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快看,她好像被车撞了,伤得很重,哎呀,脑袋还在流血呢!”
“真是可怜,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呢。”
“看她的穿着恐怕出身不简单,咱们要不要报给官府?”
“你疯了吗?还是赶紧走吧,报了官以为是咱俩撞的,巡捕房肯定要抓我们吃牢饭的,傻婆娘。”
“可是,老头子,我们怎能见死不救啊!”
“你想救她还是救自己?二娃还等着你回去喂奶呢,快走!”
……
一阵嘈杂的声源逐渐拉回我似乎散落在天际的零乱思绪,眼珠刚刚开始转动,身体传来的剧痛便覆盖了全部神经。感觉像被车轮来回碾过,体内的每个细胞都痛得让人几乎抓狂。
冰冷的雨丝从脸上渐渐滑落至脖子,冰冷的让我颤抖起来,慢慢睁开眼睛,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和帘子似的细密雨线,恍惚间记起是自己引爆了手中的炸弹,与怀中的尸体一起炸成了飞灰。
心中传来强烈的钝痛,因为我终究错杀了唯一的亲人,令爷爷死不瞑目!
任由细雨在脸上滚来滚去,我也不知躺了多久才从内心发出幽幽长叹,勉强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打量四周才发觉我正处于一条偏僻的山路上,左边是陡峭入云的山峰,右边是一片广阔的芦苇荡。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身穿的洁白雪纺复古长裙上沾满了污泥,像是刚从泥坑中滚出来的人,形象无比的肮脏又狼狈。
额角有什么东西缓缓滴落,我伸手一摸,掌心全是赤红的鲜血,意识到自己似乎撞到脑袋,也不知道会不会脑震荡时,一股不属于我的记忆忽然排山倒海的朝识海袭来,痛得我五官一抽,脚步踉跄后退。
幸好脊背抵住了冰冷坚硬的山峰,我蹙眉忍受着身躯传来的剧烈痛楚,闭上双眼默默接收完所有的记忆,等我再睁眼时,漆黑的双眸逐渐绽放耀眼的光芒。
我仰起头,望着阴暗的似乎要塌陷的天空,喃喃道,“老天爷,你是可怜我幼年就被奸人拐走,多年训练利用,最后却亲手杀了自己的爷爷,所以现在给我重生的机会,是想弥补我的一世,让我重新来过吗?也好,既然你给我这个机会,我定不负你厚爱,就让那些看不起慕容子夏的人都颤抖吧,我定会让她活得光辉而灿烂!”
说完这些,我污浊的脸上露出个冰冷、残忍的笑容,放眼四顾后,心中顿生好几个疑虑的念头!
今日不是花痴大小姐慕容子夏私会情郎段清墨的日子吗?为何不见他来?
既是暗中幽会,为何不选择望城的其它地方,却要挑在这样一个偏僻无人的荒郊野外?
方才将她撞的飞起的轿车明显是被人指使前来索命,他奉的又是谁的命?幕后之人为何要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赶尽杀绝?
三个大大的问号在脑海里升起,答案却只能靠我自己去寻找!
我咬了咬牙关,伸手撩起窗帘似的裙摆用力拉扯,嗤地一响,洁白的纱裙被我撕下一条,揉成一团后,忍痛擦去额角伤口处的鲜血,又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污渍,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回路走去。
当我回到望城的时候,天色阴暗的如同夜幕即将降临。但我从街道中穿行时,清楚的看到一间钟表行里的时间显示现在只是午后四点多的样子。
慕容将军府的高大黑色雕花镂空铁门就在眼前,我却没有急着喊门,而是站在府邸外面,静静打量四周的环境。
不愧是闻名国内的常胜将军的住宅,这座府邸占地足有百倾,一片花团锦簇的小花园后面,三幢白色西式洋楼以等边三角形的方位矗立在绿茵茵的草坪深处。经过精心打理的茂密绿化带将它们划分成界限分明的地带,每一栋楼都像是一座堡垒,虽在同一个府宅中,却又各自独立,互不侵犯。
我略微回想就知道这三幢小洋楼全都是我如今的便宜父亲——军阀世家出身的望城将军慕容令所迎娶的九位夫人的住处。
而我和现在的便宜母亲萧云香住在最后面的房子里,至于我俩的处境,我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一位歌女被慕容将军醉酒后看中带回府内成为九姨太,又能有多么尊贵?
想起这些年她们母女被慕容令的正房太太以及几位姨太太欺负的经历,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可这些年的委屈并没有让萧云香变得越来越坚强,反而愈发小心翼翼,在她们面前几乎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成日唯唯诺诺如同一只绵软的小白兔,令我十分的不太待见。
至于我这位七小姐,那更是不在逆境中反抗,就在逆境中毁灭,多年的欺凌打压并没有使慕容子夏为了能够保护母亲不再仰人鼻息而自强自立,反而不学无术,成日只会梳妆打扮,争宠斗嘴,更是对未来夫君、听说是从小便订了娃娃亲的段清墨十分花痴,但凡他来望城就追在他的屁股后面百般讨好,从懂事起就是这样,如今十六岁还是这样,所以才有了今日之祸,真是丢脸丢到了家!
我想起所有人对“自己”的评价,“漂亮无脑,头发长见识短,见着男人就犯花痴”,顿时满头黑线,心中也对“段清墨”其人充满厌恶,因为在原身的记忆里,段清墨就是个自命清高,自以为是的纨绔少爷,似乎他也对这段姻缘不甚满意,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