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盛夏】
“考完试我要先在家睡上三天三夜,然后再去网吧通宵,然后……”距离高考还有一天,林琦已经畅想着考完试要干什么了。
沈晴笑着揉了揉她的脸:“你呀,先好好考试吧,指不定我们大学又是校友呢”
高考前一天布置考场,试座位,本校高三学生所在的这栋楼不用作考场,大家都在教室收拾着东西,有的同学还抓紧最后的时间多看几眼书。
文科在二中的考场,理科在本校,林琦拉着沈晴一起去二中试座位,走在路上看着来往的车辆,想着即将到来的人生重要时刻,除了些许的紧张,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向往。
试完座位接到张辰的电话,说高考前最后一顿饭必需得一起吃,已经打电话通知过家里了,让她直接到常去的饭店。
走出二中,沈晴那万年不出现的家长竟然在高考前一天出现了,一家子人凶神恶煞的,看着也不像是来关心她考试。
沈晴有些难为情地看了林琦一眼,让她先走,虽然觉得情况不太对,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也没有权利去插手,林琦拉了一下沈晴的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啊”,然后走开了,已经转过路口还能听见争执的声音,想着明天就要高考了,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林琦还是选择快步离开。
到了饭店发现只有张辰一个人在,“周明朗呢?”,林琦坐在电风扇下拍着后颈,“这天也太热了,希望明后天的天气,凉爽一点”
“老周不知道干嘛去了,给他打电话他支支吾吾的,说是什么书忘在学校了,拿了就过来”张辰手里拿着一把路边发的小扇子,上面还印着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
林琦一把抓过扇子来,一脸调笑,“哟,辰辰,现在就在担心这个了啊。周明朗也真是的,明天就考试了今天还看什么书啊”
“那是路边的大妈看我长得帅,非要发给我的”
“大妈的一双慧眼都从长相看出你身体有毛病啦”
周明朗到的时候,看见的画面就是两个人又在争锋相对,林琦是向来说不过张辰的,喜欢用武力解决,拿着扇子追着张辰打,“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琦琦!”张辰边躲边叫着。
“我又不是君子!谁让你不会好好说话!”论武力的话,那就是林琦单方面殴打了。
周明朗满脸通红,头上全是汗,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你俩别闹了,跟个小孩似的,今天要稳重一点,明天考试才能保持好的状态,考得全会,蒙的全对”
“老周你干嘛去了啊,不是回去拿书吗,书呢?你一路跑过来的吗?”打闹的两个人觉得大幅度动作太热了,暂时休战。
周明朗神色极不自然,说他觉得考前也没必要看书,又决定不拿了。
两人都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正要仔细审问的时候,菜上桌了,后来话题扯到别处,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埋头吃饭的两个吃货并没有看到周明朗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林琦考试的全程,林爸爸都包揽了接送的活,他自己还感叹,“琦琦,爸爸真是不太称职啊,你从小到大读书,我接送你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这两天多”
以为林爸爸要抒情了,林琦正想安慰一番,他又接着一脸自我满意的表情,“实践证明,我和你妈的放养式教育还是成功的”,还拍了拍林琦的肩膀“指不定啊,我们天天守着你,你还变不了这么优秀……”
这可真是亲生的啊,林琦暗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掉他的花式自夸。
高考最后一堂英语考试结束,响铃的那一刹那,林琦觉得和高三里无数次模拟考试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直到走出考场都没有回过神来。
就这样结束了?三年,不,是十二年的读书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因为有大批考生和家长,交警封锁了一中到二中之间的道路交通,这条迎宾大道是旧城县的主干道,走在平日里车来车往的马路中间,身边是考完试欢呼雀跃的同学们,有的男生们站成一排,肩并着肩,唱起了歌;女生们三三两两的,手拉手兴奋地交谈着。
林琦看着身边热闹的人群,低着头笑了起来,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场景,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只是从今往后,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们,都会像无数条射线一样,从同一个起点,往不同的方向去,天南海北,分道扬镳。
回到教室,老班在黑板上列了一些注意事项,几号出成绩,几号报志愿……一条一条仔细地标注着,在这些字的最下面,写着“最后,不舍大家”
直到这个时候,林琦才有一些真实感,是真的毕业了呀。陆陆续续回到教室里的同学,看着黑板,眼睛都有些湿润。情绪会交叉感染,有人互相拥抱,有人低声哭泣,有人计划着毕业旅行,有人拿着笔让老班写毕业留言。
这样闹哄哄的教室,让林琦想起了高一时候刚分文理科,大家第一次到班里的情景,也是这样一片喧哗,好像还在昨天,可是确确实实,已经过了三年。
毕业,是结束也是开始,两块钱的公交车,带你不停地向前,沿途的风景,是过去的征兆,下一站,在哪里,你会在哪里下车,没有人知道。
春花秋雨,一切不过尔尔,那些不停地吵架又不停地和好的同学,等到终有一天,会发现,回不去的不是那些时光,回不去的不是那些人,回不去的是那些情绪,那些年华,那些感染;一起疯一起闹的时光不是最珍贵的,不是最难忘的,但却是最过不去的。
张辰和周明朗坐在操场的看台上,上一次初中毕业的时候也是这样,挥手说了再见的同学都再也没见过,只有林琦,说了再见也知道肯定会再见到。
张辰打电话把林琦叫到看台,看着穿白裙子的女生慢慢往这边走来,走近看到他们之后,明显加快了脚步,两人相视一笑,很多事情都没必要说出口,因为心照不宣。
这些年,即使与爱情无关,总归也是和爱有关的,看着彼此的欢笑和泪水,看着彼此每一个闪闪发光的青春时刻,海海人生,看着彼此都长成了厉害的大人。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里有一句台词,我也很喜欢当年喜欢你的我。感动的是那年青春,你曾为了某一个人拼命努力,最后却无疾而终。
这,大概就是义无反顾又兵荒马乱的青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