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法术能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给我讲鲁班，这人就算是个非常优秀的木匠，和鲁班哪有半毛钱关系？
“问题就在装修结束之后呀。”姐姐加重了语气，似乎终于到了重点部分。
老宅修整完毕，我开始生病了。
我那时候还不到一岁，原本只是胃口没多好，但并没什么其他异常，外婆帮个手，也并没觉得多难带。那段时间里，我突然一改安静的习气，一到半夜里就开始哭，整宿整宿的哭，哭的撕心裂肺的，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一家人急的团团转也没个解决办法。去医院检查，医生也说不出个什么毛病，孩子小，也不能用大剂量的安定，就只能留院观察。姐姐每天从幼儿园回来会跟着外婆去医院看我，隔着病房的玻璃，听到的已经不像是婴儿的哭闹，而是接近于嘶哑的嘶吼了。医生甚至无可奈何地跟家里人交代过后事。
“那最后怎么解决的呢？”我从没听家里人提及过这段。
“王先生解决的。”彩儿指指斜对面王先生家。
那时候王先生刚搬来不久，斜对门儿，偶尔在门口就会遇到外公。两人会打招呼，家长里短客套几句。王先生住二狗家的房子，是之前就修整好的，家具什么一应俱全，也就没经历过各种细碎的过程，每每遇到外公，也就在家门口扯几句闲。
到装修尾声那木匠拖延工期，外公那段时间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几次去找那木匠也是心急火燎的。在家门口被王先生遇到，外公一顿劈头盖脸说那木匠，没一句好话。王先生总一脸笑意地劝他不要着急，好饭不怕晚，不知道是想和事还是委婉地在给忠告，让外公不要和那木匠有太大冲突，说是和吃饭的别催厨子一个道理。
从结果来看，外公作为一个曾经的厨子，应该是没听透——和木匠那一架还是吵了。
那之后因为我住了院，全家都到医院守着，老宅几天没人回去。直到周六外公回去取换洗的衣服，见王先生坐在他家院儿门口，向外公招招手。
“老先生怎么这几天都没回来？”王先生依旧笑眯眯的，“新房子舍不得住呀？”
“先生说笑了。”外公愁眉苦脸，“小孙子生病了。”
王先生问了问具体的情况，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老先生，上车上车，这事儿等不得了。”
王先生开上了他的小皮卡，带着外公去了医院。爸爸，妈妈还有彩儿都在病房里，外婆回去做饭了。
“你们先出去，出去。”外公让爸妈带着彩儿出去。
我爸妈自然是不信王先生的，毕竟都是知识分子，对封建迷信一向是持保留态度。但近几天医生也没什么见效的法子，也许是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吧，半信半疑地出去了。
彩儿没跟着出去。
“彩儿怎么不出去？”外公有些急了。
“我要留下陪着弟弟。”姐姐趴在病床边上。
“留下吧。”王先生打断了外公，“留下。”
病房里剩下我，姐姐，外公和王先生。
王先生平躺到旁边的病床上，“老先生，等会儿我再睁眼的时候，就赶快问我之前我们核对好的问题。时间有限，尽快问完，无关紧要的，等完事之后再说。”
“好，好！”外公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表情。
王先生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身体开始像冷颤似的发抖，逐渐的，抖动的频率变大，如同抽搐一般。彩儿有些害怕，躲到外公的后面，又忍不住偷偷看。
突然，王先生的眼睛瞪开，直直地坐起上半身来，神色诡异地看向外公，“何事？”
这完全不是男人的声音。声音细细的，腔调拿的很高，带着些老态。
外公应该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回过神来，开始发问。
“木匠刘生家住哪里？”
“城西火炮巷36号。”
“刘生可有修过邪术？”
“哼！”这一声冷笑笑的姐姐背后冒冷汗。
“刘生家里几人？”
“三人，那小儿生辰不作数。”
“益民村张家可有他动了手脚的地方？”
“二层最西屋的柜子里，有个没用的钉子。”
“大仙走好。”外公突然鞠躬，一把也把彩儿的头往下按。
彩儿的额头碰到了先生的手，那手凉的可怕，像冰窖一般，她也不敢动，任由冰冷在额头蔓延开。
接着是有东西倒在棉花上的声音。
等外公松开手，彩儿抬头见王先生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
“这王先生是耍了什么把戏？”虽然姐姐给我讲了元元的事让我对王先生有所改观，但我总觉得这事情听起来有点太过玄乎，试图找到其中的漏洞，“那地址怕是装修的时候偶然听到的吧？”
“不是的。”姐姐认真地看着我，“外公找那木匠，是在他铺子里找的，在那之前，外公也不知道那木匠住哪儿，怎么可能是无意间跟王先生说的。别说外公，连介绍人都不知道那木匠家住哪儿。”
“那……兴许是王先生胡说的地址？”
“不是，外公也是觉得有些玄了，之后去核验过，真是那地址。”
“这也可以提前调查的呀。王先生也许调查过那木匠？或者认识那木匠？”
“那木匠的事儿你不信。一个人的声音怎么能变那么多？你能直挺挺仰卧起坐那样给我起一个看看吗？”姐姐见我不相信，有些急了，“钉子怎么解释？先生难道还偷偷进宅子看过书房的柜子吗？除了那装柜子的木匠，装好柜子之后，除了外公，没人进过老宅。”
“好好好，那之后呢？这事儿就这么就完了？”姐姐说的虽然一时间不能让我完全信服，但我似乎无法立刻找出明显的漏洞全盘否定，争来争去也没个结果。
“之后……”姐姐有些犹豫，“之后的事儿我也不知道真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