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你的一句话，我凭什么相信呢？”冥羽眼神幽暗，但他确实不敢确定，因为他见到沈清茹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
十一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唐子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我前一段时间在岿然宫刨了几株花，当时从岿然宫一处烧焦的废墟捡了个铁盒装花，等我回到引月阁的时候发现这铁盒底下压着封信……”
在岿然宫废墟边刨花？嘉韵居的花？冥羽一眼扫向不远处的沉非。
沉非眼皮一直跳，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信上是谁的笔迹你该认识吧。”唐子离走过去将信递给他。
冥羽迟疑了一下，两个手指接过了信。
确实，是他母亲的笔迹，他也记得在起火之时母亲曾让他去她床头找一个铁盒子，不过后来没顾上。
阿茗立在原地，目光落在月玲珑身上，她的母亲，真的是沈清茹？在这世上，她还有一个异父的兄长？
月玲珑朝她微微点头，在此之前她也不敢想象那位素未谋面的师伯母会是二十年前武林的风云人物沈清茹。
冥羽收起信，指风挥出。
“撕拉”一声，阿茗左手的半截袖子飘落，手腕上隐隐下凹的疤痕上刺着一朵红花。
“你做什么？”阿茗厉声道。
楚昀当即解下披风给阿茗。
红花刺进冥羽的眼中，真的有，他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母亲还在世上留了个妹妹陪他。
冥羽往前一步，阿茗警惕地后退。
冥羽不再有动作。
“我能看看那块玉佩吗？”
阿茗摸出两块玉佩，一枚是她自小携带，一枚是月玲珑带给她的。
“你别过来。”阿茗将玉佩扔给冥羽。
对着阳光，两枚玉佩的影子投在地上，若隐若现地出现两个字。
一个是羽，一个是兰。
阿茗睁大了眼睛，原来这玉佩有这样的玄机，所以冥羽真的是她的兄长。
都和母亲信上的一样，冥羽将映出“兰”字的玉佩递还给阿茗。
阿茗看着他，伸手接过。
重伤昏迷的松峙寒突然浑身一颤，慢慢睁开眼睛。
“师父。”闫枫唤道。
“扶我起来。”松峙寒的声音颤抖，不知是因为伤重还是激动。
闫枫小心扶起松峙寒，松峙寒脚步虚浮朝冥羽的方向过去。
另一边正在调息的敏昭师太猛得睁开眼，“松峙寒，寒松剑派不要脸面就罢了，静慈庵和寒山寺的百年清誉不能毁在你手里！”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老朽如今乃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松峙寒吐一口气道。
如果真如月玲珑所言，沈清茹诞下过两个孩子，那么第二个孩子是谁的呢？
松峙寒的心里存着一丝希望，难道当年一夜沈清茹怀了他的孩子？
冥羽眉头微皱，这老头要做什么？五指成爪，蓄力于掌，随时准备杀了松峙寒。
松峙寒快到冥羽面前时转了个方向看向阿茗。
松峙寒热切而希冀的眼神让阿茗一阵恶心，她先前见到这位寒松剑派掌门的时候，便总是不自觉地想离他远些。
“你，叫什么名字？”
阿茗不着痕迹的回到楚昀和曲南青中间的位置，冷淡道，“孔雀坊坊主，你说叫什么名字？”
“细看来，你的眉眼倒与你母亲有几分相似。”
阿茗皱起眉头，“月姐姐，这人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被点名的月玲珑一脸尴尬。这个答案若从她口中说出来，免不了触了寒山寺静慈庵的禁忌。
杨易尘也是一脸玄妙的表情。
唐子离方才给皇甫墨辰扎了几针，皇甫墨辰调息了一会站起来。
“因为他以为你是他的女儿。”
月玲珑闻声转过去看皇甫墨辰，眼神询问，怎么过来了？还好吗？
皇甫墨辰拍拍她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
众人还没从沈清茹没死在二十年前的震惊中缓过来，又惊闻此等秘事，突然觉得自己此行受的伤都值了。
寒松剑派掌门居然和沈清茹又过一段……还生了个女儿……这样的事可是说书人说上一年半载都不会腻的。
“你不喜欢？我帮你杀了他。”冥羽看阿茗的表情似乎十分不接受松峙寒。
“哎――”阿茗还没来得及阻止，冥羽的手已经掐住了松峙寒的脖子。
闫枫随即拔剑，冥羽一掌将他震开。
“等等……”月玲珑到阿茗身边。
冥羽偏过头等她的解释。
“阿茗的生父是我的师伯，阿茗原来叫公输于兰，和松峙寒没有半分干系。”
沈清茹从静慈庵离开后不久身体虚弱昏迷在路上，被公输郢所救。
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两心相慕，沈清茹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于兰，好景不长，他们的女儿在四岁那年走失了，沈清茹外出寻找也再没了音讯。
公输郢后来也去寻过，都无终而返，便隐居在旸谷，坚信她们会回来的，一直到被百里暄派人暗杀合上双眼。
“不可能。”松峙寒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
“不可能？”月玲珑冷笑一声，“你以为像沈夫人这样的女子，会愿意为自己厌恶之人生儿育女吗？”
月玲珑看了一眼敏昭师太切切的眼神，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我还有一句话，但不能当着大家说，冥羽宫主能否移步？”
冥羽看月玲珑的样子也不再是他的对手，扔开松峙寒，走到月玲珑身边。
月玲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冥羽的眼神当即灼烧起怒气。
一脚踢起地上的剑，刺穿了松峙寒的胸膛。
“师父”
“松掌门”
松峙寒双眼瞪大，不甘心地死去。
鲜血，再次勾起他杀人的欲望。柳抒轻声的抽噎让他脑子嗡嗡作响，更加烦躁，“闭嘴！”
拔出腰间的短刃朝柳抒飞掷而去。
“唐子离！”月玲珑喊。
唐子离的银针应声飞出，没入冥羽的后背。
冥羽回头，唐子离在原地僵硬得笑了笑，撒腿就跑。
冥羽三两步跟上堵住他的去路，手气刀落的瞬间一声嘶喊，“哥――”
短刃停在唐子离的鼻尖，唐子离胸膛里的心都要蹦出来了，翻身撒丫子想跑又瞬间折返，往迟疑的冥羽身上送进了五枚寒沁沁的银针。
再想往前，冥羽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唐子离拨开冥羽手上的短刃，呼了一口气，“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