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盏喝了一杯水后，赶紧把问到的事说出来：“秦家后门小厮说，他们府上遭了贼，隔一天一动静，那位秦大人也想找些厉害的去护院，金府上倒是安静，好像是金二少要娶亲。”
细柳又给她一杯水：“金二少娶亲可是件大事，对于他们这三家来说，可是好事，但咱们府里，怎么没这种消息？”
青盏喝了两杯水好多了，便坐下准备开吃：“不知道，那些下人们说的，也不全可信，再说，咱们是买消息的，没法求证，人家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话不是这么说的，消息是买的，但人也是细柳之前考量过的，东西不少给，消息不常问，这等好事可是谁都有的。不过真假也没那么重要，她只是想知道那两家的大致情况罢了。
这时代里女子难出头，细柳清楚的很，活着才是第一，报复也只是为了活的更好，卫壬和做过的事，她缺的是证据，但这对她来说太难了，罪状一直在添，证据寥寥无几，方杰如今还在添油加柴，是好还是坏尚且分辨不出。
看着青盏吃的风卷残云，细柳呼出口浊气，总有人活的简单，过的开心。
“细柳姐，这怎么睡？”
青盏吃饱喝足，收拾一番，准备躺下时却发现，床是石砌的，靠着墙一排，这……通铺啊？下等丫鬟房里才这样的，这可是挨着正屋的厢房！
细柳说：“我铺了两层草苫子，没那么硬。”
青盏：“……您倒是真能吃苦，不怕公子知道了心疼啊。”
“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会注意这些？”细柳笑了，那小孩，她把他当大人是为了合作，那些可爱的错觉，现在是不会有的。
但草苫子很有用的，两层就很软了，比之前的木板床还要软，那是木板加一层褥子，其实天热时连褥子都不方便，这全是因为细柳凉爽，而此时这软度和凉爽程度，比之前好多了。
青盏今天跑了不少地方，躺下不多时便进入黑甜，第二天神清气爽的，也觉得这里舒服了。
细柳趁昨夜里在山泉周围连根拔出两把薄荷，一觉醒来一屋子清香，急忙找了花盆种上，又栽院里些许，就带着青盏去宁氏的敬园里孝敬。
这种花草卫府不缺，但细柳送的气味格外清新，得了宁氏一句：“有心了。”她便往张氏正院子里送。
张氏难得早上出来透气，实在看不上，没接就打发了，细柳也不生气，转头就送去了卫壬和的书房。
这类东西，总有人喜欢。
回清新园的路上，细柳顺便散了一波消息，那金二少不是要娶亲了么？之前金府三小姐及笄，可是和卫家说好的亲上加亲，虽然没明着来，但当时可不少人知道，如今这消息，卫府却没有，不就等于，金二少娶的不是卫薇么？
卫薇那性子，若是知道了，会不恼？再为大局，私下里也是要闹一闹的，更何况她不是那种为大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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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盏拿着素净的荷包很是高兴：“细柳姐手真巧。”
不过就是一小块布，做不了别的，细柳包了几片薄荷叶，点了云空间里的手工制作，和手巧实在沾不上边。
青盏对此类是一点儿不会，她幼小被拐，这些年零零碎碎学的全都是杀人放火的本事，能吃饱喝足不被人欺负，都是跟着细柳才有的，刚进卫府的时候，没少被别的丫鬟指来派去的，她戴上荷包，只觉得幸福到冒泡。
细柳笑了一下，搬着花盆放在书房的窗台上，又浇了些水，回头说：“青盏，你去看看小厨房的灶，搭好了没。”
有灶就有借口做吃的了，虽然这活是交给甜妈妈想法子，但人少，没那么多计较。
青盏应声去了，回来却苦了个脸：“甜妈妈看上我的荷包，要走了。灶台还没搭好。”
细柳不在意前一句，后一句却是不能忍，她把花坛雏形做好，就去小厨房里看——空荡荡的一间屋，只放了两个架子，别说灶台了，就是案台都没有。
甜妈妈在墙边比划着：“这边开个烟囱，这边打个气窗……”
“甜妈妈辛苦，”细柳浅笑着过来，扶住她，“其实不用这么费事，这个小厨房是我们自己用，现在不用这么麻烦，我想着，弄个小灶就行，这么高，有个铁锅有个炖锅就行了，窗边做个案台，以后用起来也多是烧水，大厨房分送饭菜呢。”
说着，也比划了一下，就扶她出去：“只要您弄来点儿泥水砖头大木板这些东西，其他的我来做，做好了您给公子回话就算完工。”
功还是甜妈妈的，只是这过程里，她是一点儿实操都不用出的，只要跑跑腿去找管家要东西。
相对而言，甜妈妈的脸气还是不小的，管家那边很快就把东西送过来了，左右都是杂物，别说贵重了，那泥水贱到没人要，不仅有黄泥，还有红泥。
细柳在地上用泥堆了个半人高的炉灶，又用砖混泥在后墙做了个小烤窖，上方掏空四块砖，算开了气窗，窗下垒砌案台，再把筐篮盆罐往架子上一放，水桶放在案台旁，案台上摆了面杖菜刀，没有锅碗也很像那回事了。
甜妈妈夸她：“细柳，你可真能干，这搭灶垒砖的活你都会，可真是多才多艺。”
虽然这才艺拿不出手，但很附和她的身份，甜妈妈自认夸的很到位，细柳只是笑笑，并没接话。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这么“多才多艺”，她这一世，本可以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玉足不踏尘土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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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益礼嚷嚷着让卫益周请客，还拉上卫益书和金枫，金枫也是贪玩的性子，听说可以从后门进不用给大人见礼，也是相当积极。
卫益周只要定了隔天，回来给细柳商量着：“大厨房那边要是能做，咱自己掏钱让他们做，倒是你得出去买几斤酒水。”
细柳却说：“只你们几个，倒不用惊动大厨房，我就能做。”
少年人的口味，可不是那么死板的，尝试新菜比年纪大的容易，再者，惊动大厨房，就会有人知道，卫益周现在还不能太过出头。
卫益周不太相信：“你会做？”
细柳认真了：“会啊，但我没钱买菜。”
烹饪她本来就会，再加上云空间里技术支持，别说只半个席面了，就是满汉全席她也能做，只要有食材。
卫益周给她十两银子：“无论如何，不能让老三嘲笑我。”
“他还想要嘲笑你？你先让他把上次的维修费给你，真是没脸没皮。”细柳接了钱，自然站在他这一边，虽然她不缺，但表面上缺。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卫益周说：“上次你得一百两，似乎没处花销？”
细柳笑了：“那点儿钱，都不够我在老家造坟上香的，还花销，我一直在攒着。”
卫益周默了，没想到她如此孝顺，也是，能隐忍报仇，自然是孝顺的。
细柳可不管他如何想，反正这十两银子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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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卫益礼带着人，如约而至。
“老四，你还真在自己院子里请……呦，桌子都摆出来了？”
卫益礼刚进大门就开始说，然后就看到，院里偏南的地方，摆了石桌，左右搭了木架，藤条尚稀。院中一椭圆形花坛，一圈竖砖，内里是花红叶青也是热闹，这临傍晚，余晖满院，颇有一番意境。
卫益周只是比他们先进院而已，都是同时下学的，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明知道卫益礼是故意的，他也得笑迎：“三哥、三少要来，我岂能摆桌欢迎？请。”
说的好像那石桌真是才摆上似的。
细柳在厨房里，今天一天都准备这个了，租了二十个盘子十八个碗，菜买了两麻袋，甜妈妈之前支了钱去打铁锅的，她也代劳了，所以私得了一口小铁锅，因为小且厚，在铁匠铺里不好卖，毕竟柴也要钱的，正好她觉得合意。
此时甜妈妈在一旁试菜，青、白二丫鬟端菜，细柳从开胃菜做起，一改那些大碗大碟的乱搅筷子，每人一盘，吃完再上，量少精致，走的是色。
甜妈妈就在一旁，都没看出来她用了技巧，不是亲自做的，只觉得意犹未尽，太过好吃。
卫益礼看着面前的盘子，每人都有，桌子中间却是一个花瓶和几个大酒杯，还说：“这是让我们就吃这一盘？”
卫益周也不知内详，一旁的青盏说：“几位爷别误会，这是开胃前菜，您吃完了，自然会上下一盘。”
卫益礼看她：“那要是不吃完呢？”
青盏回：“那您说一句，这盘子撤下，便也有新菜。”
卫益礼又说：“这倒新鲜了，撤下去的菜，我要是再想吃，还有吗？”
青盏再回：“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金枫很有兴趣：“果然新鲜，有意思。我尝尝这开胃的——嗯！好吃！”
其实就是一个盘心的素什锦，但金枫这一捧场，卫益周倒是面上一松，他也没见过这种，卫益礼挑茬儿是常事，若是金枫传出去，总是好话才不枉他今日打算。
是很好吃，但卫益礼为着自己说出的话，也为了刁难厨房，硬是没吃完，然后，青盏撤盘子的时候，就倒在这藤架边的陶盆里了，空盘子放在厨房外面的木盆里，已然等着洗刷。
这便是对卫益礼刚才问题的回答了，卫益礼咽了口口水，看了一眼那陶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