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只是说了说，建议而已，动手什么的，都是第二天金府派人请大夫过来，看了之后才动手的。
断骨重接，啧，想想都疼。
金盛看着自己的腿，忍着那股钻心的疼，越发觉得细柳的话怪异，她看了一眼，就知道了，所以直接提醒，似乎是想说隐晦一点儿又怕他不重视，才说的直接的？
他那位八月半成亲的新婚妻子亲自来照顾他，带着几分小意讨好：“夫君，我让厨房做了鸡汤。道观的手艺太一般了，再过两天咱们就回去。”
“鸡汤？谁做的？”金盛随口问。
李氏端着汤碗给他：“道观的厨房啊，到底是平时做素食的，根本就不会做肉菜，炖的汤也寡淡。”
金盛看了一眼油腻的汤：“不是方姑娘？”
“方姑娘？”李氏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也没遮住，露出了一抹苦笑，“你不仅认识了人家姑娘，还连人家会做饭都知道了。”
知道夫君会有别的女人，但没想过这么早，这才几个月？虽然一开始婆母也说要给夫君纳妾，但夫君都回绝了，甚至不用她开口，她还以为是看重她，原来，是有人了。
“不是……”金盛想解释，但看她的神色，到嘴边的话也无力再说了，只剩一句，“方姑娘医术也了得。”
还会医术，那比她更有用，李氏对他这一句“了得”的评价，相当痛心，成亲到如今，她也没得一句夸奖，最多是句不错。
她端着汤，更加柔声道：“夫君，汤正好。”
金盛抬手要接，但牵动了整个身子，腿上一疼就使不上劲儿，他咬牙，“太腻了。”
李氏的手颤了颤，放下汤碗，“那你先休息，我再去厨房看看。”
她倒要看看，这位方姑娘，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这么及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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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
细柳听到碧虚说金盛的夫人找她，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解。
“金少夫人说，想请您帮忙照顾一下金二少。”碧虚复述，一脸微妙，“姑娘，这金家少夫人是怎么想的？她都亲自来了，为何还要您去照顾？”
“你难道不该问，她是如何知道我的？”细柳失笑，继而问正题，“她想让我怎么照顾？”
碧虚都不好意思开口，觉得脸热：“她说，听说姑娘厨艺好，还懂医术，如此照顾着二少是再好不过的了。还想请您现在就去厨房。”
“呵，想的真美，除了口头上说说，就没别的表示？”细柳挑眉。
碧虚摇头。
细柳勾了勾嘴角，起身，“走吧，去见见这位少夫人。”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看中礼数，却在这种事情上少根筋，细柳一去厨房就看到那位少夫人了，毕竟华衣贵服和厨房格格不入，想看不到都难。
“金家二少夫人？”细柳索性就没往里进，站在门口试着叫她。
她回头，是一张端庄的面孔，但太年轻，驾驭不了大气的妆容，显得老气。
“方姑娘？”她同样也打量了细柳，目光不友善，但表情很温和。
细柳点头，“我姓方。听说夫人找我有事？”
李氏微笑，“还请你过来帮忙做饭，夫君他伤的重，要是再吃不好，我怕影响他恢复。”
“我做饭是收费的。”细柳笑着，“您不用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曾经去您家给您做过饭，当然了，我一直都是手艺人，凭本事吃饭，不卑贱。”
虽然今天妆发都不一样，甚至身份也不一样，但真至于完全认不出，李氏想不起来何时见过她，微微皱眉，“方姑娘是不是记错了？你是被我夫君夸过的人呢。”
“很多人都夸我来着，但夸了我也得给钱啊，难道你请人帮忙，只想口头道谢？”细柳浅笑：“拿钱办事不是最好的吗？”
李氏表情僵了一僵，随后笑了，“好，姑娘做菜是先讲价还是我随便给？”
“哪能随便给呢，我一向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细柳说着，往左右看了看，“谁能帮我去叫一下青竹？”
十六麻利的从后面过来，放下抱来的柴，对细柳点了下头，跑了出去。
李氏就看着那小丫头不多时又领过来一个大丫头，然后和她报价的就是这个大丫头，那位方姑娘已然去了厨房，看她绑袖围裙，很是麻利的样子。
她略有狐疑，及至饭菜端出来时，疑惑方消：果然是见过的，是她生辰那日，夫君请来的厨娘。
但是这么一想，心里更不舒服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方氏很贪财的样子，怎么入了夫君的眼？
细柳一边解围裙一边出来，看到李氏的眼神就很无语，明显是脑补了什么大戏，啧，女人也惯会为难自己。她出声打破这气氛，“少夫人，饭菜您看过了吧？那我让青竹帮您拎送，您把钱结算一下。”
李氏一愣，“现在就要钱？”
“小本生意，您理解一下，以往他们去我店里，都是先付钱后吃饭的。”细柳笑着，回头叫十六过来接钱。
李氏当然不会随身带钱，只好叫来小厮，她忽然觉得打发丫鬟出去买点心真是个错决定。
十六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虽然是碎银子，但也二两多，她紧张的吞了口水，“姑娘，这是您的钱。”
“十六，你愿不愿意跟着我？”细柳从她手里接过银子，忽然问她。
“她不走。”有个粗嘎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细柳转头看去，是男孩模样的半大孩子。
细柳眉梢微扬：“你是她的青梅竹马？要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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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趁着送饭菜的空儿，请李氏帮忙，送消息到平南巷溪流居，李氏还没见过背主背的这么光明正大的，同意后转头就和金盛当闲话说了。
金盛正疼的抽气，听到这话，迟了两息，才说，“方姑娘的丫鬟，往别处送消息？”
“是啊，要不我说呢，这丫鬟背主背的这么不防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姑娘和别人私相授受呢。”李氏舀了汤，“这是方姑娘做的，你尝尝。”
金盛就着妻子的手，喝了几口汤，说：“上次方姑娘为你生辰做的那一桌，前几道菜口味奇怪，就是被身边的丫鬟坑了，怎么还不长记性？你既然知道了，就该告诉她，也算结个善缘。”
李氏微微低头，给他夹菜：“夫君，不是我不想结善缘，这方姑娘可是算账分明的，我本想请她帮忙，她却一副买卖模样，这我如何再开的了口？”
金盛吃了一口菜，嗯了一声，“生意人，都这样，你只管去说，她自然不会让你白说。”
李氏不高兴了，但又不想显露，只低声说：“夫君好像很了解方姑娘，可别累及方姑娘的名声了。”
“你吃醋了？”金盛笑了，“想什么呢，方姑娘就是个生意人，这生意往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李氏不信，但不好再说，只含糊应了，哄他先吃饭。
即便金盛再三明说和方姑娘没关系，但李氏就是不信，她觉得自己对于这种情况有敏锐的直觉，于是拖到第二天早上才和细柳说。
“方姑娘，你身边那个丫鬟，昨夜让我家小厮帮她报信，说是送到平南巷。”
细柳正绑着手腕的衣袖，听到她这么说，顿时笑了，“少夫人不是今早知道的消息吧？”
李氏一愣，没接上话。
细柳说，“看得出来，你本不想告诉我的，但现在还需要我做饭，才不得已示好的，是吧？你放心，我承你这情，今天送两次点心。”
李氏一噎，没想到这一句话竟然成这样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我是好心提醒你，防着身边那使坏的丫头，你不领情还讥讽，哼，谁稀罕你的点心！”
细柳嘴角兀自噙着一抹笑，继续绑着袖角，看李氏气呼呼的走出去，没过多久，十六跑来，问她昨天说的话，是否还做数。
“商量好了？”细柳又给她一块糖，“我可不想以后看到你哭鼻子。”
十六认真的点头：“嗯，商量好了，我带着弟弟一起，跟着你。”
细柳奇道：“你弟弟？多大？”
“三……四岁。”十六有些紧张，生怕她嫌弃，又解释，“很乖的，吃的也不多，我用我的工钱养他。”
细柳点头，“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带着吧，现在跟我去厨房，还有位客人等吃呢。”
……
细柳心情大好，这次把庵里要吃的饭也一并做了，在厨房的几个人都只是打下手，后来她也让她们去歇着了，都还是孩子，她总觉得这么干活，让人于心不忍。
依旧是让青竹起送食盒去客院，李氏虽然说不要，但青竹直接往金盛面前送，金盛看到了就让留下，李氏又被气到了。
于是她让人去城里平南巷送信，她倒要看看，送完信会是什么样！
果然不负她期望，午时送的消息，午正人就到了，是个男人，相貌透着凶气。
但这人怎么直接往客院去了？李氏在前殿里佯装香客，看到方向不对，赶紧跟上，终究是晚了一步，到客房门口时，就听到里面说，“我妹子看上了你，连家都不回，你准备何时议亲？”
李氏身子一歪，真和自己想的一样了，一样了……
眼前发黑，脑子发蒙，都没听到她夫君说的话——她夫君说，“什么议亲？方姑娘并没有这意思，你若真是她兄长，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