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村子里早起的农妇们赶忙着打理家务活,准备去庙会里烧香拜佛,顺道去集市里贩卖夜里点着油灯缝制的衣物,并采购生活所需的小物件,村里的泥娃们个个都盼着这一天搭起的戏台子,看那武将怒斩敌寇,江湖武林豪杰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英雄救美等等精彩好戏纷至沓来,也有旁听说书先生在酒楼茶馆跟那些谈天说地聊时事的听客们,讲讲那春秋八国乱战的云播诡谲,如何如何波澜壮阔,气势恢宏,哪位大将军如何如何英勇神武,喝口茶,歇一歇,摇起折扇时云淡风轻,旁边一位小姑娘拨弄着劣质的琵琶,吃力的跟随说书人的节奏,每说到高潮时,听众兴致一起,琴弦便被格外急促,好似沙场秋点兵,出征将士赴死疆场,道士遇到妖魔鬼怪连忙喊出来的急急如律令,五雷正法,一指定乾坤生死胜负一念非黑即白间,这般紧张时刻的渐入佳境,连忙提起大家的胃口,各个好似挨训的学塾蒙童般认真的竖耳聆听着小夫子的圣贤教诲,最关键时刻过后,雨过天晴,少不了齐齐的拍手叫好,时不时等着打赏碎银也好,铜钱也罢,一并收入囊中的眼尖老头越发格外卖力,也许有人拎着一壶酒犒劳犒劳小老头,更多的是那孩子嘴馋着糖葫芦,拉着娘亲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望着,画面如此生动,活泼可爱莫过于此,路上行乞的难民曾经也是小门小户安居乐业,可奈何狼烟四起,坚壁清野,只能颠沛流离,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怕是挨不过即将到来的大雪鹅毛日,现在已经入秋了,虽说官府豪绅地主略尽绵薄之力赈灾,广开施粥,但还是不太够,无法安定下来,地痞流氓聚众闹事,有人浑水摸鱼,不太安生,时不时发生命案,好似有那幕僚谋士当那账房先生为主子打着算盘,下棋呢,执黑先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什么个光景,扫地小厮正捧着一本花了将近足足三两银子的武林秘籍,开始倒背如流,傻乐呵的,如痴如醉,客栈的掌柜嗤笑一声,天凉好个秋,“小二上酒!”“来喽!客官请慢用!”小二又忙不迭的小跑到另一桌,紧接着便是催促老厨子手脚麻利点,青楼勾栏又是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门外的老鸨和龟公招揽着生意,二楼的公子读书人们正谈笑风生,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一拨纨绔子弟带着家丁恶仆正欺压良善,欺男霸女,城东不远处住着千金小姐的锦绣楼设下擂台,比武招亲,世道不太平啊,出门且看黄历,路过的化缘老僧掬一把同情泪,儒士何不如奋笔疾书,痛斥上书当今天子昏庸无道,一心觅长生,海外仙岛何茫茫,凡夫俗子,大道无妄,小道童也跟着唉声叹气起来,这世道,世态炎凉,世风日下啊,一幕幕,演绎出人生百态,很快便炊烟袅袅升起,一碟腌菜配上白米粥,孩子们吃完早饭便背着绿竹小书箱去学塾读书识字,有些顽劣孩童少不了年轻先生的敲打,一把戒尺打得手心红彤彤的,也绝不敢回家告刁状,不然又是少不了一顿鸡毛掸子,既然棍棒能出孝子,那也有可能出一名光宗耀祖的状元郎,娘亲爹地还是忍得住心疼来一顿毒打,今天是汉子们上山给绮柒峰的仙师们干苦力活的日子,曾经鸟不拉屎,荒凉一大片的乞儿村如枯木逢春般生机勃发起来,原因无他,有一座远在天边的大宗门,派来一名大练气士勘查此地风水,发现灵气充沛盎然,极其适宜修行,雇佣当地的壮汉帮忙,每家每户都有一份丰富的赏银收入,三十五两,对于一年收入大概是十多两的贫民小户而言,足以激动万分,近日着手开工动土,建造一座仙家府邸,当然已经与山下的世俗王朝打通好了关系,真金白银往达官显贵的腰缠上去,有个说法叫腰缠万贯。
“大王叫我来巡山,巡往一山又一山,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桃花开!”有个小姑娘唱着很不着调的山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半路来相逢的一个仙风道骨老道士,一个板栗砸了下来,疼得小女孩哇哇叫,泪水在眸里打转,眼眶愈发湿润。
“陈皮果儿,你皮又痒了是不是!瞧你干的好事!”老道气不打一处来,这宗主嫡女总是惹是生非,上次把庙里那尊石像乱涂乱画,大德高僧和老方丈,小沙弥们不计较,大度得很,觉得童心童趣,谁知她竟然砸碎了,事后宗主很是头疼,这次又请又骗了一批寻龙点穴的盗墓行家,挖挖谁家会冒青烟可厉害了的祖坟,可谁知他们竟起了歹念,被老道人一巴掌给活活拍死,成为一滩烂泥,又掐指一算,发现这些人身上背负了很多因果,一看不是什么好鸟,那便更该死了,有些不解气的老道人,随手扯出他们的灵魂炼制成一朵朵点燃的油灯,下场可想而知。
一位负笈游学的读书人,正寻思是看那本文人笔札还是深受万千少女喜爱的才子佳人小说,他笑了笑:“谶语应如是,假不得!”
山神庙里的泥塑金身神华内敛,宝相庄严的望着暂时没有香客的庙内,只见一道身影从中若隐若现,林子外无风自动,安祥宁静,泥泞的小路两侧栽种着罕见的紫竹,一条溪涧自山腰处流向淮南河,依山傍水,小山村显得格外世外桃源,往往不求功名的智者大隐于市井巷弄,文豪诗仙更寄情与山水,淮南河是广陵郡有名的大江,自古多有名士风流,不少画舫,舟子渔夫,垂钓老翁闲情逸致,静待鱼儿上钩,不急不急,那些商船自北部流域沿袭过道,大多会选择南下富饶的广陵等郡,每一笔生意都是大手笔,再将建南特产再北上运往济州等地,原本不贵的茶叶在蕴藏铁矿的荒凉地带便格外昂贵,商贾逐利,钱生钱的本事真不小。
及冠不久的学塾先生曾经生活在书香门第,可奈何家道中落,这几年愈发不济事,而己身不过讨了个区区秀才,每次进京赶考都落败而归,盘缠只能靠挣钱营生,债多不压身,本公子生性豁达也不拘小节,更有大家风范,每次帮那不识字的老人写封家书寄给远方的游子,出嫁异乡的闺女或者离乡千万里的熟识故友,理应最好是那过年缺他那好笔墨贴春联,一手楷书有所小成,颇为自豪,挣得铜板银锭余钱可不在少数时,可买酒登高,青楼花魁头牌一掷千金万万不得,也不易,想想便洒然失笑,但与小女子淸倌儿露水鸳鸯回头见一场,还是有得机会,缪缪几笔勾勒得出几分真情实意,都说去荒郊野岭,深山老林,容易碰见狐仙姐姐,大善,他这不寻思来这山头当那教书匠,可惜小半年摸黑提灯也见不着,诗兴大发时,便来了这么句,烛火幽幽照,夜读圣贤书,无以报君王,青灯古寺枯坐,莫向道门求登仙……大多都是胡诌的,文采不佳,还望海涵,他闭着眼,嘿嘿笑道,明天不讲论语,讲那江湖草莽,讲那山水故事喽!
有仙人卧那云海上酣睡,一身白衣被风刮得猎猎作响,阳光普照,金光灿灿,有似神人,他一个侧身便倒头,笔直坠落人间山河,吓得淮南河水神庙里的江水正神惶恐不安,由此引发大浪拍岸,吓着了不少行人游客,更别提船家女,水底阴物更是瑟瑟发抖,香火神灵可比不得天上仙人。
少女在河边清洗衣物,一个风尘仆仆赶来的机灵孩子,拉着姐姐的衣角,连忙说道:“村里来了一位年轻公子哥,模样可俊俏了,是姐姐你最喜欢的文弱书生,斯斯文文的,姐姐你还不快去,衣服别洗了,其他家的菇凉都开始抛媚眼了,秋波流转,我自己瞧着都感觉不错,说不定是一桩好姻缘呢!我还总盼着早点有个姐夫,那可比我未过门的媳妇来的着急!”
“胡闹!”
小镇
话说正主来到了小山村,年轻人头别玉簪,一身素白,据说是来自歌舞升平的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