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看着十贯身上的镣铐,说:“倒是忘了管那二人要钥匙了。”十贯却说:“主人不必费心,只见他手臂一用力,铁质的镣铐便如麻花一般扭曲了起来,三两下便除了身上的枷锁。袁尚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神力,这钱简直是花的太值了。缓了缓神,袁尚问十贯:“你有如此神力,为何沦落到这样地步?”十贯眼神又黯淡了下来,说:“主人,我原本是生活在南匈奴一个小部落,我们的草场水草丰美,牛羊也越来越多。后来父亲随着首领出战,一直没有消息回来,想必是回归上天的怀抱了。母亲抚养我兄弟二人长大,前年却是生了一场大病,为了给母亲治病,我们卖了所有的牛羊和马匹,但是还是没有挽救回母亲的性命。”说到这,十贯似乎有些伤感,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他顿了一顿继续说:“母亲去世之后,没想到弟弟又生了病,我真的没有可以再卖的东西给弟弟治病,于是挨家挨户去借。终于有个人肯借给我,但是他有个条件,就是让我去看看首领的刀有没有传说中的100斤重。我晚上便悄悄的摸进了首领的帐篷,拿起来掂量一下应该不到100斤。然后我刚准备走,就被人发现了,堵在了屋里。首领很生气,将我们变成了奴隶,并且惩罚我们不能再用铁质的兵器。再后来就是我们被送给北匈奴人养狗,这次又被那个北匈奴人卖到这里来了。”啧啧啧,多单纯的汉子啊,让你去掂量一下你就掂量一下啊。没当场给你剁了都算你命大。听了这个话以后,袁尚说:“十贯啊,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们匈奴那套在我这行不通,我说你以后能用兵器你就能用。”十贯黯然的眼神中重新充满了生气,他大啸一声,一把将插入地面的胡铁匠家铁槊拔了起来,忘我的挥舞了起来,甄进怕十贯这杀伤范围太广,当下护着袁尚和箐儿往后退了退,离他远一点。袁尚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十贯就买了这么一个能打的,还不是自己花的钱,真是痛快的很啊。十贯折腾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可算是停了下来,他拎着那百多斤的铁槊耍了一通下来面不红气不喘的。真的是太猛了,他这一个人能打几十个啊,有他在身边保护的话袁谭上次袭杀他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哎,这可真是老天眷顾,自己的小命好歹有个保障了。十贯把槊一扔,来袁尚面前跪下说:“愿为主人效死。”袁尚一把把他扶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以后你就跟我身边保护我吧。”志得意满的袁尚刚要带着新收的马仔去填饱肚子,发现身边围了一群人,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也不说话。甄进和十贯挡在了袁尚前面。甄进一边心里暗骂十贯惹是生非,你动什么不好非得动老胡头的东西,那家伙发起疯来可是连官兵都吃了亏的。正在对峙着的时候,一个裹着一块看不出颜色头巾的老头光着膀子进了人群冲着袁尚等人说:“哪个拔了我的槊,砸了我的场子。”甄进一拱手,说:“胡大爷还认得我甄进么?”那老头瞪着眼睛看了甄进几眼,说:“怎么着,拿你们甄家的名头压我?”甄进尴尬的笑笑说:“不敢不敢,我们家三老太爷对您可是敬仰的很呐。惹事的是我们家姑爷刚买的奴隶,不知您这的规矩。一切损失我们来赔,请您不要和那奴隶一般见识。”老头看甄进的态度还算恭敬,神色也放松下来,说:“这还差不多,看你们家甄三的面子上,把这根槊买了事情就了了。”甄进面露难色,说:“胡大爷,您开个价吧。”这一根槊的市价没有个三千贯下不来,更何况还是如此长的槊,现在就看这老头开多少价钱了。老头看了一眼袁尚,伸出三根手指头。甄进面色更苦,却也不敢说话,只是偷偷的看了一眼箐儿。箐儿根本没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看事不能善了,甄进打算叫人跟胡铁匠拼一拼了,最少要保护姑爷全身而退。袁尚此时却笑了,说:“不就三千贯吗?买了,十贯去把那铁槊捡起来,以后归你了。”他走到胡铁匠面前说:“你看我这把剑可值3000贯。”说罢解下佩剑扔给了胡铁匠,胡铁匠接过剑,将整把剑拔出来,如抚摸婴儿一般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剑身,又敲了敲剑身,听了听声音。说:“剑是好剑。不知道你人配不配得上这把剑?”言外之意就是宝剑配英雄,你算得上是英雄吗?老头说完拿着剑转身进了铁匠铺。跟还是不跟,这是一个问题,关于一个当英雄还是担上一个贪生怕死的名声的问题。袁尚心一横,说:“走,跟上去看看,我就不信他敢光天化日之下给我们四个灭了。”十贯瓮声瓮气的说:“主人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袁尚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甚是宽慰,这十贯钱花的太值了。眼看着胡老头已经进去了,袁尚一行四人才到门口,敲了敲门,两个肌肉发达的汉子开了门,袁尚带头进了门。十贯他们刚要进来,却被门口的汉子挡住了,十贯一看被挡在了门外怕袁尚出什么意外,就要闯进去。两边又出来十几个拿着刀枪的汉子,甄进怕他们伤了袁尚反而不敢动手,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袁尚回头说:“你们别进来了,都回家去,我说几句话就回去。”十贯一听袁尚发话了这才退出了门外。甄进和箐儿互视一眼,也都退出去了。待门关上了,甄进对十贯说:“大个子你和箐儿回府里找夫人禀告此事,我在这守着。”谁知道十贯摇摇头说去:“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主人出来。”甄进看这大个子根本不听他的,一咬牙说:“箐儿你去禀告夫人,让夫人派三百家丁围住胡铁匠家。我去找功曹大人,看看能不能请他出面找胡铁匠求情,放姑爷出来。”于是三个人一个在胡铁匠家门口守着,一个回了甄府,一个去了功曹大人府里。
袁尚进了铁匠铺,四周都是叮叮当当打铁的汉子,烟雾弥漫,火星四溅。带他往里面走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悄悄对他说:“哥哥,你可是第一个进来的外人。”袁尚一听心凉了半截,这以前都没外人来啊,这老头不能贪图那把剑把我在这灭口了吧。袁尚勉强笑笑说:“嘿嘿,来了就是有缘,下次我再来的时候给你买街上最好的果干。”小男孩领着袁尚进了一间屋子,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有一张床,还有一个放武器的架子,袁尚的剑就被挂在架子上。老头就坐在椅子上,正在自斟自饮,见袁尚来了示意他坐在椅子上,对小男孩说:“去玩吧。”小男孩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胡老头说:“没想到你还真敢进来,有点意思。”说完又喝了一口酒。袁尚一时摸不准这老头想要干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说:“我那把剑值三万贯,你的槊只值三千贯,你还欠我两万七千贯没给我,我自然要进来讨余下的钱。”老头大笑起来:“你这么有意思的小辈我可是很久都没见到了,讨钱讨到胡某人身上了。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袁尚索性也倒了一杯酒,灌了下去。胡家的酒比袁尚平时喝的要烈很多,一杯下肚就觉得喉管都灼热起来,胡铁匠看他喝的难受,戏谑的问他:“还能饮否?”上辈子作为一个纯正的东北人的袁尚怎么禁得住这么被人挑衅,说:“有何不可。”于是又干了一杯,胡铁匠哈哈一笑也干了一杯。
这男人呐,酒喝多了话也就多了,老胡吹嘘自己年轻的时候在代郡那边打乌桓人,自己带一曲人就敢打二百乌桓骑兵,给他们杀的掉头就跑。袁尚就说老胡你太能吹了,你这么能打咋没给塌顿的脑袋割下来呢。老胡一拍桌子,那是他躲在王庭不出来,他要敢来代郡试试,老子肯定给他脑袋割了当夜壶。老胡喝的舌头都大了,说:“什么白马将军,那公孙瓒脑袋里装的都是马粪,杀了刘幽州才几年,被围在那个王八壳子里,迟早是个死。”袁尚也是面红耳赤:“对,就那个匹夫,等我回冀州就让我爹带兵灭了他,给他脑袋切下来当夜壶。”老胡又哈哈一笑说:“你爹是袁本初啊?我告诉你,你爹也不是好玩意,抢了人家的冀州,给韩馥爷俩都逼的没了活路,现在连渤海郡都被人抢了去,真是活该。”“老胡,你要骂他背着点我,当我面骂他我是帮你骂还是帮他辩白几句?”“小子,别问我,问问你自己的心。”“哎,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呐,颍川荀彧有张良之才的人物,居然离开冀州去了许昌。”袁尚居然有点低落。老胡拍了拍袁尚的肩膀说:“小子,天下英雄何其多,不必在意一个人,心胸要开阔点,别和你父亲一样。”是啊,这个年代名传后世的名臣也不是就他荀彧一个,还有更多的名臣武将等着他去挖掘。突然他想到了赵云,这个出身寒门却文武双全,曹操梦寐以求的大将此时应该还在老家常山,离无极并不远,想打听的到应该不难。兴奋的一下就就醒了,拍着大腿说:“老胡,今儿个不能跟你喝了啊,我突然想起来点急事,得赶紧回去一趟。”老胡一把抓住袁尚肩膀说:“不行不行,喝的没尽兴,都不准走。”袁尚想用力挣脱,居然发现老胡手劲忒大,居然挣脱不开。当下派人去找赵云的事情又必须马上进行,再晚点遇见大耳贼就该被拐跑了。袁尚挣脱不得赶紧求饶:“胡大哥胡叔叔胡祖宗,今天先喝到这,放我回家,我明天一早就过来行不行?”老胡一咧嘴说:“胡大哥这称呼好,顺耳,痛快!老夫看你顺眼的很,来,今日你我结拜为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袁尚哭都哭不出来,胡铁匠这岁数比他爹都大一圈,刚才还说跟甄家三叔公关系不错,这一结拜不就辈分乱了。胡铁匠可不管那些,吩咐儿子去准备结拜需要的东西,一把拽着袁尚不肯撒手。袁尚急的满头是汗,说:“结拜不着急,今天先放我走,我明天一定来。今天真是着急找人,晚了可就找不到了!”胡铁匠撇了一下胡子,问道:“女人?”袁尚死的心都有了,女人你大爷啊女人,挺大岁数脑子里就想女人,老不正经,呸!一边试图挣脱胡铁匠的魔爪一边说:“男人!人才你懂吗?常山赵子龙你知道吗?快点让我走,晚了就没了。”胡铁匠点点头说:“他没不了,他哥刚没了,我见过那孩子,长寿之相。”袁尚突然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反手抓住胡铁匠,惊喜的问:“你认识他?知道他住在哪?”“我看你这么着急以为你知道呢。你去找吧,常山那么大够你找几年了。”袁尚一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知情人就在眼前。怕被诓的袁尚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你们咋认识的?”胡铁匠撇了一眼袁尚说:“这小子是我旧友童渊的关门弟子,天资罕见,又肯努力,甚得童渊心思。出山的时候他手里没有什么好兵器,便舍下老脸到我这求我给他徒弟打一支枪,这人老了就容易心软,就花了大半年时间给他打了一杆龙胆亮银枪。大半年前,这孩子来过一趟,说因为他哥早亡,他回来守孝,顺便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这个时候袁尚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别说是结拜了,就是胡铁匠让他开口管他叫爹他也马上就叫。正在说着话,老胡的家人已经将结拜用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乌牛白马,只有乌狗白鸡。两人焚香再拜而说誓:“念胡经、袁尚,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老胡拍着袁尚的肩膀说:“二弟,既然你我已经结为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去那赵云家里,我便吩咐你的侄儿带你去便是。”袁尚一看这些侄子牙都疼了,最小的比他大十岁,最大的估计跟他便宜老爹一般大。但是急切挖大耳贼墙角的袁尚也顾不得这些,只是连声应和。心事已了,兄弟二人又开始喝,两人从古今历史谈到今日群雄,从男人的兵器谈到女人的腰肢,忘了时间,只是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