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冬至】
对于南方小城来说,冬天下雪真的是一件让人惊喜的事情。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站在室内都能呵出大团的白色雾气。
初三的第一轮复习快要完了,大家都在卯着劲儿刷题、背书,每天上课也是各科白花花的试卷往下传着。
又是无聊的英语课,林琦实在是对英语提不起兴趣,尤其是课堂上讲的语法,令她头疼。
林琦学英语的方法就是刷题,疯狂做阅读完型,英语成绩也就那么不高不低得吊着。
躲在垒得高高的书本后面正在做完形填空的林琦被周明朗向后撞了一下桌子
“林琦,你看,又下雪了”
林琦抬头看向窗外,果然看见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飘着,连着下了几天的小雪,操场上积了一层的白色雪。
她低下头再看着练习题的时候,就开始走神了。
教学楼里的走廊永远那么昏暗,两边的教室紧紧的关着门。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能隐约听见初一楼某个教室传来的读书声。
教室后黑板上的倒计时每天不断的变化,那鲜红的字眼带着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周围尽是刷刷的写字声和不时传来清晰的哗啦哗啦翻纸张的声音,偶尔有人咳嗽一声。
像有只黑色的鱼突然跳出水面打破了一池安静的水,留下了声波般延散的涟漪,之后很快又归于最初的平静。
下课铃响后,慢慢的有人舒展了身子站起来活动活动,男生掰了掰手指,关节发出“啪啪”的清脆声音。
几个同学拿着班里大多数人的水壶跑到走廊尽头的饮水机那里打水。而有人依然埋在学校自己油印的复习资料里,看的天昏地暗。
准备到楼下透气的林琦、周明朗和张辰到了饮水机的地方便堵在了那里,发现不小的厅子里挤满了手里拿着大瓶小杯的人,围在饮水机旁。
他们中间不断升起白色的蒸汽,有人小心翼翼地端着杯子低着头不停说“借过借过”。
三人站在楼道口,拢了拢校服,冬天的寒风从衣服的空隙灌了进去,林琦眯了眯眼,感到那脸是冻住了般僵硬。
看操场上的积雪和旁边萧条的树,平时欢脱的张辰也有些沉默。
操场上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随即几个同学朝他们扔来雪球,又大笑地跑掉,旁边经过一个又一个缩着身子出去上厕所的人,林琦打过招呼。回头,在身上碎掉的雪球摔到了地上。
“来玩会吧,这是最后一个冬天了!”
林琦看着周明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拉着跑到了操场上,随即抓起雪来向别人身上丢去。
这是2008年的12月,地上的叶子还没来得及扫去就被层层积雪覆盖。而距离2006年的夏天整整过去了两个半年头。从刚踏入校园的初一新生变成了离中考不远的准毕业生。
那排祯楠一年四季都在掉树叶,每次打扫公区都得扫走好几筐的落叶。
刚开学认识的学弟学妹们从最初那礼貌小心叫着“学姐”的样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有着哑哑嗓音的男孩和梳着漂亮头发的女孩。
有小情侣常常在树下的阴影里说着悄悄话,化成了阳光蒸腾出的柔情。
操场上尽是夸张无敌的笑声,有人把雪塞进别人的脖子里,也有人抱在一起倒在雪上打闹起来,嘴里也满是雪。
冬天的天空还是不变的样子,像地下室潮湿的墙面,微微泛着灰。向下洒着扬扬的雪,寒风猛兽般怪叫地冲破天空。
【2009·新年】
期末考试完就快过年了,林琦很开心,因为林爸林妈过年都是要休年假的,一年也就这个时间一家人可以凑齐多吃几顿饭。
除夕夜吃完年夜饭,林爸爸坐在客厅看电视,林妈妈在整理衣柜里的衣服,林琦听到有人在楼下叫她。
趴到窗口一看是周明朗和张辰,外面放着烟花,还有小孩子玩的炮竹的声响,那两个人裹得跟个球一样,站在楼下傻笑着望着林琦。
“妈,周明朗他们在楼下叫我,我出去一下噢”林琦系上厚厚的围巾,走到玄关处穿鞋
跑下楼去,“新年快乐呀!”林琦的头发已经从初一的齐耳短发长到过肩了,也没来得及扎头发。
“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子一样就蹦下来了”张辰打击她
“大过年的,我们应该夸她好看,老张你看,林琦越来越像个姑娘了,哈哈哈哈哈”周明朗接过话继续嘲笑她
“哼,大过年的,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找我什么事啊”林琦已经习惯了他两日常的打击
两人是来叫林琦去放烟花的,林琦开心地答应了,但是得先上去跟母上报备。
到了她家里,林妈妈又切了一盘水果出来,张辰和周明朗特别会说话,一会就和林爸爸聊了起来。
林妈妈让林琦到房间里,她以为妈妈要叮嘱什么话,结果林妈妈们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说是给林琦的新年礼物。
打开一看,是一个mp4,林琦开心地抱着妈妈亲了一口
“去玩吧,年轻人就该出去活泼一点,不能老是在家坐着,多无聊啊”林妈妈和林琦走到客厅
“老林,孩子们要出去放烟花了,你别拉着人家一直说话”
林爸爸看了看表,“去吧去吧,待会就到十二点了,那时候烟花才叫热闹,注意安全啊”
三人走到了月台公园旁边的一片空地上,那里早已经有很多人了,炮竹声响彻夜晚,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绽放在空中,将夜晚照得色彩斑斓。
快到零点了,周明朗看着地上一字排开的烟花“我们要感谢老张每年都搬一堆烟花出来让我们快乐”
张辰的老爸做生意,觉得过年就得放烟花,下一年才能红红火火,每次都买很多烟花堆在家里。
张辰就每年都把他老爸的烟花搬些出来放,过年就图个乐呵,他老爸也不说他。
人手一个打火机,排成一排点燃烟花,“砰!”升空炸开的瞬间,耀眼夺目,带着对新年的祝福与期待,伴随着大家的叫声。
钟声敲响十二下,又是新的一年了。
整个县城一下子都响起了鞭炮声,噼里啪啦的震耳欲聋。
林琦捂着耳朵看着周明朗和张辰还在继续点燃地上的烟花,时不时发出惊叹:“哇!好漂亮啊!”
“新年快乐!”两人凑过来对着林琦喊道,林琦笑得眼睛弯成一座桥“新年快乐呀!”
这样热闹的夜晚一直持续到凌晨,他们走回家的时候,一路上都是鞭炮炸开后留下的红色碎屑,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的火药味。
“今天我妈给了我新年礼物,终于可以换掉我之前的mp3了”林琦从包里掏出了新的随声听。
林妈妈买的时候还让店家帮忙下了一些年轻人爱听的音乐,林琦打开列表,第一首就是五月天的《盛夏光年》
“五月天诶!我初一的时候这首歌刚出来我就特别喜欢!”林琦开心地点了播放,拔下耳机,让另外两人也能听到歌声。
“歌不错,盛夏光年,这名字很有意思啊”
周明朗听了歌之后对林琦说道
“盛夏是一个时节,是恒星和行星离得最近的时候,光年是距离的计算单位,盛夏光年就是说虽然在盛夏时节恒星和行星离得最近,但是它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要用光年来计算”
林琦撇了撇嘴:“那还是离得好远啊”
“老周,快把礼物拿出来”张辰撞了一下周明朗
“这可是我跟老周送你的新年礼物,老周选的,还往上面刻了个三角形,表示我们是铁三角,哈哈哈哈”
周明朗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新年快乐,林琦。”
打开是两个素银镯子,光面的没有任何装饰,内侧刻着三角形。
“哇!你们两个人,真的是,这也太感人了吧,好漂亮啊”
往手上一戴刚刚好,两个镯子碰在一起会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路走回去林琦都晃着左手,镯子叮铃铃地响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