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追华佗的胡二已经去了两个多时辰,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袁尚靠在床上脸上有遮不住的焦急之色,他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漫长。中间有几个侍女来禀告事情也被他粗暴的赶走,甄宓一直在旁边温柔的陪着他,在他焦躁的时候会用手来抚摸袁尚的胳膊,袁尚只有在他安抚自己之后才会平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勉强的笑了笑,说:“我没事,放心吧。”甄宓温柔的说:“袁郎切莫担心,华大夫离开邺城不过几个时辰。以胡大侠的本事想必这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袁尚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是成为一个万人之上的君主,还是一个被人踩在脚下的废物。这个选择题对袁尚来说太过艰难,因为选择的权力不在他手里。而在华佗的手里,这个名满天下并且流传后世两千年的神医现在就是能决定他成为君主或是废物的关键人物。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华佗一定可以治好自己,自己这倾国倾城的媳妇可还没过门呢。
终于在天色刚黑的时候,胡二带着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来到了右将军府。袁尚定睛一看,此人鹤发童颜,肩上挎着一个药匣,头上简简单单的扎着一根束发,脸色倒是红润光泽。他声若洪钟的说:“草民华佗,拜见君侯。”袁尚强行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华佗!华佗终于到了。他说:“辛苦华大夫了,请华大夫为我诊治一下吧。”华佗点点头,二话不说走上前来先给袁尚号脉,然后又翻了翻袁尚的眼皮,看了看了舌苔,考虑了一会,说:“请君侯清场。”袁尚皱了皱眉,说:“此间人都是我亲近之人,无需担心。”华佗摇摇头,说:“若想痊愈就需君侯一人在此。”不待袁尚说话,甄宓起身对屋内众人说:“所有人退下,留华大夫与君侯在此。传令十贯带五百虎卫在周围巡逻,有敢擅入者,杀无赦。”一向以温柔善良被人称赞的甄宓也有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这倒是出乎袁尚的意料。她捏了捏袁尚的手,说:“袁郎且听华大夫如何诊治,我就在厅外守着。”袁尚点点头。不一会,屋内就剩下了拿着一个葫芦喝酒的胡二、面色严峻的华佗和脸色苍白的袁尚。袁尚对华佗说:“华神医,我还有救吗?”华佗看着袁尚,问道:“敢问君侯,此前是什么人为君侯医治然下药方。”袁尚有点纳闷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想了想,说:“应该是邺城的名医,听宓儿说这两个月以来一直是喝他开的药。也多亏了他,不然我还醒不过来呢。”华佗冷笑着说:“君侯可真是本末倒置,若不是那个大夫,君侯又怎么会中毒呢?”袁尚彻底懵了,是那个大夫给自己下的毒?那为什么自己会在国子监晕倒?这两个月他有无数个机会杀死自己,为什么会笨到给自己下毒呢?他脑中一时茫然,不明白华佗说的是什么意思。华佗说:“君侯两月之前中的并不是毒,应该是一种迷药。而真正的毒药就是君侯这两个月一直服用的药,好在君侯及时醒了过来,也好在我就在邺城。不然的话再过三五日便是神仙难救了。”袁尚犹如一盆冷水从后脑勺淋到了脚后跟,两个月!他整整服毒两个月!这个大夫一定有问题,而且绝不会只有一个大夫来给他诊治,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出问题吗?袁尚此时已经对给他看过病的大夫起了杀心,他必须要从这些人身上找出线索!他不信这些人都是铁打的身子;严刑拷打之下必然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华佗看他杀气外露,开口说:“君侯切莫过于武断,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请君侯将此处完全隔离,找完全信得过的下人侍候,需要的药材也必须由亲信亲自去买。隔离一个月,君侯这毒便可以解了。”袁尚咬着牙点点头,说:“胡二,我需要的药材就都由你来买。另外我让许褚带五百甲士在外守着,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华佗点了点头,琮随身得匣子里拿出一个布包,又取了沸水煮了一下,待晾干后,对袁尚说:“请君侯放轻松,某要给你针灸排毒。”袁尚看着那明晃晃的银针就一阵虚,但是为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闭着眼,强挺着由华佗施针。华佗看着紧绷着身体的袁尚说:“我也曾听闻君侯以八千铁骑突袭塌顿王帐之事,君侯在刀剑无眼的沙场上尚且能潇洒自如,这区区银针又有什么可怕的。”袁尚心中暗想:我打仗那会有盔甲啊,以乌桓人的技艺水平跟本伤不到自己。现在这是明晃晃的银针扎着自己啊,一点防护没有啊。他勉强咧开嘴笑了一下,说:“神医请施针吧,我尽量放松。”华佗看了看依然紧张的袁尚,摇了摇头,说:“还是用麻沸散吧。”说完就在匣子里取出了一些粉末,放在沸水里搅拌一会,说:“君侯请用药。”袁尚莫名的想起了那句,大郎,该吃药了。华佗可不管他想什么,直接将麻沸散倒进了袁尚的嘴里。一股草药的酸苦味充斥着他的口腔,随后就失去意识了。
坐标许昌,曹操自从中箭之后一直在休养身体,曹昂和曹安民的战死、典韦的失踪让他除了在肉体上的打击意外还在精神上饱受蹂躏。尽管过了几个月之后,曹操依然脸色苍白,他面对着帐下文武,说:“各位,现在张绣在南阳威胁许昌,吕布在徐州虎视眈眈。各部人马已经休养数月,现在该先攻打谁?”荀彧和荀攸对视一眼,荀攸站出来说:“司空,张绣虽然离许昌近了一些,但是他需要刘表的辎重和粮草的补给。而刘表绝对不希望张绣突袭许昌从而扩大势力,吕布虽然比张绣远。但是他近一年在徐州招兵买马积蓄粮草,又有陈宫相助。他绝不会安于徐州之地,此时应趁吕布大势未成之时消灭吕布。”曹操点了点头,陈宫对于他有刻骨的仇恨,为了报复他不惜屈伸于吕布,确实应该尽早消灭他们。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郭嘉,郭嘉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曹操知道昨夜他想必又留宿烟花之地,笑着说:“奉孝,你以为呢?”郭嘉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说:“主公,此事简单。谁离得近就打谁,谁好打就打谁,张绣虽然有刘表相助,但是双方并不会完全信任。只要围住张绣数日而刘表不派援军,他们自然就内讧,张绣一战可定。”曹操点了点头,说:“奉孝此计甚和我心。传令乐进领军五千为先锋,我率大军随后跟上。奉孝、公达随我出征,文若在许昌掌管诸事。”众文武皆跪拜行礼。
待到廷议结束后,陈群面带忧色的来和二荀说话,陈群说:“文若、公达,刚才廷议之上明明你二人提出的东击吕布才是上策,可是那郭嘉偏偏要去打张绣,主公明知张绣不好打,打了张绣还有刘表在后面,可是主公偏信郭嘉,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荀彧默然不语,荀攸倒是年轻了些,对陈群说:“陈大人,主公去打张绣自然有主公的心思。你这是对打张绣有意见还是对郭祭酒有意见?”陈群被看破心思也是面不改色,一捋长须,说:“对郭祭酒有意见也好对打张绣有意见也好,都是为了我们大家好。你我都出自颍川大族,声名显于四海,现如今却被一个低贱的寒门子弟压在头上,要是长此以往下去,以后我们还有何面目面对其余世家?冀州郭家、魏郡审氏可都看着我们呢!要是被郭嘉压在头上,日后相见如何能抬起头?”荀彧听到了冀州郭家之后眼皮稍微动了一下,别人没有注意,一直紧盯着荀彧的陈群却是看个通透,荀彧不紧不慢的说:“长文,你是司空西曹掾属,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了。”说完带着荀攸转身离开了。而陈群留在原地细细品味着荀彧留下的每一个字,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每一个字来回品味数次,他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身边的属官也不敢打扰。终于陈群发现了字面中的意思,心中大喜过望,一拍身边的属官说:“走,随我回司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