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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叔!我给你送东西来啦!”
年轻活力的呼喊吸引了金龙的注意,只见一名和问苍年纪相仿的青年正推着一板车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朝这边走来。
水光乘波去,浪清飘叶船。
看周围这一汪清亮广阔的活水,此处定是即翼山的金龙潭无疑。
只可惜日前问苍再去探寻之时,那里早已成了盖满枯叶的一潭死水,尽是些时过境迁的衰败景象。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才有机会发现被藏在瀑布残流后壁洞里的那个木匣子,也算是机缘巧合。
“有才?怎么是你,你哥呢?”
“有财?!”
听到这个名字,谢之亭惊得差点从剑上摔了下去,“问苍,你不会还有个叔叔,叫有钱吧?”
“那是我小姑。”
问苍无奈地耸了耸肩。
“噗!”
顶着师弟威胁的眼神,谢师兄咽了口口水,妥协地竖起了大拇指,“嗯,好名字,好名字。”
“我哥他正忙着准备即位大典啦,就派我这个大闲人来咯。”
吴有才,也就是问苍的小叔,这会儿终于呼哧呼哧地把板车推上了金龙潭,一箱一箱地从车上把东西卸了下来。
拍着身边最大的箱子,小叔得意洋洋地倚在一旁,“叔你看!这些都是仙门各家送来的贺礼,哎,可沉死我了。你快来挑一下嘛,我可不想再原封不动地推下去了。”
“我不需要,你推回去吧。”
金龙冷冷地回了一句,看也不看地就把视野切回了潭面,对人间这些华而不实的繁琐礼数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你要是喜欢,都送你了。”
“那可不成!”吴有才惊叫一声,“哥说了,得先拿来给你挑挑,剩下的才能给我们分。哎呀叔,你也别难为我嘛,不如我先报给你听,万一有喜欢的呢?”
拗不过侄儿的软磨硬泡,小金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也温软了下来,“那你念吧。”
“嘿!就知道叔这么好肯定不会为难我。那我就开始念啦?”
一阵竹简的开卷之声从背后传来。
“女床山赠!金丝鸾羽扇两把,赤铜三石,兕兽五匹!”
龙尾在潭面啪地拍了一声。
“好嘞!不感兴趣。嗯。。少阳山赠,玉髓雕十件,白。。白银两千两?啧啧,还真是实诚。”
又是响亮的一声。
“好好好,下一个。那,太华山赠,蓝田玉五件,赤鷩十只,和。。萆荔?这又是个…”
啪!
“漆吴山赠,博石棋子两套,这个不用你说,下一个,你也没这爱好。”
……
潭面响了约摸近十次拍水之声,不仅吴有才念得没了精气神,连小金都懒怠再打水示意。中间的内容许是连它自己都记不清了,报礼的声音也变得十分模糊,听得苏宁是哈欠连天,也就那几个执于找线索的人还能撑得住。
“嗯哼!最后一个!”
小叔抖了抖简牍,高声念出:“堂亭山赠!上等水玉五颗,黄金五百两!没啦!”
“黄金可……”
“龙叔!”
又是一声遥远的呼喊,直接打断了金龙难得的回应。
小金回过头,只见山下又走来一年轻小伙,身着朱线绣鹅黄长袍,端着一个五尺见方的铜匣,年纪看起来比吴有才还稍长些。
“来了。”问苍小声传音,给谢之亭醒了醒神。
“堂哥?你回来啦!”
吴有才像条小奶狗一样兴奋地直接跳上去抱住了来人,感情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好。黄衣青年笑着轻轻拍了拍堂弟的背,终于解开了身上这紧紧的四肢束缚。
“诶?我爹呢?”
吴有才往那人身后一瞥,这才发现后边再无他人。
“大伯还有点事,让我先回来了。”黄衣青年顿了顿,“有才,我和龙叔有事要说,你先回去,好吗?”
这番话温柔得像烈日底下吹来的舒爽凉风,让人不禁怀疑,如此一个斯文柔情之人,真的会是那个坑害自己的堂兄甚至整个山门的幕后黑手之一?
“啊,又是我不能听的事儿啊?”小叔扫兴地嘟起了嘴,看这样子,他在家里也经常被屏退的人,早就习惯了这番操作。
黄衣青年揉了揉小奶狗的脑袋,“只能委屈你一下了。成儿还在阁里等你呢,你先去陪他玩会儿,我待会儿就去找你。”
“好吧,那你快点下来哦。”
小叔不情愿地把这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又搬了回去,一板车慢慢地推下了金龙潭。
“鸿博,找到南离了?”
待有才走远了,小金龙马上在水中化了人形,径直朝少年走去。
来人果然是堂叔吴鸿博。
只见他应声将腰间夹着的铜匣呈了出来,表情却并不太好看,“找是找到了,就是碰上了件麻烦事。”
“哦?”
一只覆满鳞片的右手直接打开了铜匣,只见匣中一红一黑,分别置于太极的两仪之眼上。红者为赤铜所作的一只镂空铜球,烈烈红光受困其中,仅能从空口中吐出片片火舌,光是看着就已然觉得炽热。黑者则煞气缭绕,连实体都看不大清楚,隐约能辨出是块鹅卵石的形状。
“万万不可!”
小金刚要伸手去拿那颗火红的铜球,哪想吴鸿博眼疾手快,赶紧把他的手给按了下来。
“呵,怎么?我碰不得?”
金龙冷笑一声,语气瞬间变得凶狠,吓得吴鸿博面露难色。看来他俩之间的关系并不如和小叔吴有才那般亲密,显得生分许多。
“那倒也不是。叔,你先听我先说完。这个铜球里锁着的,应该就是你要找的祝融之火,南离。”
顶着金龙的威压,黄衣少年顿时有些紧张,“但右边这块,名为黑岩育沛,是能惑人心神的至煞之物。你也看见了,南离现在镇压着黑岩育沛,若是单独抽走了它,那这黑岩育沛哪是几块铜板能压得住的。”
黑岩育沛!
竟然真的是堂叔亲自送来的!
“不对啊!黑岩育沛不是贴身才能起作用吗,根本就不需要这什么祝融之火压着啊?”谢之亭马上发出疑声,这俩东西摆明了就没理由一块儿出现。
“不,没有南离,那块黑岩育沛根本到不了它身边。”老王盯着画面里灼热的铜球,叹了口气,“终归还是我们害了它。。”
没等谢之亭继续过问,小金却突然伸手掐住了吴鸿博的脖子!
“你们去寻南离之事,加上有书应该也只有我们四个人知晓。这南离在狄山地宫中是作长明灯供着的,怎么可能是现在这般情况?说!这到底是谁给你的?吴青云他人呢?”
“叔,你…听我解释啊!”
吴鸿博下意识向后一缩,连铜匣都快拿不稳了。毕竟实力悬殊,应是念他也不敢做什么出格之事,小金马上又松开了手,给了他一点喘息的余地。
堂叔软腿一跪,急喘了两口,将铜匣直接放到了地上,坐在地上害怕地看着他的龙叔。
“我…我和大伯确实照着你的指引进了狄山,摸了半个月才摸到了地宫的入口,可里边早就空了!乌漆嘛黑的,我们连南离的影子都没见着啊!”
见金龙还将信将疑,往前又逼近了一步,吴鸿博马上就慌乱了起来,“叔!这些真的句句属实!等大伯回来了你问他便知,我,我真没有说谎啊!叔!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叔!”
他这一脸的焦急、无辜与哀求,像极了被踩着尾巴的地鼠,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求生欲。在龙威的压迫之下,若还能如此毫无痕迹地伪装,那此人的城府未免也过于阴深了。
“继续说!”
小金又往前逼了一步,吓得吴鸿博脸上汗液直流,惶恐二字深深钉进了他的双眼。金龙的视线一直按在吴鸿博的脸上,若他敢有半点闪烁之意,定会小命不保。
“后来…后来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也不知道南离被拿走多久了。这种神物一旦现世,那肯定会引起哄抢厮杀啊,可是仙门之中又从未听说过。”
吴鸿博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思绪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大伯就想着,会不会已经被收在哪个仙门的藏宝阁里了,我们就先去了最近的堂亭山,想碰碰运气。”
“结果,‘九霄灵尊’他竟然不在山里,我们只见到了他的小儿子,谢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