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瑞带着公主回去了，至于那些宫人侍卫，他没管，而公主晕过去了，自然也没管。
他们走了，院子里还有一堆晕过去的人呢，细柳赶紧给自己人抬屋里治伤，其他人，全部“清理”一遍，看着身强体壮的，就扔去了云中村，其他的，扔在大街上，总是能醒过来的。
院子里用水冲过，湿漉漉的，细柳拎着水桶，又转了一圈，看哪儿没冲干净，再加两瓢水。
青盏拿着扫帚和月季花瓣，一路跟着，边撒边走边说话：“没想到一个红眼绿毛怪，还能引得公主大发雷霆，看来，妖怪都能蛊惑人心，到哪就给哪儿带来灾祸。”
细柳挽着裙角，“你这是偏见，忘了我以前的时候，在卫府里，事事都有我了？分明是有人找事，不是一个人的过错。”
青盏又说，“可是，他长那么奇怪……”
细柳无奈，“相貌是自己不能挑选的，用这个说事，是最无耻的。这个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吗？”
青盏却说，“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怎么老为他说话？”
“说了不是个人，是一部分，比如公主那种人，就是皇室特有的，普通人家，是养都养不出来的，比如我这种人，寻常实难看到，见一次，可能这辈子都见不着第二次了。”细柳放下水桶，“你如果一直有偏见，我就没办法留你了。”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当真。”青盏急忙说，认真想了想，却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
“十六都不会这么一说。”细柳拂平裙摆，直起身，“今天这事，你去交代一下，让所有人，闭口不言，给我统一哑三天。”
“姐，你又偏爱十六。”青盏嗔了一句，下去交代。
细柳是真要叹气了，虽然知道不能这么比较，但还是有些庆幸，幸好今天该出去的人，都出去了，不在，便不用面对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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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益周这几天都没回来，本是赌气想让细柳出来找他，但细柳根本没动静，今天正要问胡杏斋的事，小厮先一步汇报：“公主去了胡杏斋，随后胡杏斋就关门了。”
卫益周惊的手里书都掉了：“公主什么时候去的？走了没有？”
“已经走了，但还管着门，不知里面如何……公子，您别急，他们没找大夫！”
小厮话还没说完，就被推开了，卫益周直接往外冲出，他只好在后面把话喊完，然后收拾了地上的书，这才跟出来。
平时这两个小厮都是在外面住的，不归细柳管，细柳也不常见，毕竟卫益周有什么事要吩咐出去的，都是他们在做事。
胡杏斋里是比往日还平静的气氛，卫益周跑回来特意从大门进，闻到一股水腥味儿，很淡，又有月季花香，院子里也铺上了木板，垫高了一层，往来的人手，只有十一和二方还在，往里面一个丫鬟都没有。
“细柳？”
他的心蓦地提了起来——墙边地角有血迹！
“细柳！”
这会儿院里是真没人，能动的除了看门的，都被细柳安排出去买药材了，卫益周这几声呼喊真是“惊天动地”。细柳赶紧从青枋的房间里出来，“小点声，你先回房，我处理一下伤势就过去。”
他急忙过来，伸手拉住她，“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她们都比我惨，你先回房，我一会儿和你细说。”细柳轻推他，“你就不用看了，她们衣服都没穿整齐。”
卫益周看她走动确实无事，才稍稍放心，“那我先回去等你。”
细柳基本都要处理完了，也是他回来的巧，不多时，她便回房，把事情详细告诉了他。
看他愣怔听完，细柳又说，“我不瞒你，如果真有什么，你就和我划清界限吧，毕竟我能自保，你却不能，到时候既不能保护你，也不能保护自己，两厢不足。”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很沉稳，“你不会有事的。”
细柳错愕，她自己都还只是猜测，怎么他说的这么肯定？眨了眨眼，又想起一事，“你又知道？”
他说：“庚亥年，你与公主交好，沉冤得雪，方家名声复起，你好像也获封了。”
结果无所谓，细柳更关心的是：“哪位公主？总不会是这个九岁的小丫头吧？”
“我不知道，当时我在府里，什么都不算，正被安排着去地方上。”
卫益周当年并不出众，也不得宠，他生母姨娘一直厌恶，然后他爹就让他在十五之后，外出行走，无论是游学还是经商都行，反正不能在家继续闲着了，他也没能跑几年，也没走过多远，年轻的一生就匆忙终结了。
细柳扶额，“又是到了关键处，就没有了，还得我自己去找。”
他扶她坐下：“你不是说，即便我知道曾经发生的事，也不会知道这次发生的事吗？你说，蝴蝶翅膀，能扇出这天地另一边的海浪。”
“是，我说过很多，但你往好处想嘛，知道这边的事，也算有利，至少我们能防备能应对，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真的，最上面的那些人，想要捏死谁，像蚂蚁一样简单，尤其是我这种没身份的。”细柳坐下就伸直了腿，“我就算是个平民，也还是不能被查底儿，罪臣之女，这名头我什么时候才能甩掉？”
卫益周劝她，“当罪臣不再是罪臣。”
“本就无罪的好吗？这一个人说了算的社会，说他有罪就有罪，上哪儿说理去？”细柳揉着膝盖，“我怕等不到我想要的那一天，就死了。”
“你又这么说，”卫益周掀开她的裙子，“腿怎么了？”说着话，已然看到了那青紫淤血的膝盖，甚至有些红肿破皮。
他急忙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揉：“这得上药，你这么揉，会破的。”
细柳只是觉得疼，没想到这么严重：“没事，一会儿我找点儿药擦上，他们应该买药回来了，我去看看。”
卫益周按住她：“不去不行？”
“院里所有人都受伤了，我这儿还算轻的，我不去，大家怎么办？连青枋都在发烧，而院里除了我就是她比较懂药理了。”细柳笑着，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我走慢点就不疼，回头晚上好好歇歇，就没事了。”
“我背你。”他起身拽住她的胳膊，就要往身上拉。
“这上下楼的，多不方便？”细柳扣住他的手腕，心情好了许多，开玩笑道：“我又不是公主，没这种脚不沾地的癖好。人啊，还是要接地气的，这样活的长久。”
卫益周不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脚不沾地的癖好？什么接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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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院子里人病的病伤的伤，方喜是断指，平安乐三人则是一刀或是两刀，如一二人则是骨折，其他人则是擦伤扭伤，整体没有不服药的，就算不消炎，都得安神。
明显点的，像青枋那样，发烧两天，不明显的，青盏这样，啰嗦絮叨两天，没受伤的也就两天时间，就修整回来了，受了伤的，没个四五天都不能结痂——都是姑娘，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光是惊吓都够呛了，谁也做不到像细柳这样如常。
除了，当天不在的人。
“姑娘，不过离开半天，怎么回来就这样了？”十六很懵，牵着无措的方品文，她是去找说书人，回来路上顺便接方品文下课，一回来就察觉不对，又不敢问，等姑娘好了，才敢来说。
方品文一揖，“师父，以后找说书人这种事，可以交给我去做，我的文章一直都是堂上最好的，先生一直夸我呢。”
“真是长大了，都知道为我分忧了，没白养你一场。”细柳心里一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头发尚软。
他露出一丝腼腆：“就怕师父以后，用不上我，师父有事，随时吩咐。”
十六跟着又说：“姑娘，要我再去说吗？”
“写成话本吧，这事，真是十人成虎。”细柳看着方品文，笑着说，“这次，就让品文试试手？”
方品文喜形于色，立刻去他的小书房了。
十六不知是喟叹还是感慨：“姑娘，您还没说，我们听到的，都是别人说的，我想听姑娘说。”
细柳这会儿心情好，便说：“行，我告诉你，从我的视角看，这事，是这样的……”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把十六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了，屏息听完，紧张的汗都滴下来了，吞咽了一口唾沫：“这完全是无回手之力，这公主她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我忽然想起有一出戏，特别适合你看。”细柳在掌心里翻找了一下，确定找到了，便向十六确定：“你要不要看？”
十六心情还没平复，听到她这么说，也算转移话题，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细柳给她找了一版“女驸马”，看的十六脑子里全是十一，然后问细柳：“那我和十一，为什么能一直在一起？”
“因为你们有感情，戏里没感情，就是看一眼，脸好看，就嫁了，根本就不了解是个什么人，这样生活在一起，除了依附就是利益，本就不能长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