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依旧磁性低沉,很好听,听在姜绾耳朵里,耳根子莫名地烫了一下,心脏深处似乎有一丝丝的悸动,猝不及防地划过姜绾平静的心田。
姜绾仔细想了一想,很认真地回了男人一句:“除了以身相许,其他的都可,怎样?”
其实上辈子,顾聿深也问过她一模一样的话,就是在前世他出手救了重病的爷爷之后,她也是谢谢了他,他当时也是这么绕有兴味地回了一句。
“怎么谢,都可以吗?”
这个问题当时就问倒了姜绾,她那个时候已经是走投无路的处境,姜家已经被姜棠棠给独吞了,自己被迫嫁给首富,首富却很快栽在了顾聿深手上,她连救爷爷的钱都没有。
虽然当时顾聿深在事业上狠狠地重击了她的未婚夫,让未婚夫从海城首富的神坛上降落,但也顺带救了她重病的爷爷。
姜绾是个是非恩怨分明的人,两个人在商战上你死我活,她未婚夫确实有技不如人的嫌疑。不是顾聿深,也会有其他人,她未婚夫怨不得别人。
何况姜绾和那个未婚夫凑到一起也算是各有所需,当时她怎么说都是名门之后,那一届的首富是村二代起家的,上流圈人人嘴里的暴发户,因此特别需要她这样的高贵太太充当门面,姜绾对那个未婚夫自然没有任何感情上的存在。
所以,当时顾聿深用未婚夫威胁自己待在他身边时,姜绾心里着实有那么点觉得好笑,她为什么要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出卖自己的自由?
这个新的海城首富,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只是,可能当时顾聿深的背影看上去实在太寂寞了,以至于姜绾没有出口辩驳过什么,似乎默认了他的说法,真的待在了他的身边。
顾聿深救了爷爷的命,她也是该报恩的。
不过当时的姜绾相当落魄,完全就是贵族落魄千金的写照,顾聿深却已经是整个海城的传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什么都不缺,她又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呢?
姜绾那时很迷惘地看着站在逆光里的顾令深,男人有着高大又挺拔的身影,外面的光晕纷纷落在他的肩膀上,似乎生长出一圈圈黑色的小翅膀。
当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什么渡人济世的佛,而是个实实在在的魔。
她看着这个几乎从天而降的男人,就像神祇一样气定神闲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朝她伸出了一只好看的手。
“姜绾,我救了爷爷的命,你刚刚说怎么谢都可以,这句话真的算数吗?”
那个时候,姜绾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即将救赎她的手,还是会将她拖进邪恶地狱的手,她只记得当时的蔷薇花开得美极了,像极尽浪漫的红艳霞光,而她站在红色蔷薇下,一抬眸就看到冲她淡笑的男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什么都没有。”
28岁的姜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引以为傲的骄傲和美貌,还是万众瞩目的身世,以及疼爱她的家人们,她只剩下她自己。
“既然无以为报的话,那就以身相许吧。”
当时她似乎被这句话给震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如果她没理解错意思的话,他应该是真的想要她的身体。
顾聿深当时抬起姜绾的下巴,那双深眸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深邃,深沉,茶色瞳孔微微地泛亮,姜绾承认,那样阅尽千帆的成熟男人,总是轻而易举地吸引着女性。
“姜绾,你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28岁了不是18未成年,所以别装傻充愣跟我说听不懂我具体在说什么,你明白吗?不过你要真的不懂,我也不介意好好教教你,怎么样的以身相许法。”
明明那么下流的话,可在他嘴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迷人味道,好像多了种成熟的风流,却一点都不下流。
就连当时心硬如石的她,都忍不住心悸了一下,脸红了个彻底。
“好。”
就这一个好字,后面居然牵扯出了那么多的爱恨情仇。姜绾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当时回答的这个答案,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假如重来一遍的话……
就算重来一遍,姜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她现在只想顺应本心,尽量活的比前世潇洒,努力让反派大佬走上正路,做个好人。
但回想到和顾聿深的那些温柔的过去,姜绾还是忍不住微微勾了唇,脸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了淡淡的笑意,落在顾聿深眼里,似乎在回忆什么人。
而且看样子,还很有可能是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低,否则姜绾不会是这样温柔的表情。
这么一想,男人也倒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情绪更淡了,开口打断她的回忆。
“以身相许?姜大小姐你还真是敢想。”顾聿深一句话否决了她,淡淡道,“你就是想,我也不让你占我这个便宜。”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聿深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伸手随意地扯开了自己的衬衫领口,再次开了口。
“姜大小姐既然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别对别人轻易说谢谢,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空口说一句谢谢,表面向别人承诺自己什么都能办到,实际上就是一句空话,稍微试探一下就溃不成军。这种假大空,华而不实。”
顾聿深的语气其实不算差,但每一个字似乎都踩到了姜绾的尾巴,这男人不动声色地把她损成虚伪又虚假的人,着实有些太气人了。
“我不是说,除了以为身相许其他我能办到的都行吗?”
姜绾看男人不冷不淡的样子,忽然勾了唇,“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报恩的方法,我就以身相许这一种做不到,顾先生就开始对我各种冷嘲热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其实你只是想要我以身相许?”
顾聿深没回答,空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沉寂下来,过良久,姜绾才听到男人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要这么想,也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