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矮马坡战况，南狄命令全军加速行进，林将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深知林将军的脾性，生怕他着了白错的道。
疾行间前方山道转弯处冲出来一群百姓，约莫二三十人，南狄紧急抬手止住前行。
“南狄将军，是南狄将军”这群百姓忽然都伏地跪拜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林淮信在马上高声问道。
其中有一个汉子抬起头来，“回军爷，我们都是矮马坡附近的村民，那边要打仗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先跑出来。”
林淮信打量了一下这群人，“那你们打算往何处去啊？”
这时若是有人抬头往上看，便能看到山丘上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骑在马上往下看。
皆是容色天然，占尽风华，男子星眸如炬，女子绛唇映日，日光镀在他们身上，如一对仙人下凡。
“装得倒像”男子扬眉。
“西瑾人。”女子接话。
若是在平时，南狄定然看得出其中端倪，只是现在着急赶路，便吩咐林淮信将他们妥善安置，自己先带大军前行。
就在南狄低头和林淮信说话间，面前跪着的一群人突然出手，个个都带着兵器袭来，目标很明确，刺杀南狄。
林淮信眼明手快，挡开刺客的刀，马蹄踏下，然而这群刺客武功都不低，闪身避开重新朝南狄而去。
南狄虽是三大名将之一，可如今伤病在身年岁已高，一人单挑十几个刺客确实有些吃力。
偏偏此处弯道如瓶颈，大军就在后面却因为地方狭小被几个西瑾刺客拦住去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南狄几个与刺客混战。
“将军小心。”林淮信飞起一脚踹开往南狄背后扑去的刺客，又回身应对缠上自己的几名刺客。
林淮信仰面躲过刺客的刀锋，恍惚间看到两个紫棠色的身影掠下来，一道暗些，一道浅些。
再一回神，两道寒光一闪，凌厉的剑影围绕在他们周围，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二十余名刺客皆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没了气息。
南狄和林淮信转身，后面有士兵喊道，“是圣女来了！”
月玲珑浅浅笑着，手里持着一柄长剑，“南狄将军。”
“见过圣女。”南狄和林淮信道。
月玲珑微微点了点头，南狄的眼神穿过月玲珑，落在她身后的人身上。
少年剑眉星目，身量颀长，手上的剑寒光凛凛，可不像是普通的剑。
“秦辰？”南狄眼神扫过他的剑，“或许应该叫皇甫墨辰？”
“将军若是习惯了，叫秦辰也无妨。”皇甫墨辰道。
林淮信示意后面的士兵过来清理一下尸体，好让大军通行。
“圣女缘何来此？”南狄道。
“来见一见将军，顺便了解一下战局。”月玲珑一直挺尊敬这位老将军的。
“那他？”南狄的探究的眼神依然还在皇甫墨辰身上，与东凌一战中原先不知道皇甫墨辰的身份，还觉得他是个好苗子有意栽培。
如今知道了他是东凌人心底免不了有不少疑虑，怀疑他的动机。
“他与白错有不共戴天之仇。”月玲珑试图打消南狄的疑虑。
月玲珑说的话，南狄自然是信的，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个问题，“你既是东凌人，为何先前愿意在南玥军中对抗东凌？”
皇甫墨辰周身的气场也与伪装成秦辰时完全不同了，隐隐让南狄有一种压抑感。皇甫墨辰如今完全是冲着月玲珑的面子才和南狄好好说话。
“也可以不是。”语调中仿佛不甚在意自己到底是哪里人。
月玲珑心里也起了一阵涟漪，一瞬间竟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从未看透过他。
纵使南狄是个经验老道的将军，也被皇甫墨辰这个回答噎到了，什么叫也可以不是。
“将军，圣女，已经清理干净了，我们可以上路了。”林淮信过来道。
“启程。”
几人翻身上马，再度启程。直到天黑透了南狄才下令停下来休息两个时辰。
“白日里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月玲珑和皇甫墨辰在离军队不远处的树林里。
借着月光能看清身边的人的身形，五官俊朗，眼里流着几分幽暗的璀璨，衣角上的流金暗云纹似乎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月玲珑第一回这么认真细致地想看清他，皇甫墨辰慢慢停下了脚步。
“你终于想了解我了吗？”皇甫墨辰的声音算不上很好听，但是听着总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
月玲珑点点头，凭着洗髓过后的眼力，纵然环境幽暗，她也相信皇甫墨辰看得清楚。
皇甫墨辰拿起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牵着她坐下。
“你对皇甫世家了解多少？”皇甫墨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分辨的情绪，不知是悲伤还是惋惜亦或是怀念。
月玲珑仰起头认真的想了一遍，皇甫墨辰把她的脑袋圈到自己肩上。
“东凌前朝旧臣，许多年前不知为何慢慢淡出了东凌朝廷，到你父亲的时候，基本已经与朝廷没什么关系了，再然后，就是被西瑾灭门。”
“说得不错，不过你知道我曾祖父来自哪里吗？”皇甫墨辰道。
听皇甫墨辰的意思，他曾祖父应当不是东凌人，那会是哪里人？月玲珑首先否定了西瑾，又思考了南玥往上几十年的历史，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靠着皇甫墨辰的脑袋突然移开，月玲珑定定地看着他，“北辰。”
不是猜测，不是询问，平静而震撼的答案。
皇甫墨辰看着她，笑了，皇甫墨辰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眼里盛满温柔，闪着星光的时候。
伸手揉了揉月玲珑的脸，“真聪明，不愧是我媳妇儿。”
月玲珑的压下这个答案所带来的震撼，“北辰虽在青域多有传说，不过少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曾祖父为何会到东凌去？”
皇甫墨辰的眼里亮起来，嘴角笑意更盛，拢了拢月玲珑耳畔的碎发，“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月玲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才发觉不对，“你走开。”
顺势推了他一把，“别想占我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