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胡杏斋里待客的中厅，他们又不出钱，还一直往里进，真是够厚脸皮的。
“你好好躺着，我去收账。”细柳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开门。
方杰苦笑，“就算你不说，我也动不了。”
细柳开门，“话我得说到，你是听还是做，都是你的事，你不用等很久的，张娇很快就会到。”
“你告诉她了？她胆子小，听不得这些消息……”
方杰的声音被细柳关在门里。
细柳对他的家事没兴趣，管他家里人是胆小还是大胆，反正都是他的事。
院里众人在对峙，虽然细柳这边打赢了，但还是她这边吃亏，她此时过来，门都被挡了。
“怎么着，在我这儿还这么横？有没有地方说理啊？这是我家！你们仗势欺人不要紧，反正势要倒了，你们就什么都不算。”细柳把青盏和十一往后拉了一步，“屋里人听着，要么现在出来，要么，就永远别处来了。”
青盏一听这话，立刻伸手护住后面的人，说十一，“一会儿，就咱俩进去，反正打架这事，咱俩冒头出力。”
十一没见过细柳的“本事”，不太清楚这些，便没做反应。
细柳回头看了青盏一眼，“得了，你少说点儿，怎么不提醒周公子，我这儿房间是按时计费的？”
“这还用提醒？”青盏往墙上看。
细柳只觉得简直了，“我不知道我写了多少？有用吗？这些话都是该说的。”
“该说什么啊？”周齐从中厅出来，先让他家的人散了，过来直接给钱，“我不知道我娘会来，真是对不住，多说无用，我赔钱。”
“你也知道多说无用啊？”细柳伸手，“一口价，一千两黄金。”
“一……”周齐知道这些少不了要出血，但没想到她真敢狮子大开口，顿时一口气噎到，“你抢钱啊？”
“我又不是第一天抢钱，你才知道？”细柳另一只手一翻，“没钱也行，签了欠条，我亲自去贵府要账。”
周齐咬牙，在身上摸了一下，说，“我这会儿还真没有。”
细柳不吃这一套，“吴王刚赏了你，赵王也赏了，一千两我没多要，不到一半，你别那么小气，真要觉得不平，回去让你娘补给你，反正人是她打的，事也是她做的。”
周齐眯眼，“知道你消息灵通，但这两件事都是私下打赏，你过分了。”
“像你们这种贵公子，怎么可能没钱，说没钱就是不想给，不就是想看看我有什么后手吗？”细柳双手摊的平整，“后手给你晾开了，随便看，金子拿来。”
周齐绷紧了下巴，“欠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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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娇跟着卫益周来胡杏斋之前，并不知道是方杰出了事，及至看到方杰的惨状，颇为接受不了。
张娇结巴，“这……这是怎么回事？夫君，你，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快告诉我，不要瞒着我，我能帮你的！”
说到后来，简直是激动了，拉了一下方杰的衣服，立刻反应过来，直接抓住细柳的手，“小姑，你就告诉我吧！”
“我不知道。”细柳抽手。
张娇用了力，她一下还没抽开。
卫益周说，“你问错人了，将军府的周齐周五公子才知道详情。”
张娇诧异了，“你们都不知道？”
方杰憋着伤，说，“我都不清楚，他们怎么知道？”
“夫君，你别多说，我总能问清楚的。”张娇小心呵护着方杰的样子，是真爱啊，细柳别开眼，却和同样别开眼的卫益周撞了视线。
细柳再度别开眼，觉得空气都尬了。
方杰低语了什么，细柳正尴尬，没听清，倒是卫益周平挪了一步，“方大哥，细柳说过，和您断了关联，您就当没有见过她，她救您也是这目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细柳，眼神询问：这么说行吗？
细柳点头，“断了吧，断干净最好。”
张娇起身，看向她，“小姑，我知道你是嘴硬心软，我……”
“打住，你们聊别扯上我，住我这儿还是得出房费的。”细柳直接避开她，转身冲外，“算是最后的断绝，房费我替你们出了，什么时候周齐来处理，什么时候再说这后续。”
卫益周替她挡住张娇，“方夫人，您还是照顾方公子吧，做客人呢，就好好做客人享受一下，别总想惹老板生气。”
“咳咳……”方杰适时咳了起来，细柳回头看了他一眼，开门出去。
张娇去照顾他，自然再不能拦细柳，卫益周也趁机出来，带上了门。
细柳呼出一口浊气，“四少，多谢你了。”
她是想断，但凭一己之力难度不小，有人帮忙，自然快了不少，这不，效果立见。
卫益周笑，“就这么口头道谢？”
“管你三餐两点一水果。”细柳当然还是老样子，说着话就给他捧了一把樱桃，“尝尝，刚摘的。”
卫益周连她手一起接了，有些犹豫，“我能，进去看看吗？”
“啊？进哪儿？”细柳一时没跟上反应，感觉到手上有重量，她才反应过来，“哦，这个啊，没问题。”
卫益周眼睛一亮，“真的……吗？”
“吗”的音直接吐在另一片蓝天白云绿水青山里了。
细柳掸了掸衣袖上的灰，素少一背，踱步走人——好似卫益周没跟着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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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的脸刚清洗过，还没上药，十一拿着药膏，准备给她擦涂。
“你们的药，我都放在宿舍了，大家身上都有伤，休息两天，关门上锁。”细柳在院子里招呼他们，随后去了小楼，开了拟景。
“四少，玩够了吗？”细柳喊了一声，直接“召唤”他。
卫益周用衣服兜着，摘了好多水果，“真没想到，你这儿真有果林，还是混种的，而且不分季节。”
细柳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刚认识的你的时候，你对这些吃的，根本不上心。”
“那时候傻，觉得不重要。”卫益周在外吃过了苦才明白这些，真正的食为天也是很不容易的。
细柳点头，“开窍的也不晚，不过，一会儿我这儿有点儿忙，可能顾不上你。”
“你要做什么？”卫益周真得吃个果子压压惊了，细柳这儿的动静真是一出接一出——
林九带着丫鬟仆妇们，也是乌泱泱一堆人，这次是仆妇叫门，林姑娘的架子摆起来了。
十一开门，遭遇一句，“叫你们姑娘来接，我家九姑娘不是谁都能见的。”
细柳对卫益周说，“你听，门口正热闹呢。”
卫益周正在吃油李，什么都没听到。
但很快，方方过来，高痩的身影似乎一晃就到他们面前了，“姑娘，林九姑娘来了，跟着四位妈妈，那些人说，要您亲自去见。”
卫益周看细柳，“你是怎么知道的？”
“再等一会儿，都不用我出去了。”细柳从他手里捏了颗樱桃，看了一眼方方，“知道怎么说吗？”
“我多找您一会儿，出去见到别的客人，依旧是里边请。”方方躬身，方便她拍肩。
细柳抬手拍了两下，“不错，懂事。”
卫益周把水果送到她手边，“你边吃边等。”
细柳一笑，“舍得分我？那我请你看戏吧，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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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热闹啊，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霍莹依旧是一个人，和林九一对比，就有那么点儿……细柳说，“你怎么看？”
卫益周含糊道，“还是霍姑娘好。”
“也不能这么说，日久见人心，经事见真心，你看看，林九之前说的那么好，现在家里一要求，她还不是照着听了？说到底，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细柳微微歪头，“她要什么生活都没错，但是想把我拉过去，就不太好。”
卫益周看着她的侧脸，顺着她的话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你这些年不是一直看着的吗？我就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当然了，要是那些人都受到惩罚了，就更好。”细柳忽然一手撑住扶栏，“你慢慢吃，我去给这场戏，收个尾。”
“你……”卫益周都没来得及说，她就跳远了，他把话说完，“你慢点。”
细柳已经到门口了，外面霍莹还在说话，“你真不下来啊？你这车里是洞天福地吗？都到胡杏斋了，不进来不觉得遗憾吗？里面可每次都不一样的。”
林九说了什么，细柳没听到，但她解霍莹的围，“五姑娘，谢谢你这么捧场，一会儿我让青盏给你个果盘。”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两句话还能得果盘，这以后，我可得多替你说些话。”霍莹顿时笑容满脸，“我先进去了，果盘要吃新鲜的才好。”
林九的窗帘一直是掀着的，细柳对她笑，她也还以一笑，但就是不下来，“你上来，我有事和你说。”
细柳还没答应呢，马车前一个中年仆妇就说，“九姑娘，不合适。”
林九忽然发火了，“她不上来我怎么说？你是能替我说，还是能替我决定？”
那仆妇低头不语。
细柳说，“既然不方便，何必出来呢？你可以请我过府啊，你现在这排场太大，我门口被堵了，您现在能赶紧说吗？两句话能说清楚吗？”
“就是……你过来点儿。”林九难得羞涩，手都伸出来了，“这事不复杂，就是被看的太重了。”
细柳走近了点儿，听她低语，也就一件事，她却说的特费劲。
不就是些许炎症吗？生理期不注意，再加上现在的衣服和环境，很容易得，细柳十分坦然，“稍等，我去给你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