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沈少寺，没有畏惧，没有恭敬，只有满身不屈的桀骜。即便沈少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他们之间终归只有利益。
如果不是见她有利用价值，沈少寺怕是不会看她一眼。
更何况，这个男人的心思，是最难猜测的。
“你倒是认得干脆——”沈少寺拖长语调，而下一刻，他已来到女子身边，他的大掌紧锁住女子纤细的脖颈，五指慢慢向内收拢。
看来是他太过仁慈，寨中出了奸细都不知晓。本以为这次让顾北彦有来无回，最好还是功亏一篑。
他生平最恨人背叛，女子还是第一个敢挑衅他的人。
沈少寺的力道极大，随着他动作的收拢，女子脸色逐渐惨白，那双清澈的眸却未充斥惧意，坦然无畏地直视沈少寺犀利的眼。
女子瘦弱的身躯被男子提起，双脚离地，下意识的反应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就在女子以为沈少寺就会这么掐死自己时，他的手却骤然松开，女子的身子立刻瘫软下去，跌落在地，连咳不止。
喉中涌上血腥，她毫不怀疑沈少寺方才是真动了杀意，他要杀自己以平息怒火。
沈少寺看向女子的目光阴鹜，不带任何怜惜，平日的温润此刻褪得干干净净。
“咳咳——你何不直接杀了我。”是她将情报泄露给顾北彦，也是她保下的风书屿，即便沈少寺明面上答应，可是背后却也没少做动作。
他方才已起了杀心，到最后还是放过了她。女子并未因为能够活命而感激涕零，她不是不知沈少寺的行事作风。
闻言，男子不怒反笑，忽如桃花一夜开放，笑容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危险，女子默不作声地往后缩了缩肩。
“留下你自然有我的用处。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做事，我不会亏待你。”或许方才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冷静下来后他也想清了些。
只要留下风书屿，女子就会乖乖替他做事。左右风书屿都要死，不如让他再苟延残喘几日。区区一个女人他还没有放在眼里，只要一旦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便是有上千种死法，并不急于一时。
蓦地，女子笑了，那张素白的脸，没有血色，惨淡无际。
是啊，她本就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利用价值，沈少寺又怎会救下她，还让她在寨中做事。底下那些亡民对她的不满，她并非不知晓。
不过就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无用就可以随意弃掷，还真是讽刺啊。
“风书屿如何了？”平静下来，沈少寺的语气恢复温润，负手而站，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挺拔。
女子缓缓起身，没有整理自己凌乱的墨发，谦卑地站着，“恢复了大半，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既然风书屿不愿让人知晓他已醒来，她也不会对人多嘴。幸亏沈少寺从未让旁人接近风书屿，不然他的病情总归是瞒不住的。
“你该知道下一步如何做了？”
隐在袖中的素手捏拳，女子低眉顺眼答道，“请少主放心，属下自有分寸。”
沈少寺对她早已起疑，不然方才也不会这般对自己。
“那便好，希望这一回你不会让我失望，不然，你知道后果的……”沈少寺的目光无意地扫过她的胸口，眼底的不怀好意尽露无疑。
闻言，女子的面色愈发惨白。
她的命捏在沈少寺手中，怎么都是一死。人活着不能够自由自在，还要听人行事，还真是不太舒服呢。
女子的十指收拢嵌入掌心，锐利的疼痛侵入四肢百骸，她却似感不到疼痛似的。
最后，女子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
国清寺。
君玦身上的伤势比风九歌预想的还要重，还没到寺门时，他便已昏了过去，最后还是被顾北彦底下的暗卫抬进陌楠居所。
而陌楠，在看到君玦被送进来的时候，眉头轻佻，却也没多说什么。
才要送走一个子衿，又来了一个皇子，他的居所近日还这是蓬荜生辉了。只是君玦一个皇子，怎地来了楚洛。
陌楠常居楚洛，虽说没有断了与西域的联系，可皇室那头的消息他还当真不太清楚。君玦是皇室中最为出色的皇子，文韬武略实为上乘，竟也会被人伤到如此。
如若不是敌手武功在他之上，便只有……
陌楠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向风九歌，而女子也恰在此时看了过来，清清冷冷，没有丝毫温度。
还真是冷漠的女子啊。
“可能治好？”风九歌并未察觉，即便自己面上似不在意君玦的死活，可一开口的语气便已出卖了她。
她的确不想君玦就这样死去，不然他一个皇子死得也太没出息了些。
什么江山美人一样都未得，还被人伤成这样，没面子不说，他的身份更是决定了死后西域皇室会乱成一团。
陌楠轻笑，挑眉反问，“郡主莫非是不信我的医术？”
陌楠为人自傲，对自己的医术有着十拿九稳的把握，先前风九歌的记忆是他找回，接着又是救了命悬一线的子衿，君玦身上的伤是重了些，可只要还有一丝气息，便不是无药可救。
风九歌没有心情同他玩笑，“只要你救回他，条件任由你开。”
对陌楠来说，什么都不比条件来得诱人。他不是商人，却比商者还懂得利益算计。
“在下感兴趣的条件无非就是郡主答应在下的请求，其余的同郡主相比，没有任何意义。”
风九歌不知晓陌楠是看上了自己哪里，可即便是对着君玦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时候，她还是说不出那句答允的话来。
不仅是心中的那道坎过不去，还是她从未放下对顾北彦的感情。
即便相识只有年余，可她对顾北彦的情，早已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或许连她都从未想过，有一日会爱一个男子爱得如此执迷，如此痴缠。
即便，他当初想要自己的命。
“本郡主也说过，除了这个条件，其余的随你。”她一口否决，并未给陌楠留下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