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诗也点头,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但也不再说什么。
话到此处,我忽然想起来所谓的其他朋友,想到上次经过百首时看见的百首闭门的情形来,后面这些时日一忙起来竟然也忘记了再次去百首看看。
我越想越是忧心:“饮诗,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宜之吗?我这段时间忙起来很久没有联系她,上个月路过她的店才发现店门紧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太忙了,也忘记再联系她。”
“她呢?联系你了吗?”
“也没有。”
“别急,也许只是刚好那天有事,你不是说你们很少会互相联系吗?”饮诗安慰我,“要不找个时间再去看看吧。”
我想了想,正好明天是周日,于是回头问文郅:“文郅你明天出门吗?”
“嗯,去的。”
“那你捎上我吧,就到百首。”
“好。”
第二日早晨八点多,整座城市清清爽爽,却已经隐隐有些热意。我跟着文郅一起出门,先驱车前往百首,路上花了一个小时,到的时候九点多,已经过了百首开店的时间,然而依旧遥遥可见大门紧闭。
我示意文郅将车开到店门前停下,然后下车去仔细打探情况。
门前的瓶瓶罐罐中的植物早已干枯,罐子里的水也都蒸发得所剩无几,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替它们浇水,我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一切迹象都表明宜之她确实很长时间没有开店了。
店门上一把大锁,我走上前去敲门,等了三两分钟,无人应答。
“门从外面锁上的,宜之应该不在店里,是不是出远门了?”文郅在身后出声提向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时情急,脑子也不太好使了。
“你有她电话吗?”他继续提醒我,“打电话问问吧。”
“噢,对。”我转身回车上拿包,从包里掏出手机,“你看我都急傻了。”
“不用急,应该没事。”文郅搂搂我的肩膀,安慰道。
手机听筒里响了几声,传来一阵机械化的女声:“您好!这里是杨宜之,我现在有事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有事请留言,谢谢。”
“你听,这样子的。”我皱着眉头将手机放在文郅耳边。
“那她应该是有事出远门了,别着急。”文郅分析道,“过段时间再打给她吧。”
我收回手机挂断,仍旧不放心:“可是已经这样么长时间了,况且宜之以前从来不会很长时间不开店,也不会离开这里太长时间的。”
“也许确实是家里有急事呢?”他继续安慰我,“你了解她的家人和朋友吗?”
我摇头:“我只知道她一直住在百首,每天开店,没什么生意,但也一直守在这里,可能每隔几个月会出去一两天,去外地或者展会上搜集一些陶器。”
“那也许这次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他帮我收回手机放进包里,“别想了,过段时间再打给她吧,今天跟我一起出门玩,我们去苏州那边逛园林,怎样?”
“也只能这样了。”我耷拉着脑袋再回头望一眼百首,跟在文郅身后上车。
“咱们先去接周周。”文郅将车调个头,往周家去,“她最近越来越喜欢念叨你了,老问我关于你的事情,你没跟我们一起她就念叨个不停,连你喜欢穿什么衣服和喜欢什么菜式都想要知道。”
“这姑娘……能这么想我吗?先不论咱们也没怎么在一块儿相处……”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文郅目不斜视地拉动方向盘,“没记错的话,半个月前我不才跟你们一起出门了吗?”
“说明你宋疏姐姐魅力大啊。”他打趣道,“周周对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轻轻拍他一下:“哪比得上你文郅哥啊,快开车吧。”
到周家时,周周已经在大门前等着,文郅停好车,她往副驾驶的位置跑过来,看见我坐在车上,先是一愣,继而露出她的招牌笑容:“宋疏姐姐也来了啊。”
我摇下车窗,她说着便要上前来给我一个拥抱。
“诶诶,注意举止啊,男朋友在呢。”文郅从驾驶座上偏头望着我俩,装模作样地挥手阻止。
“一边儿去。”我回头睨他一眼,探出半个身子跟周周象征性地拥一下,“快上车吧。”
周周今天穿一身水蓝色翻领连衣裙,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模样乖乖巧巧,又不乏精致,带着一种稚齿与成熟巧妙结合的美感。
我回头望向坐上后座的周周,由衷夸赞:“周周今天真好看。”
“谢谢宋疏姐。”她竟露出一点害羞,面上仍旧是笑着,表情却有些不自然,“不及宋疏姐的。”
文郅也笑了:“周周你老是夸她,宋疏现在也学会夸人了,你俩可真是情深义重。”
周周出人意料地笑得有丝尴尬,我心中闪过莫名的奇怪念头,只当是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一天不同似一天,更何况我们其实不常见面。见她不说话,我便伸手过去握住她:“那是,周周可是我的好妹妹。”
“别忘了你亲妹叫宋嫣,搁这儿乱认呢?”
“怎么你还不服气了?”
“哪敢哪敢。”文郅一副认怂的模样摇摇头,看向后视镜里的周周,“你看周周现在,连穿衣风格都跟你越来越像。”
他此言一出,我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一点怪异感从何而来,再看一眼周周,见她双颊似有红晕,继续夸赞:“可周周穿得很好看,是周周的好看。”
“哎呀,宋疏姐你可别夸我了,咱们快去车站吧。”周周耸耸肩,眯着眼睛抿嘴笑着。
我看她可爱得有趣,从后视镜里与她对视一眼:“周周回国一段时间也学会害羞了。”
她嘟着嘴,继续弯着眼角低头笑,不说话。
“怕不也是跟你宋疏姐姐学的?”文郅抱着方向盘转一个弯。
我伸手一指前方的红绿灯:“别踩刹车,快绿灯了,好好开车吧你。”
苏杭八九月的骄阳似火,我们从车站乘出租车到虎丘,下了车,不到三分钟已是人人汗流浃背。文郅将手中的遮阳伞撑开递给周周,再拿出我包里的遮阳伞替我撑上,跟我并排撑伞走着,转身招呼周周:“你先去入口等着吗?我们去售票窗口取票。”
“我就在你们身后跟着等吧。”周周在伞下摇摇头,“麻烦你们了。”
“说这些做什么。”我看看身边的文郅,对周周笑道。
周周终于又露出她甜蜜的招牌笑容:“那我在这里等你们。”
我们去好票,一行三人走进园林,虎丘中有湖光倒影,假山花树,透过镂空的影壁,满眼波光粼粼,我们一走进去,园中气温也比外面骤然低了几度,每人都舒适地叹一口气。
明明是周末,虎丘中的游客却不多。不知是否是受园中静谧气氛的影响,一向活泼的周周也始终沉默着,进园之后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我和文郅身后。
我胳膊肘捣捣文郅:“周周今天怎么了?她不喜欢逛苏州园林吗?是不是你没征求过她的意见啊?”
“不会啊,这还是她提出的,她说你一定很喜欢苏州园林一类的景致,所以也要来逛逛,。这恰巧你也跟我们一起来了,她心里应该更开心才对。”文郅摇头,“也许是天气太热了,从杭州赶过来,舟车劳顿的,没什么精力吧。再说,周周不是动不动就耍小性子不开心的人,”
“那要不休息一下?”我问文郅,“你把包给我,我找找看有没有带着人丹。”
文郅闻言将伞把交给我,自己拿起包翻找着。
“在最外层的小包。”我提醒他。
于是他又拉上拉链,打开提手上挂着的小包,果然从里面拿出一小瓶人丹。
我接过他手中的药,再将伞寄回去给他,转身走向身后跟着的周周:“周周,今天天气挺热的,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可别中暑了。”
她正低头自顾自走着,闻言猛地抬起头,面色尚有迷茫,常年不下的笑容此刻踪影全无,愣了半秒,勉强笑着结结巴巴:“没,我没事的。”
我见她面色有异,心中不免担忧,上前一步挽住她:“来,咱们去湖边的凉亭里歇歇脚。”
文郅见状也收了伞过来:“周周身体不舒服吗?”
“咱们先去那边的亭子里歇息一下吧。”我将周周手中的伞塞到文郅手里,指向右边湖畔的凉亭,“你把我包里的水杯找出来。”
湖畔的风一吹,连带我整个人也清爽不少,我扶着周周坐下,接过文职手中的水杯:“来,先喝点水,歇息一会儿。”
尴尬的神情又诡异地出现在周周面上,她转头看我一眼,犹豫着接过水杯,轻轻抿一口:“谢谢宋疏姐。”
我将杯子放在一旁,于是三人又沉默着坐在凉亭靠水一侧。
坐了一会儿,我伸出一只手摸摸额头,眼睛用力眨眨,文郅见状过来我身边,拿开那只水杯,靠着我坐下,双臂环住我,双手抱着我的头:“湖边风大,我替你挡一挡,不然又该头疼了。”
“嗯,谢谢。”我由着他一番动作,并未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