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
“咚咚...”
车窗被敲响,响入我的睡眠中,音调略显急促,把我松软的神经突触以及慵懒的树突给激活了。吱吱呀呀的,大脑就这样醒来了。
“你想在车里睡一下午嘛?”
酸痛的脖子扭动着,憋过去的视线里出现慈姐那副“核善”的表情。
可怕,好可怕,我好像看见了海格力斯把哈迪斯踩在脚下时的表情。
“要是有空调的话说不定能做到。”
“如果你愿意支付额外的油费!”
“那还是算了吧。”
我可不想为了午休而让慈姐烧油,况且车位恰好停在没有树荫的区域,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烫起来,所以于情于理,下车都是必要的。
勉强地打开车门,坚韧不拔地迈出困难的步伐,我要一步一步往前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切,才怪,这么刺眼,谁睁得开啊。
(改自《蜗牛》歌词: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
视野被局限在自己身高以下的高度,哪怕是多一度的昂首,额头都能感觉到很强烈的攻击。从刘海到眼睛之间的距离,恰好能够收纳眼前这微妙的光线。
不要射出这么看场合的光啊!
(取自动漫《家有女友》op歌曲《カワキヲアメク》中的:不要降下这么看场合的雨啊!)
“我们快走吧,时间差不多刚刚好。”
撩起右手的袖子,保守姿势地看了一眼腕表,觉得肘关节不舒服,便又把双臂的袖子上下上下地调整了一番,直到勉强能够露出腕表程度的长度才罢了休,最后再发表了一通“慈姐宣言”。
她后悔的应该不仅是忘了穿防晒衣。愿夏天没有半袖!
从停车场走出来之后,我便感觉到久违的安静。
这种安静并不受拘束于天气的燥热,也不被束缚于周边环境的喧闹与否,而是自在的属性。成排列队形的五角枫给人视觉上焕然一新的感觉,一边享受着这份夏日的阴凉,一边幻想着秋日的落红,简直就是神仙级别的温儒尔雅。
树木如此,风亦如此,顺着被树叶映凉的风,五角枫也一同倾向视野前方。
沿途的另一端是高沟深垒的小区,一侧自然,一侧人工。一侧生命,一侧空灵。
显而易见,倾向的视野尽头必定也是小区了。但让人不得不在意的是,是什么样的小区建筑能让数木为之倾向。
“铃铃铃...”
我们逐渐接近这久违的铃声,像是拆开心中的那份疑惑一样,能够一次实现三个愿望:接近的愿望,了解的愿望,深入的愿望。
(改自奇趣蛋的广告语:一次满足三个愿望,拆的愿望,吃的愿望,组装的愿望。)
“幼儿园?”
我先一步走到大门前,抬头看见“仁爱”两字,便能解释清楚一切了。
“断章取义同学,请你看清楚。”
慈姐故作摆头的样子,装成一副“太让老师失望”的表情。
“咕咕,断章取义同学,咕咕...”
啊勒,我怎么听到了八哥一般的笑声?虽然声音很小,很刻意地压低了,但是还是很清晰,至少咬字清晰。
嘛,先不管那只苏萝莉了,先进去吧。
福利院啊,第一次见呢。
紧闭着的大门并没有想象中的童稚感,没有卡通画像,也没有彩色的绘笔,更别说会有游乐场式的小栏杆。
但是大门的地面上没有过分的擦痕,也没有很离谱的伤痕。门是新装的吗?地面是最近涂刷过了嘛?久经孩子们折磨的门和路才不会这么清秀。
但是在大门直通旁边空地的路上却有着很明显的痕迹。因为捣蛋而刻意留下的痕迹!
那么,再过去一点的空地又是什么呢?
“哟,咱闺女来啦!”
一种孱弱的老人音从门卫室的窗口里传来,催醒了我的思路,借着安静的四下,这阵问候音简直就是带着子女返乡回娘家的女人被亲友接待嘛!
“嗯,刘伯伯,五一最近比较忙,今天赶个假期的尾巴,带两个学生来一趟!”
提问:我眼前这位眯着祥和的眼,一脸乖巧微笑,语气还带着三岁小女孩的娃娃感的三十岁女人到底是谁?
回答:余慈,余大妈?
话说,她是什么时候把袖子拉下来的,扯歪的领子也尤其的端正。
“好,嗯。些许日子没见你带学生来玩了呢。让孩子们快进来吧!”
“好的!走吧,我们进去。”
呐,我没听错的话,我们应该是第N批学生,哦不,奴隶吧。
“慈姐,那位是?”
穿过小侧门之后,我们远离了正门,已经步入了中庭。所以这样谈论方才见面的陌生人,对当事人慈姐而言,对那位陌生伯伯而言都是一种尊重吧。
“刘伯伯是这家福利院的门卫。”
好大的信息量!
慈姐不知觉的一句话给我的大脑灌输了难以承受的信息量。
“刘伯伯看起来那么憔悴了,为什么还要来站岗啊。”
“哼!”
这是我第二次见女人用鼻子发声了,顺便一提,第一次是小时候把妈妈的化妆品摔在地上被生气地教训时。
慈姐紧闭的嘴唇扭动着,嘴角也随着翘了起来,一副得意的表情加上从鼻腔中发出“哼”的嘲讽,完全就是“冷嘲史书撰写人”嘛!
“好安静呀。”
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我们同行有三人,直到苏罗妤看着面前的小红楼发出了这番感叹。
不过的确如此,由右手边的滑滑梯,跷跷板以及一些童年游乐场的小玩意儿可以得出结论:这家福利院是有不少小孩的。
根据真理:有小孩和工厂的地方就很吵,毕竟小孩就是象征着“玩和学”的机器。从而提出现象矛盾疑问:为什么这么安静?
“因为孩子们在上课!”
慈姐指着小红楼旁边的那栋只有一层楼的小蓝楼,挥手示意我们跟上她的脚步。
与安静整洁的小红楼有着听觉和视觉双重感觉上不同的小蓝楼更像是一个冒险者聚集地,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藏有宝藏的小红楼。
喧闹,涂绘,不给人以安心是小蓝楼给我的第一印象。
越接近越能感觉到里面的“冒险者”们在躁动,两米高的墙壁上被绘满了他们的英勇事迹。至少这堵刻意被刷白的墙壁上的痕迹是他们亲手留下的!
“喏,你看!”
还没来得及等我阻止,慈姐已经擅自地趴在窗边了。
“世上可没有喜欢被老师偷看的学生哦!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那是小优的主观臆断啦!哪有孩子不希望自己在课堂上的表现被大人们看见呢?你说呢,小妤?”
慈姐把话题扩大化,强行增加了群聊人数,而应征于她的募集,不得以拒绝的人,只好夹杂着自己真实的看法,随口表达了一下。
“嗯mmm~我觉得还好吧,应该。嗯,应该!?”
啊嘞嘞,你是“还好女生”嘛?像你这样的女生一看就知道不会发卡,至少发卡的强度不够坚硬。还有啊,你这不自然的肯定又是什么鬼?让我不禁想要知道,你这是肯定句还是疑问句。
“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慈姐偷看小孩子们上课,导致自己的智商和逻辑也融入年龄段了。
“话说,我们大老远的来,该不会就是为了体验一下‘班主任式服务’:偷看幼稚园学生上课吧!”
再者说,说什么孩子们喜欢自己的表现被大人们看见?也只有未婚的女人才会这么胡思乱想!明明还有大多数孩子直到成家立业了也是不想被大人们看着。
希望自己被看见的,被认可的只有自己的成功罢了。就像是小时候费尽千辛万苦拼好一份拼图,堆好一份积木,在吃饭前拿给爸爸妈妈看,寻求表扬。长大后亦是如此,学业上,工作上的成功多少也期盼着得到父母们的认可,得到认可之后以谓求下一步的进步。
除此之外的,成功的过程也好,失败也好,留着自己一个人独享就可以了。让他人知道的秘密,无非是徒增担心的麻烦罢了。
真要是那样的孩子,还不如不养算了。
“啊嘞嘞?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
在我由心地吐槽完毕后,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慈姐和苏罗妤用两脸惊讶的表情盯着。
“你平常都是这样自言自语的吗?”
慈姐的语气中溢出了浓厚的安慰和关心,但是这让当事人的我听起来很尴尬,甚至很害羞。
一旁的苏罗妤也逐渐缓过神来,眼睛呆滞着,似乎在脑回路思考着什么。
“只有成功...是嘛!”
她嘴里嘟囔着什么啊,我没听太清。
不过这倒是无所谓了,毕竟对于从小一个人长大的我而言,过分的思考和越位的理解完全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被动技能罢了,简而言之,这算是我除了异性恐惧症之外真正意义上的独特属性。
“到了到了,游戏时间到了!快快快,我们进去!”
“什么?阿勒?”
我和苏罗妤毫无防备地,也不可抵抗地被慈姐拉进小蓝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