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风九歌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何不对，她让那女子跟着洛七染一同入边地，便是给了他最大的机会。
洛七染那厮要说幼稚起来，同顾北彦相比两人已然是天下无敌，百里挑一了。
“早。”风九歌看着顾北彦，悻悻然说了句，却说得再违心不过。
她自是知道，顾北彦这厮那晚没得逞，加之昨夜又撞见了那么一副……嗯，欲言又止的场景，他心中不满也是极为正常的。只是此番，顾幼稚好似跟没事人一样，风九歌不免有些怀疑。
这还是顾北彦么，莫不是被什么附身了来着，安静得都有些过分了。
若让她说顾北彦，他除了偶尔会放肆，嗯，说得好听些是没收住脾性，说得难听些便是无理取闹了。顾北彦自是喜欢风九歌能够陪着他，只是醒了才不久，风九歌便独自一人同风书屿在那城墙上，有说有笑的样子还当真让人羡慕至极啊。
顾北彦不言语，整间屋内的气氛压抑到沉闷。
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风九歌可是太熟悉了。同顾北彦这厮斗气的时候，她也没少做出这副姿态，只是同顾北彦相比，她还是显得太过稚嫩了。
“嗯，早。”谁料顾北彦竟跟在她后头回了一句，还不痛不痒，不缓不慢，颇有几分慢条斯理的意味。
得了，这话没法接了，顾北彦都能将话题终止，她这要是说出什么别的来，还不得让他这本就气到不行的心，嗯，气得愈发火冒三丈起来？
风九歌这会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分明她什么都没做错，若说是做错，那不得将责任摊到临止身上么，顾北彦这厮幼稚地计较在她身上作甚。
她不过就是此番起早了些，又是很不时宜地同风书屿在这楼台上，嗯，谈天说地了一番么。
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至于这么……兴师问罪么。
风九歌想着，不免觉得委屈。
先前便是太过顺着顾北彦的心意，她此番才被拿捏得如此紧。顾北彦是看准了她不会动怒，料定了她对他定然是服从，才会这般不紧不慢，等着她主动。
这先前什么都依着她，千依百顺好不照顾的人此番是消失了么。
“那你可曾用膳了？嗯，正巧我也有些饿了，不如我们一同去用膳可好？”在郭郡，毕竟是旁人的地盘。
他们远道而来是贵客，底下人招待自然是一应俱全。
她想着不如就将此事揭过去，也算是他们两个都做错了罢，日后有机会她定然会补偿顾北彦的来着，何故要这般僵持不下。
谁料，檀王听着她的话，压根就没抬眼，似乎是毫不在意。修长的五指，微微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若不是太过熟知顾北彦，风九歌都几乎要相信，顾北彦只是静着不语，可他这下意识的动作，风书屿也做过。他们看似是在做一个再微小不过的举动，可是这透露出他们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顾北彦在沉思，应该是在想着对策。
如今安分的顾北彦，风九歌倒是一时不适应了。
她过往如何，都是顾北彦来哄自个儿的，可是如今将身份对换，她却是一时手足无措。这厮幼稚起来都是天下无敌，她又如何能够牵制的顾北彦。
“顾北彦，你莫不是蹬鼻子上脸了？”若是换做过往，风九歌一早便是甩袖离开了，还会这般，安安分分地同他轻声细语地说话么。
顾北彦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性，她风九歌若是倔起来，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那种。
许是知晓太过意气用事，才让他们之间走得如此坎坷，风九歌也是收敛了不少脾气，可是此番，对着顾北彦这种半晌都哄不动的主儿，她着实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了。
她便是太过惯着顾北彦，让他的脾性长成了现下这样，如今却是怎么收敛都没法子收敛了。
顾北彦便是将她吃得死死的，让她毫无法子，别无他法。
男子，闻言朝她投来讳莫如深的神情，刹那像是将风九歌看穿。
风九歌最受不了的，也是顾北彦这种目光，凝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才是最让人惧怕的。
这会她又是心底没了底气，方才还那般猖狂地叫嚣着蹬鼻子上脸，此番却是换了个角色，倒是成了她。
风九歌自知理亏，分明顾北彦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自个儿莫名其妙凶一顿，也是她没思量好，没考虑到顾北彦是否会因为自己的消失不见而担心，先前她也没少让男子替自个儿担心。
也只有担心自己的人，才会这般对她，哪怕是生气动怒，却也丝毫不忍心对自己动手。
顾北彦便是如此，让她爱不得，恨也不得。
风九歌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说不出话来，话语到喉咙口，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方才她那副样子，定然是顾北彦不喜的。只是风九歌也知道自己的脾性不好，也在格外收敛了，只是似乎，她的这份收敛，看上去并没有那般有用。
“是啊，本王便是蹬鼻子上脸，如若此番，九九拿本王如何？”
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口吻，着着实实是顾北彦会说出的话。
连动怒与人争执都是这么一副嚣张的模样，世间除了顾北彦能做到如此，旁人怕都是不能了。
他们方才还在斗嘴吵架来着，顾北彦此话一出，倒是让这僵硬的气氛骤然打破，莫名有几分笑场。
这句话堪比她问顾北彦你是否为无赖同理，同样的一言难尽。
他们不是在很严肃地谈论问题，很认真地在争执么，顾北彦一句话都让她破功了，风九歌是险些没忍住笑了出来。
完了完了，她怕是发现了顾北彦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哪有人在同人斗嘴时还这般……一本正经，倒显得她格外无理取闹，他义正言辞便对了。
风九歌算是投降，她是真心斗不过顾北彦，这辈子也没法翻过顾北彦的五指山，她注定要沦陷在顾北彦手中，还是尽早投诚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