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录:“天黑了,高挂天穹的圣帝行宫突然陨落,光明隐没。三皇长眠,王欲成皇,无人引导光明,弱小之物消逝殆尽。三神教和无数集信仰之力的教统继递光明,世界混沌,逐光路开。”
艾泽奥托大陆的光素远不及以前,深夜,在余光波及不到的大陆南部的祈光圣坛,仅剩的一位守坛人坐在火堆旁搓着双手,干瘦如枯枝的手指上的一枚尾戒放出点点光芒。他是最后一名守坛人了,年岁已高,体内的光素已经寥寥无几,怕也是支持不了多久了。他轻叹一口气,躺在早已铺好的兽皮毯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双手合在胸前,轻轻地摩擦着戒指。
“叮咚,叮咚,叮咚.......”
昏昏入睡的守坛人被从圣坛传来的水滴声吵醒,他睁开双眼,突然坐起,警觉地观察着四周,手指轻点戒指后在戒指表面轻微摩擦,“喝!”他用力拨动手指从戒指中抽取出一条光线,那光线跟随着手指游动在空气中,周围黑寂的空间微微躁乱。他看着光线团在他的手心,接着飞速地把那团光捏成了一只铃铛提在手上。
“终于又有我需要接引的人了吗?”
守坛人左手提着铃铛轻晃,铃铛发散出一圈圈光波扩散出去,他身边黑暗慢慢消退,形成一个笼罩他的光幕。他慢慢地走向圣坛,圣坛中的水诡异地在中心凝结出一个玄晶,悬在低空,滴着水珠。
他看着圣坛中的玄晶,“这...这高密度的灵魂结晶,灵魂之力已经渗透出来了,可为什么没有一丝光素存在?”玄晶悬在空中,轻轻地旋转着,仿佛在搜寻什么。他手在空中轻划,一点点零星的光素从戒指中扩散出,向那玄晶靠近,光素靠近便被弹开了,漆黑如墨,与光素格格不入。
守坛人望着天空,喃喃着:“啊,《先兆》的结语,万物终结于无光,始于无光。这末世是终于要有个说法了吗。”他把右手拂过铃铛,铃铛重回光素进入戒指,“主,我的使命便是掀开着终局的序幕吗?”望着那玄晶,他取下戒指,放在手心慢慢摩擦,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将那戒指掷在地上。
戒指碎开的瞬间,巨量的光素蔓延开,但却被什么吸引着,聚在他脚下勾勒出一个阵纹,之中光素翻涌如浪。“来吧!”那干瘦而衰老的双臂在空中挥舞着,演划着奥术轨迹,周遭的空气像是被引动了什么,开始变得无比躁动,发出呜呜声,祈光圣坛外的幽暗丛林中传来野兽的嘶嚎,倏地亮起六团鲜红的光。
“你也忍不住了吗?老朋友。”守坛人望着那片幽暗丛林说道。
丛林中那六团红光时而闪烁,一点点地在守坛人的眼中放大逼近,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头罪兽,停在圣坛的光笼罩的边缘,巨型野猪般的身躯,六只眼睛在头的两侧眨动着,长有獠牙的口向外吐着腥气,四只蹄子在地上不停地摩擦,尾巴在空中抽动。“维德,你也明白,我快饿死了,以前我打不赢你,可现在你戒指没了,你和这光素我吃定了。”
守坛人维德望着它,“你也算罪兽中的强者了,有必要干这种乘人之危的事情吗,何不看着我接引这新生儿,尝试吃了他呢?”
六眼看着那地上的光素,一声不吭,四蹄越发躁动。“维德,原谅我吧!”六眼在原地蓄力,话音一落,像炮弹般射出,撞碎光罩,短短几百米距离,似一条红线顷刻到了维德面前。
“叮!”那光素瞬间翻涌作墙竖在维德面前,六眼口中的獠牙顶在那光幕上,它看一击不成,迅速的后撤,用力起跳,庞大的身躯居然能高高跳跃到空中。紧接着,它盘成一个球状,高速地旋转冲向维德。
“六眼,你觉得守坛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是寂寞啊!那看穿时光的寂寞!”
维德看着这浩大的攻势,双手停止划动,,伸手屈膝从法阵中扯出光素捏在手中,嘴上念着咒语,言出法随,手中的光素固化成一支长矛。
“噗呲!”
六眼那看似势不可挡的身躯停在了那长矛的尖端。维德挑着六眼,反手把它钉在地上,它六只眼渗出鲜血,怨毒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强?!我居然如此脆弱!”维德怜悯地看着它,摇了摇头,继续看着那玄晶,双手重新在空中划动,周遭停止躁动的空气又开始翻涌,他脚下的光素缓缓地化为一条丝线向那玄晶缠绕上去。玄晶不停地在空中旋转升高,丝线从下至上地开始缠绕它,但却没有被它吸收。当玄晶完全被缠绕时,仍然还有漆黑的水滴渗出。
做完这一切,维德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口地喘气,许久后才转过身慢慢地走到奄奄一息的六眼身边,那干瘦的手仿佛花了一个世纪才拔出那深深钉在地上的长矛,奇怪的是那长矛上并没有染上一点鲜血,仍然是金黄的光素缓慢流转。
“你死前,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啊,是一个死在历史中的人,如果非要说我是谁,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降光使徒。”
六眼听完这句话,瞳孔慢慢涣散,怨毒消失的干干净净,因为那降光使徒是光之意志的传达者,是不弱于圣者的人,死于如此强者也是种好的归宿吧。
“可惜无人能看到这一幕了。”维德看着六眼的尸体,握着长矛微叹。忽然他抬起头,看着那空中被缠绕的玄晶,“伟大而万能的光之主,我忏悔将你赐予众生的光占为己有,我忏悔将你赐予万物的光烙印了自己的标记,现在我降光使徒——维德将将这部分光归于本源,希望能的到主您的原谅。”高昂激动的声音从这衰老的躯体传出,他话说完就走向圣坛跪在那玄晶下,双手反握长矛用力地插入自己的腹中,将自己钉在了地上。
维德的双瞳开始涣散,他仰头看着玄晶,“这份无主之光应该是这世上最后一份初始之光了,我也相信你就是那....那预言的化身。”光矛扎穿的伤口中渗出的不是鲜血,是灿烂如金的液体,仿佛拥有生命,缠绕着光矛,顺着矛身向外游走。被光素缠绕的玄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向维德靠拢。
当玄晶停下,那有凝如金液的光素旋成一颗小球倏地钻入了玄晶,没有受到一丝阻碍,维德看到这一幕,“果然你就是预言中的那位大人么?”接着胸口停止了起伏。玄晶在空中晃悠了几下,随即电射上天,遁入夜空。
至此,一代传说降光使徒维德生命流尽,苍白的胡须头发直至四肢身躯渐渐化成透明,黑暗侵蚀,仿佛发出欢呼,疯狂涌动覆盖维德的身体。弥留之际,维德跪着努力双手合拢祈祷,艰难抬头看着玄晶离去方向。
“不知名的王啊,恳请你救救这个混乱的时代吧!”
艾泽奥托大陆南峰之巅占星阁分部太上供奉殿
“陛下,最后一位守坛人死了,您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吗?”
“老师,意味着再也没有新的大人们被接引了。”
“不,是光没了,守坛人那悠久长远的寿命是违背真理的,只有当他们失去了使命,那支撑他们接近永生的力量便消失了。”
“.......”
“而消失的力量是,原光,那初始之光。”
“.....而也只有那光才能让我和老师你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