃了一勺云吞，并没有说什么，不夸赞，不诽谤，慢慢吞下去，吃的有滋有味。
“阿角，愿不愿意出去”
青衣和阿角听了都是一惊。
青衣所惊：哥哥居然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了，他可是常说食不言，寝不语的。
阿角所惊：神仙哥哥居然和我说话了，声音好好听哦。
南梵呆了几秒钟没有听到答案，正在诧异，抬头却看见饭桌上两人正在互对眼神，有些……猥琐。
“哥哥，阿角没有户籍，如果能够出去的话，指定是好的，只是婆婆那边”青衣通过眼神得了阿角的意见，缓缓开口。
“我不同意”
阿婆手支撑在门框上，手打着哆嗦整个身子欲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