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枭满脸复杂的看着额头已经布满汗珠的帝泽,又低头看了看手背的图案。身为妖怪的本能还健在,她敏锐地察觉到帝泽同刚刚有些许的不同。
毫无办法,白枭叹口气,将帝泽换了个姿势让他安稳的躺在沙发上,顺便去洗手间拿了毛巾给他擦汗。不管帝泽是什么,也不管他是不是疑点重重,她都要等他醒来好好的审讯一番,反正外面雨这么大,也不担心他会跑走。
这样想着,白枭起身先去收拾餐具。
而在她起身的瞬间,帝泽的双眼微睁,眸底是混沌的灰紫色,略微散着光芒。他脸色苍白虚弱无比,可过于冷静的眼瞳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在厨房忙碌的白枭。过了一刻钟,他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翌日。
白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她睁眼从床上蹦起来的时候,帝泽已经拿着被啃得边角不齐的面包片吃很久了。她挠挠头,心里暗骂自己太不够警惕,却又大咧咧的拉开椅子坐在帝泽的对面,短暂清醒过后,她面对帝泽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开始了第一波的审问。
“回答我的问题。”她故意让声音变得低沉。
“…”帝泽看了眼她,低头继续吃面包,这个东西真好吃。
“告诉我你是谁。”
“帝泽。”
“我是说你的身份。”白枭在崩溃边缘大胆试探。
“我不知道。”
“你多大了?”
“我忘了。”
“你…”白枭想要再问。
“这个吃完了,还想要。”
白枭掀桌。她狠狠锤了桌子,瞪着帝泽:“省着点吃,老子的面包都快没了。”
“你可以出去买。”帝泽面无表情的指指窗外。白枭顺着他的手指向外看,竟是一缕阳光洒进了客厅。方才她关注帝泽的动作,却没有注意到外面已经放晴。这场持续三天三夜,造成无数灾难的暴雨终于停止了它的怒吼。
“太好啦!”白枭激动地连连跺地,她终于可以出门接接地气了。妖怪不似人类,他们更喜欢在绝对的自然中生活,只是他们生活在人类世界久了,生活习性渐渐随了人类,将身为妖怪的本能掩藏在人类的身份下。也只有这种极端的情况,他们才会透露出一点点本能。
白枭没空搭理这个小破孩了,她快乐的收拾了背包,拿上手机钱包准备出门疯狂采购,好好安抚一下她的肚子。
“带上我。”帝泽安静的站在沙发旁边,他淡然的开口,却夹杂着隐隐的命令之感。
话音一出,白枭明显感觉心脏的异样,那是一种悸动,近乎于本能和天性,想要心甘情愿的臣服与他。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帝泽:“你到底是谁?”
能让守护者产生服从命令的,这天底下只有一个妖王。
“我说了我不知道。”
白枭伸手又看了看手背上的图案,决定暂时不给这个嫌疑人看。万一真的是他,她可得罪不起。她很快收敛了表情,若无其事的背上背包朝房门走去,路过帝泽的时候脚步微顿:“走吧,记得别给我添乱。”
这个世界对于啥都不知道的帝泽来说真的很稀奇,他跟在白枭的身后左瞧瞧右瞧瞧,眼中饶有兴致。白枭看他这个模样,倒也不忍再去责问他。
暴雨过后,学校就要开学,她需要顺便准备一些新的文具和本子。
于是她拉着帝泽跑到了一家她常去的文具店。因为时间早,店里人还不多,她在行间里挑挑选选,很快将装货的盒子装满了。当她抱着一摞文具去结账时,就连帝泽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开口问道:“你买这么多?”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们女生都这样。”白枭说着乐呵呵交了钱——她的父母早年间就失踪了,但是作为妖族又是守护者,她知道他们还活在世界的某个尽头。不过爹妈还是有良心的,给她留了笔巨款,这辈子她都不用愁吃穿。
帝泽无言。
结完账,因为买的东西多,店员赠送了棒棒糖给白枭,她转手递给了帝泽。后者很乖的接了棒棒糖,费劲拆开包装后含在嘴里。有那么一瞬间白枭觉得她凭空多了一个弟弟,只要没有恶意,这种感觉还是不错的。
她扬唇笑了笑,眼里闪闪的。帝泽抬头,看着他面前逆光的女人,竟出乎意料的好看。
“你看我干嘛?”白枭不明所以。
“没什么。”帝泽略微红了脸,侧头移开了视线。
这样一下倒是引起了白枭的注意,小破孩的衣服太旧了,就像是上世纪的衣服一样,虽然不脏,但是总感觉和现在格格不入。她想了想,很快拽着帝泽奔向邻近的商场。
在商场里,帝泽咋舌。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的衣服可以供人们选择。他虽然记忆不全,却也知道自己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他跟着白枭四处晃悠,被拉去塞了无数件衣服,就在他耐心将要耗尽的边缘,白枭终于给他买好了衣服。
“挺好,以后就这么穿吧。”
原本就可爱的帝泽,此时一身暗色套装,因为换衣服有点凌乱,却恰恰增添了一份美感。这么看下来,赫然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白枭对此很满意。
“好看?”寄人篱下,忍了。
“好看!”白枭竖起大拇指。
时间还早,她又带着帝泽换了好多店买了很多东西,这才晃悠悠的回家,到了家里就把东西扔在地上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手机屏幕蓦然变亮,是班群的消息。白枭划开看了看,无非是通知明天开学以及要准备的东西。
帝泽随便找了个地方看着白枭,无意间看到她手背上的图案,脑袋竟没来由的刺痛了一下。他赶紧移开了视线。
“喂,帝泽。”白枭赖在沙发上远程呼唤帝泽。后者扭头,不明所以。
“明天我去学校了。你要不要找一下你的家长?”
“我没有家长。”
白枭一愣,组织了半天语言:“抱歉我不知道。那你先在我家呆着?”
“好。”帝泽点了点头,回到家他又恢复了那种淡然的神态,仿佛是看过了世间沧桑,又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像上位者,又像统治者,反正不像普通的七八岁小孩。这是白枭一天下来的感觉。
没办法,顶着一顶妖王的嫌疑帽,就算是怪出了天,白枭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于是她认命的翻个身掉到地板上,再爬起来盘腿靠着沙发坐好。她盘算着上学期间该怎么安顿这个小破孩,扔出去也不是,带去学校也不是。
白枭陷入新的苦恼中。
帝泽在一旁看着莫名其妙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扭过去看向窗外。刚刚的那一下刺痛,他似乎恢复了一些记忆。只可惜模糊的很,根本构不成一幅画面。
手背…,他想到了白枭的手背。
找时间一定要再去观察一下那个奇怪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