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员到达现场，与在场警员们商讨出一个对策后，便开始实施打捞工作。大约用了一个小时，一个白色的圆柱形袋子被捞了上来，袋子紧贴着里面的物体，形成一个人的形状；全身被锁链缠绕着，末端还缠绕着一个大石头。
将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到岸上后，痕检员立刻上来先拍了几张照片取证，法医找到袋子上的拉链，轻轻地拉开，一股难闻的气味顿时扑面而来，所有人都面露苦涩，纷纷捂住鼻子。离这几步远的千禧都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林哲见千禧脸色难看，忍不住笑了笑：“你还是要再锻炼呀，你看谭琦。”
千禧转头看向谭琦，此刻谭琦正和古博带着口罩，站在法医身后，弯着腰，和法医一起看着尸体。
“女强人......这么臭都面不改色。”千禧苦着脸，佩服道。
法医初步检查了一遍尸体，此时尸体只有头部露在外面，目前只有头部出现白骨化，其他地方因为被袋子包裹住，没有进水，只出现不同程度的腐烂。
“身上有多处外伤，头部完全烂掉了，没办法查看口鼻判断是否是溺死。”法医说道，“死亡时间，初步判断一年或一年以上。”
“可能是溺死。”谭琦说道，她指了指尸袋，“这个袋子本来足够把死者全部包裹住，但是现在却露出一颗头出来，用绳子把头固定住，将袋子口在脖子那扎紧。”
“确实。”一名痕检员仔细观察了一番，认同道。
“凶手可能想，让死者亲眼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谭琦说道。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具体是怎么死的，还得检验才行。”法医轻轻地将袋子的拉链，将尸体稳稳地放到冷藏车内。
谭琦偷偷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古博，询问有没有香水，古博“噗呲”一声笑了：“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随身带着香水啊？”
“......一会儿我得回去一趟。”谭琦说道。
“你刚刚的表现，可不像是怕这味道的人啊。”千禧开玩笑道。
“谁喜欢这味道啊？我刚才也是一直在忍着。”谭琦白了千禧一眼。
现场没有取到任何有用的证据，于是派几名人穿上潜水服，轮流下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打捞出了一辆捆着锁链的自行车。车身已经全部生锈，一只轮子脱离轮轴，靠锁链才没有脱离。痕检员一个个将这些物证好好保存并带回警局。现场没有其他能提取到的物证，只能先将现场用警戒线围起来，派人看守。现在没有确定死者的身份，谭琦先回家一趟。死者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一时间也无法调查，尸检报告还需要一段时间，古博让林哲跟进尸检，他去一趟医院。
医院内，唐文杰坐在床上，看着坐在对面，静静削苹果的龚砚安，后背不断冒着冷汗。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老大为什么坐在椅子上差不多半小时，一句话都不说，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吗？还是他在考验自己？
龚砚安削好苹果，递给唐文杰，唐文杰小心接好，说了句谢谢后，病房再次回归寂静。
“......老大，您来是有什么事吗？坐在那里一声不哼的，看得我发慌。”唐文杰说道。
“你也会怕啊？当初自己强出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啊？”龚砚安说道，“我就是来看你死没死。”
“......我错了。你看我现在不是遭报应了吗？”唐文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还有脸跟我开这种玩笑。”龚砚安举起拳头势要揍人，唐文杰立即举手投降。
玩笑开完，病房内又是一片寂静。唐文杰将苹果放到一边，看向窗外。龚砚安看着唐文杰，眼前看到了一个身影，他和唐文杰长得很像，曾经也和他们并肩作战，但是有一天，出了意外，再也没有醒来。
冰凉的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被雨刷扫走。古博将车子停好，下车走进住院大楼内，按下按键，等待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门一打开，古博正想迈腿进去，抬头一看，整个人顿时僵住了：“老老老老......”
“老什么老？”龚砚安从电梯走出来，朝古博的肩猛拍了一掌，“好好说话，我又不吃人。”
古博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尴尬的笑笑：“来看文杰的啊？”
“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龚砚安说道，他指了指电梯门，“电梯门要关了，你不走吗？”
古博顿时跑进电梯，按下按键。
此时，谭琦穿好防护服，走进解剖室。解剖台前站着四个人，两名法医正在进行尸检，一位对尸体解剖过程进行拍照，而林哲站在一旁观看尸检。见谭琦进来，林哲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谭琦过来。
谭琦走到他身边，看着腐败不堪的尸体，胃里一阵恶心，努力压制住想吐的冲动，认真看着尸检过程。
“死者男性，身高175cm，年龄大约在30岁，体重约60公斤。”
“身上有多处击打伤，左边最后两根肋骨骨折，手骨拇指关节脱臼，肺内有水，有生活反应。”
“一会儿做硅藻检验，进一步确定是否是溺死。”
解剖室大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千禧探头进来看了一眼，小声叫了一声林哲，伸手挥了挥手上的报告单，林哲会意，走出解剖室，拉下口罩，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后，问道：“结果怎么样？”
“死者的身份是找到了。”千禧回答，“叫周亦辰，三十一岁，在一个设计公司上班。”
“周......”林哲有些惊讶，他追问道，“是不是失踪了一年？”
“嗯。”
怎么会这么巧？拎着有些不敢相信，之前因为“鸟嘴医生”，发现了失踪人口周亦辰，结果没几天，就发现了他的尸体。难不成是他精心安排的？现在先把这事放在一边，林哲拿上报告，立刻去通知了家属。
几个小时后，谭琦脱掉防护服，从解剖室里出来，正巧碰上了古博，对方拿出一小瓶香水，说道：“喷点吧，身上又是消毒液的味道又是尸臭味。”
“你不是说你不带香水吗？”谭琦接过香水，从头到脚喷了一遍，“味道还不错，不浓也不淡。”
“从医院回来路上买的。”古博说道，他从解剖室门上的窗户看了一眼室内的情况，“时间结束了？”
谭琦看到不远处有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走过来，千禧跟在一边不断安慰着俩老人。谭琦立刻明白，两位老人，是死者的家属，于是说道：“法医在缝合解剖伤口。先让家属等一会儿吧。”
没多久，法医走了出来，悄声和古博说可以进来了，古博才让俩老人进去。
“......请节哀顺变。”古博一路上想了很多安慰老人的话，但是真让老人们去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话到嘴边，只能说句节哀。老人们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缓缓走到解剖台前。所有人站在解剖室门口，望着老人，没人发出一丝声响。
老奶奶伸出手，颤抖的将白布撩开，已经变成骷髅的头露了出来，一直压抑在老人心中的痛苦顿时冲破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解剖室内回荡的，只有老人的哭泣声。
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生怕老人随时会晕倒。不知过了多久，两位老人才慢慢停止哭泣，法医将白布盖上，谭琦和古博上前搀扶起老人，离开解剖室。
寒冷的冬天，还没到晚上七点，天就黑了下来。古博和谭琦将老人安全的送回家，路上接到电话，硅藻检验结果出来了，证实死者确实是溺死。送走老人，古博带着谭琦来到万寿湖边。古博下了车，点根烟抽了几口，看着湖面，早上挖开的一块湖面，现在再次结上一层薄薄的冰。谭琦坐在车上，说道：“尸体投在差不多湖中心的位置，万寿湖很深，水流不快，如果只是扔在湖边，身上还绑着重物，不太可能凭水流把他冲到湖中心。凶手可能有船。”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浮上来了，身上有两捆锁链，却只有一条绑着重物，另一条末端被锐器切断了。”古博想了想，继续说道，“现在冰面比较厚，一般是很难看见水底下的情况，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确实都能看到死者的脸吧？”
谭琦点点头，古博继续说道：“没有人为破坏，不太可能只有那一块地方冰面特别薄。”
“你是说，是有人故意要让人发现他？”
“死者是周奕辰，而这个人失踪了一年，前段时间又和鸟嘴扯上关系。我在想，可能是鸟嘴想要让我们破这个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