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赌场里走出了两个人,一位相貌丑陋的彪悍青年和瘦猴似的高个老头,两个家伙醉醺醺的走在街上,勾肩搭背,呦呼到这酒真烈,烧喉咙,下次一定要找个漂亮的小娘皮泄泄火,醉话连篇时荤话不断,已经徒步来到了土桑寨,他们是金沙镖局出来走镖的家伙,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营生,每次接那些大买卖的单子总是至少要死上好几号的兄弟,说不定哪一天就轮到他们一命呜呼了,所以这种人往往都特别会享乐,死前都不能亏待自己,吃喝嫖赌简直是行家里手,样样精通,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阵恶臭扑面而来,像是尸体腐败严重的味道,两人朝前方怒骂,哪个狗娘养的家伙几天不洗澡,还是说被人泼了粪的恶心玩意,真是晦气死老子了,你再上前,劳资抽刀把你砍个半死不活,瘦猴老头突然有些警醒,这不对劲儿,该不会是徇私的仇人,不太可能,莫非是那些帮派最喜欢做背后捅刀子的歹毒手段,这些家伙向来很不让人省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不过瘦猴儿老头看见了让人惊骇的一幕,那是一具穿着将军铠甲的武士,手持长刀,刀锋在地上擦出一阵阵停不下来的火花,凑近时发现面目青紫色且又狰狞无比,白白的眼珠子没有瞳孔,这不算什么,重点是这竟然是一头僵尸阴物,邪祟作怪往往需要靠道士用桃木剑和符箓等斩杀,他们只是江湖人物,实际上压根没有多大的把握,刚想逃命的他,打算让好兄弟垫背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刚有所作为,那个魁梧的身影快如疾风的穿过两者,背后的两人已经倒地不起,血流满地,刀锋滴着血,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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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口早已经换了一副崭新对联,依旧是老夫子端正的小楷,正因为老夫子的威望所在,村里的妇孺才不敢继续得寸进尺,今天娘亲莫名开心,有些絮絮叨叨,他看着看着也跟着笑了,饭桌四人,多添了两份碗筷,分别坐着小妮子和张大哥,四个人其乐融融,气氛格外好,都有说有笑,张大哥是一个不擅言语的耿直年轻人,他便直接聊起了正经事,说青石镇那边的客栈还缺个口齿伶俐的年轻小伙计,还有后台背景是江南织造局的苏家布商也招人啦等等,原来已是少年的柳树早已辍学有些时日了,老夫子曾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质问正在帮忙农作的柳树,少年只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老夫子当场把他骂得个狗血淋头,说着说着开始爆粗口,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是不是去跟那些没出息的浪荡子学坏了,看来平时没怎么拿戒尺教训你这娃儿是老夫不对,你这就得意忘形啦?你最好不要跟你爷爷一样那个德行……不然老夫会很失望的,小妮子连忙跑出来拉住,动了肝火地老夫子的手,连忙劝慰几句,不想伤了和气,老人这才作罢,当天还和他娘亲聊了一下,娘亲说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听在老夫子耳朵里简直是无理取闹,为人父母还不管束一二,不怕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嘚瑟起来有你好受的,古语有云,棍棒之下出孝子,理应把不肖子孙,家法伺候,你们爱咋地咋地,老夫不奉陪了,看热闹的张哥则低下头,不说话。
自有一番打算的柳云明天要去广陵郡走一遭了,张哥的好意他心领了,可是他见不得青石镇那些妇道人家指指点点娘亲的不是,委实无奈,听说广陵郡那里有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的狗官勾结那些富的流油的大家族,那些家伙,他倒是想杀了,不过一介良民违法可是要被砍头的,哪怕侥幸躲过一劫,被通缉的滋味也不好受,这里的军伍都是配备特制有精良弓弩和坚固耐用的甲胄盾牌,还会结战阵等等,更有从沙场调遣过来的先锋大将,里面不乏有江湖顶尖高手和被收拢起来的散仙道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皆来者不拒,通通吸纳,还经过校武场无数次演练,排兵布阵,斩杀得了筑基修士,也同样拦得住金丹强者,是广陵郡的保护伞,拳头不够硬的他只想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先把人生第一个目标给搞定,先挣点钱再说。
第二天早,背起包袱的少年郎离开了白葫村,这个生活了很久的地方,娘亲也没拦着,只是叮嘱他小心驶得万年船,完完整整的走了,同时也要完完整整的早点回来,娘亲会时常挂念你的,也会常去寺庙里求菩萨保佑我儿,平平安安,岁岁平安,这种暖人心的言语差点,让少年止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像是送行般,远方的游子,你可安好。
驿路上,让少年郎有些郁闷的是,旁边这两家伙干啥哩?他明明已经不告而别了,属狗的小白菜鼻子真灵,张哥说拜师学艺以来,多年不曾懈怠丝毫,武艺有所小成,要去会一会师傅的故人,小妮子则直言不讳的说,待在家里多无聊,虽说时不时去淮南河水神庙找仙女姐姐玩,但至今还没去过广陵道那边,说到这里,有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的她双眼微红,曾几何时,胆小如鼠的爷爷和她一直宅在家里,不让她瞎逛荡,当那闭门不出的黄花闺女,到如今都没人愿意管她了,所以怀有恻隐之心的柳树很快举起白旗,不战而降不是没有道理的。
柳树也只去过两次广陵郡,最早是五年前的时候,对他而言是有点远,但问题不大,现在没多余的闲钱搭马车,只能徒步而行,旁边的小白菜则像只小鸟般叽叽喳喳,说当时水神娘娘又干了什么新花样,亲眼看到那些无**回转世的水鬼趁人不注意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拖进水里,差点淹死,要不是她求情,水神娘娘可能都不会出手阻拦等等……
走着走着,依稀可见前方出现了十几辆载着货物的马车,想必是运往粮食到郡城的车队,跟着他们往往不会迷路,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定睛一看,前方出现几百号匪人,个个手持刀斧,叫嚷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若无黄白物消灾,今日汝等必得衰,索性无非那点事,头颅点地即可行,然后便是一场铿锵有力的官匪火拼,柳树刚要出手,便被张哥抓住手,摇头示意,有些疑惑不解的少年只能作罢。
并非事事都要强出头,卷入是非的漩涡,往往麻烦会很多,谁对谁错并不重要,他并不是看热闹的心态,张三带着沉重的心情绕了绕路,很快后面的路途一帆风顺,三天后,没有遇到什么风波的来到了广陵郡城。
城门口外拥挤着一大堆等着过境的平民百姓,那些守卫很快给他们放了行,张三带着他们去找一家客栈先行住下,当地几个地痞混混瞧着这伙人面生得很,又是好欺负的料子,便偷偷的跟了上去,张哥很快发觉,只是不予理会,三人朝城东的方向走去,小妮子很快看到那些胭脂水粉的铺子,目不转睛,让柳树莫名有些想发笑,只不过一声尖叫从里面传了出来,里面的女子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巡游街道的几名官兵闻讯赶来,张三脸色凝重似乎闻到了不详的气味,他们掉头离开,找了一家柳树曾经住过的雀罗客栈,店小二忙不迭的跑过来问客官有何吩咐,小妮子连忙说道要一间房和壶茶水就够了,然后小二便笑眯眯地看向那个年纪最大的客人并改了称呼说:“这位少侠,你要点什么?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可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有那蒜蓉辣椒面,清蒸豆腐鱼,炒河粉……”打住打住,张大哥便点了三份炒河粉,小二笑逐颜开,连忙招呼厨子有客人了,还不快拿出你的看家本领,一盏茶的时间很快便端来热气腾腾的三份炒河粉,和一壶不收钱的茶水,三人都听着周围几桌食客的谈天说地,各种异闻,小道消息,流言蜚语什么的,其中一桌人窃窃私语,耳力极好的柳树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原来附近有一座仙家门派打算下山收取几位不记名弟子,这可是不看资质的天大好事,名额有限,他有些意动,下意识的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似乎在思考,有些犹豫不决。
客栈掌柜打量着三人衣着,便知道该如何对待,一般货色自然而然有些不太上心,突然有人在街上敲锣打鼓,大声喧哗:“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城东那边闹出大瘟疫了,已经死掉几十人啦,官兵已经张贴告示,郡守大人明令禁止百姓们不得轻易外出,现在就开始封城门了……”一瞬间大街上无数人,人心惶惶,到最后街上所有人很快收拾好东西,赶紧回到家,跟爹娘,兄弟姐妹告知一声外面不太安生,不宜出门,以免招来祸事,没一炷香的功夫,大街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了,只有巡城的披甲士卒和各个衙内的官兵联手起来,一个个如临大敌般,四处奔波,去每家每户搜查可疑人的踪迹,很快又有几座大宗门派遣的一拨练气士前往广陵郡,除魔卫道。
客栈里的食客不想惹上风波,都纷纷上楼紧闭房门,柳树原本想在这里找份差事,打熬资历几年,便去看哪个行当还能混出个好名堂,没想到刚来这里便发生噩耗,这样下去,搁置在身上的铜板银钱岂不是得一天天减少,这不符合他这个未来小财迷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