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知道吗，在珠元，我认识了一个很会弹钢琴的女孩，和一个很会弹钢琴的男孩......"她不知是不是在自言自语，"那个男孩有一个与你相近的名字，闻宛如。"车子忽然颠了一下。少年笑着说："太久没有开车，居然有一些生疏了。"少女毫不理会："那个男生喜欢带我逛学校，认识很多优秀的学长学姐。那时我第一次知道，自己也可以和那些身上套满光环的人如此相近。"林昨日微微叹息："阿伶，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而且，据我所知你也会弹钢琴。"少女道："这不是重点。况且，现在的我已经根本不会弹了......"少年开始沉默。这一辆不知是他何时新买的保时捷开始加速，直到过了一个长长的弯道，少年才忽然问道："婧伶，你喜欢他吗？""谁？""你知道。""哦......"女孩顿了一阵，"很喜欢。真的。"车子忽然停了。剧烈的惯性让少女皱了皱眉。她轻轻抬头，"雕刻时光"四字出现在眼前。似乎从"闻宛如"的话题开始，他们就变得有些尴尬了。少年去到目的地以后，竟一直一言不发，却会呆呆地看着女孩，没有喝酒。"你还有去上课吗？"尹婧伶忽然问道。半天，"有的。我的成绩远比你想象得要好。
""哦，"少女低下了头，又抬起，"那么，你的生活还好吗？""还好，各方面都挺好的，除了一个曾经很爱的人，再次离开了离索。我现在开始帮爸爸管理分公司，学的很多东西，基本上是无法在日常生活中学到的。""那就好。看来，你除了爱上了喝酒以外，也没有什么改变的地方吧。""没有。"少女微笑着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少年愣了。"既然你的生活，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惯性，为什么还要我打破它？"少年思索了半天，忽然笑了："如果我说，我爱你，你相信吗？"少女摇头："不信。"林昨日立即说："因为你很快又会离开离索。"他居然说出这么浑蛋的话。但是少女竟然只愣了一下，便没有说什么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然而，少年却为这样的表情感觉很难过。已经多久没有如此难过了。他轻轻蹙了蹙眉，第一次，忍不住改口说道："真的，也许我爱你。可你不知道。"女孩愣住了，半天又说："真是的，什么时候这么像孩子了？"她呵呵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开心。于是第一次，他们这么面对面地坐着，聊生活，聊世界，聊时事、现在过去未来。他们之间忽然变得和谐起来，笑容很温和，谈的东西没有一件显得不合适或者敏感。
他们成为了世间最好的朋友，却再也不可能跨越这个界限；是的，尹婧伶知道这一点，她已经不让自己跨越这个界限了。起码面对林昨日，是这样的。然而直到尹婧伶确定这一点，她还曾经对他们抱有过希望。可笑吗，这样的希望？可笑吗。她诘问自己，那个一辈子难以回答的问题。九月：今天是第四天。我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需要申请免除补课，因为没有必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在已经懂得的知识上面死赖着徘徊。明天是补课的第五天。第五天过后，将会出现一个维持十日的假期，因为新年快要到来了。第一次，我忽然很期待新年，我相信在新年我将得到之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东西。我无法举例，无法比如，这只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预感：必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对了，张可今天回来上课了。她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或者说，今日的她，比平日更加地努力，甚至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我与她的谈话基本上也仅限于学习上的内容，除了她会不时地回头看我。是的，比如说现在。她的眼睛里藏有很奇怪的东西。小三1月29日"肖杉。
""嗯？"肖杉回头，"哪题没有听懂？"张可摇摇头，又忽然开口："肖杉，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比如说转学--你会思念我吗？"肖杉微微皱起双眉，有些严肃地问："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事情。"张可回过头去："没有什么。只是，也许我很快就要转学了。"转学？肖杉强忍下心中的不安和失望："你要去哪里？"张可说："我不知道。"放学的时候，肖杉忽然非常煽情地说了句："姑娘，如果你明天就要走，不要到走了以后才告诉我。我会很不好过的。"张可对他微笑："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提前告诉你。"然后她在心里补了一句：对不起，我骗了你。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少女特意停下了脚步，回头环顾这个生活了三年半的校园。自从初中考上了一中以后，才发现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父母的行为与看法。
很讽刺不是吗？有一个这么乖巧努力的女儿，却一点儿也不想要，这样的心态究竟是如何出现的？她一点儿也无法想象。就是在这个地方，她度过了人生中最痛苦的时期，以及唯一快乐的短暂时光。婧伶，如果你有一天发现，我不见了--你会想念我吗？你会来找我吗？张可的泪水安静地滑落。她没有看见闻宛如正站在学校的门口，一回头，就轻易地看见了她。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双唇紧抿，手中拿着最新创作的乐谱。但他却没有勇气，或者说，借口--走近那位被寂寞包围的少女。他也是高傲的人，他告诉自己。好吧，今天不送过去，等明天下午吧。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张可去到了第七人民医院。她径直走向了外婆的病房。她坐在外婆身旁，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轻轻吻了吻手背。积蓄了一辈子的眼泪，顺着这个吻一涌而出。泪水差点儿要把她们给淹没。
少女忽然感觉到外婆的手似乎轻微地动了动，她心一紧，蓦地抬头去看，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亲人。没有。她的眼睛没有发出光。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她了！无论过去的她有过什么缺点，无论她是多么不完美的一个人，她依旧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难道留住唯一在乎的人，真的这么难？少女就这样看着外婆，再也没有移开过目光，仿佛要把外婆的模样一辈子留在心中。乃至雨推开了门，神情诧异地看着张可，她也别无反应。直到夜色终于完全暗了下去，少女对一言不发的雨说道："滚出去。""你说什么？"雨没有想到这么长久的等待竟然会换来这样的话。"我叫你滚出我外婆的房门，你没有听到吗？""可可，我已经联系了北平的刘医生，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张可忽然笑了，表情有些不屑："雨，你以为我不肯堕胎，是为了你吗？你以为，我想为你生孩子？"少年没有回答。张可对他笑了笑，走出了房间。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回头看一眼外婆，或者雨。
第三十四章 看不到你的眼泪，或许是因为我们已经骨肉相连（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