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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皇上,请允我离宫

“不。”我起身追出去。

“苏恩。”皇后猛然转身,望着我,“别再做无用的挣扎。明天,本宫就会下旨,正式封你为昭仪,去准备吧。”

“不,不可以,不能这样,不可以啊。”望着皇后冷然地离去,我跌倒在地,满心的无助与恐惧。

后妃?意味着一生都会在宫里度过。

一生都会与那个男人牵扯不断。

不,我不要这样,站起,我就要追出去,却被小如挡住,她挖苦道:“苏昭仪,奴婢送你回房吧?”

“让开。”

“装什么清高啊?昭仪?哪个宫女不求着?这般矫情,真叫人恶心。”说完,小如冷哼着离开。

十指握得泛白,嘴唇咬得流出了血,怨与恨从心底深处迸发,冲破了层层被强压着的封锁,再也遏制不住,我冲出了皇后宫。

我恨那个男人,恨这个皇宫,还有宫里的一切。

为什么我要被迫承受着?

无能无助没有任何力量的我,为什么只能是被欺负的一方?

为什么他一定要喜欢卑微的我?

不能自保,软弱的反击,在这个黑暗的皇宫之下,成了被欺负的一方。

活该如此吗?

恨,好恨。

“站住,昭阳殿不是宫女该来的地方。”横挡在前的手,公公尖细的嗓门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缓缓抬头望着顶上的三个蓝底黑字,动了动冰冷的指尖,我笑了,沉沉地笑了。

进宫来做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有个结果呢?

被杀了,不是一了百了吗?

这会儿,还不是自找的。

死就死吧,早就孑然一身了,棠煜死后,我所剩下的也只是浑噩过日子而已。

甚至有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要见皇上。”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这里。

挡着我的公公像是被我眼底的恨所震,愣了愣道:“皇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烦公公通报一声,就说苏恩求见。”我从怀里拿出钱袋,全数交到了他手中。

掂了掂钱袋的分量,那公公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勉为其难道:“好吧。你等一会儿。”

一会儿,那公公出来了,摇头道:“你走吧,皇上不见你。”

我冷笑道:“你真的通报了吗?”

公公脸一沉,“什么意思?难不成还骗你不成?”

“你心底清楚。”

“就算不通报又如何?就你这点儿钱就想见皇上了?”公公一把将钱袋丢在了我脸上。

鼻梁上的痛让我有一瞬间的眩晕。

我缓缓捡起,钱袋的分量轻了,显然,他拿走了一些。

死死地握着,真想就这样回掷到他脸上。

“死愣着干吗,还不快离开?”

一旁的公公动了恻隐之心,走上来好心说道:“快走吧,皇上方才就去了夏昭仪那儿,就算你进去了,也见不着皇上。”

“还不是为了讨好皇上,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宫女给我们内府务的人送这送那,你还嫩了点儿,去讨教讨教再来吧。”方才的公公满脸不耐地挥挥手,“还不快……”离开二字卡在了喉中,这公公脸色倏然变白,一旁的公公神色也变得慌张不已,二人齐齐下跪,“奴才叩见皇上。”

转身,我看到了一双沉得比夜色还浓的眼眸,那一身的明黄,散发着无上的尊贵与不能叫人仰视的帝者之气,即使在这么暗沉的夜晚,看起来依然熠熠生辉,灼痛了我的视线。

“进来。”清寒的一句,他走进了昭阳殿。

昭阳殿,在上朝的非或殿隔壁,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御书房与寝殿。

只要朝事繁忙,皇帝就会在这里过夜。

这个寝殿,从未有后妃在这里侍寝。

静寂的殿中,他高高坐着,耀耀的烛火下,一言不发地望着我,神情莫测。

“皇上,请让奴婢离宫吧。”我跪着,声音惶惶,“奴婢已与棠煜成过亲,又怎能成为昭仪呢,求皇上放了奴婢出宫吧。”

他没说话。

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神情,只这样的沉寂让我的心跌到了谷底,握紧拳头,恨意再次萌生,死死地压下才控制住迸发的恨,“皇上若不同意,就让奴婢做一名宫女,哪怕是洗衣局的宫女也行,抑或,去做洗刷马桶的宫女。”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峻,我依然自顾自地说着:“求皇上成全,奴婢只想……”

“苏恩,你把皇宫当成什么了?你又把朕当成什么了?”隐怒的声音近在耳边。

他走了下来,冷冷地站在我面前,俯视着我,那目光叫人心颤。

一时,我怔住。

“朕早已成全了你,是你自己没有珍惜。你应该知道,朕的女人,只能老死宫中。”

老死宫中?

“女人,除了取悦朕,就是给朕生孩子,只要做到这两点,朕是不会亏待她们的。”

“皇上,奴婢宁可老死宫中,也绝不做昭仪。”十指握得泛白,掌心更是被指尖戳痛。

他眯起了眼,眼底的傲气被怒意所覆盖,“你在逼朕杀你。”

怨恨过深,我竟然嗤笑,“皇上想杀就杀吧。”

“是吗?朕不会杀你,”他冷笑,一字一顿,字字冰冷,“反之,朕会宠你,你越是排斥朕,朕就越宠你,直到朕厌倦你为止,到时,朕宁可将你禁之,也绝不放你出宫。”

越过我,他就要出殿。

“奴婢不爱皇上,这辈子永远不会爱皇上。”跪着转身,我沙哑地喊出。

“爱?”他缓缓转身,目光越发冷峻,亦如寒风凛冽,剑锋森森,“朕从未稀罕过,朕这辈子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后妃。”

“皇上就这么喜欢以权势压人吗?这么做与恶霸有什么区别?”

“恶霸?在你心中,朕就是恶霸,不是吗?”

“是,若不是你,我娘不会死,我不会进宫,不会处处受人欺凌,更没有那些事。”所有的恨终于迸发出来,我恨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处处无助,处处软弱,处处压迫,连站都站不直。

“是皇帝又如何?除了皇帝这个身份,你根本什么也不是,连一个贫民也不如,没有人会喜欢你,所有人只会憎恨你,排斥你,你不懂爱,不懂尊重,只会强行夺取,只会压迫人,这样的人,最讨厌。”再也无法隐藏恨意,再也不能冷静,所有的自制在此刻瓦解,我朝他喊。

“那又如何?朕要的,就是皇帝的身份,不需要任何人的心悦臣服,只需他们惧朕、敬朕就可以了。”他的气息一如他的话,霸气中透着叫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

我冲到他面前,泛起血丝的眸子直视着他,“你这样的人,没有人会爱你,没有人会真心待你,你只能孤独地站在山顶,吹着风雪,独自一个人品尝着寂寞带来的痛楚。”

他的眸子更寒了,像是筑起了一道千年不化的冰墙,层层冰封,“朕是皇帝,早就习惯了孤独的痛楚,再多些,又何惧?”一甩袖,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我怔忪良久。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过了许久,腿上的麻意让我回了神。

那些话,一一从耳边飘过。

“你应该知道,朕的女人,只能老死宫中。”

“朕会宠你,你越是排斥朕,朕就越宠你,直到朕厌倦你为止,到时,朕宁可将你禁之,也绝不放你出宫。”

真的,真的再也离不了皇宫了吗?

天天的钩心斗角,你死我活,就要这样过一辈子了吗?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哪怕只是做轻易的一件事,都是这么的难。

皇帝的女人,呵!我笑,多么的荣耀啊。

终于,我跌坐在地,痛哭出声。

不知是如何走出昭阳殿的,当感觉到夜风的清冷时,我已站在了宫廊上。

心里空荡荡的,又沉甸甸的。

这就是命运吗?

我一直不信命,现在竟信了。

要不然,为何转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要在宫里活一辈子?

最讨厌的地方,再也逃不掉。

心,死气沉沉的。

“白玄?”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倾国倾城的容颜尖削了许多,脸色略微苍白,倒还是有精神的。

后退了一步,我戒备地望着他,他被放出冰牢了吗?

“谢谢你。”他开口,声音微微虚弱,话音一落,又消失不见。

来无影去无踪,眨眼间,一切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真的希望一切都只是错觉而已,睁开眼时,不是在宫里,而是在与娘聊着家常。

泪水再次滑落。

擦去泪水,泪却是越落越凶,再也控制不住。

是我的软弱与善意才造就了今天的这个结局,一直以来所坚持的理,认定的理在这里根本就没用。

最终,苦的是自己。

在这个地方,在皇帝面前,我注定了是被欺压的一方。

早就知道的啊,反抗什么呢?

我到底在反抗什么呢?

竟是那么的没有自知,太傻,太蠢。

该改变自己才是,不改变就意味着被欺凌,不能保护自己,连怎么死也不知道。

是啊,改变自己,别再坚持了。

隔天,风云突变,来了一场急雨。

我没有被封为昭仪,而是被封为了从三品的贵嫔,仅次于四妃之下。赐居皇后宫的流仪殿。

所有的人都很吃惊,就连皇后,也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今天的流仪殿很热闹。

皇后,安妃,柳妃,夏清柔,杨清儿都来了。

一一行了礼,在苏、柳二人朝我行礼 时,二人的笑皆很僵硬。

我偷偷地观察着众人的神情。

“恩恩妹妹从一名普通的宫女受封为贵嫔,这在我朝历史上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柳妃笑意嫣然,“足见皇上对妹妹的喜爱。”

“这么说来,柳妃是忌妒了?”皇后漫不经心地道。

“是忌妒了。”柳妃叹道,“也让妾身想起皇上登基,妾身进宫被封为柳妃那日皇后娘娘的神情了。”

“不知皇后娘娘什么样的神情令柳妃姐姐这般挂念?”安妃插了一句。

柳妃只笑不语,仿佛真的很好笑似的,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

“这不明摆着吗?本宫当时是既恼又气又震惊,当时柳妃的身份可不一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自然,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本宫也是了解了柳妃妹妹跟那些青楼女子是不同的。”

假装喝了口茶,我的余光却瞄向皇后与柳妃、安妃三人,各人虽然都带笑,笑不及眼,都极为刻意。

“那可怨不得妾身了,谁让皇上喜爱妾身呢,非要安个妃号在妾身头上,妾身是再三推辞不行,只好受了。”柳妃既妩媚又得意地一笑。

“瞧我们都在说什么呢,今天可是贵嫔的新封之喜,不管以前皇上宠的人是谁,从今往后,恩恩才是得宠之人,本宫与恩恩有主仆之情,心里也是高兴的。”皇后的笑丝毫不输于柳妃,甚至越笑越开心,只因柳妃那妩媚的笑意已略显僵硬。

“恩恩怎及得皇上对各位娘娘的宠爱呢。”我诚惶诚恐道。

“一入宫门深似海,”柳妃站起来,缓缓走到我面前,若有似无地笑着,“皇上身边最常在的妃嫔就属我们几个,这辈子有足够的时间聊天,我先走了,”说完,又对着皇后施了礼,“妾身告退。”

柳妃一走,安妃、夏清柔、杨清儿也起身告退。

流仪殿内只剩下了我与皇后二人。

“真是想不到啊,皇上竟会封你为贵嫔。”皇后细眉一挑,杏眸微微眯起,眸中已没了方才的笑意。

“这不是皇后想要的吗?”我淡定地回应。

皇后抿紧了唇,犀利地望着我。

我微微笑着,“这茶好喝吗?可是恩恩亲自为娘娘所沏。”

“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皇后一下站了起来。

“娘娘,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我唤住了正要离去的皇后,淡淡道,“方才柳妃娘娘的脸可极差啊。妾身会谨记娘娘的教诲,以这样的处世与性格撑个半年,遂了娘娘的愿。”

“哦?很好。”皇后不怒反笑,逼近我,“苏恩,虽然本宫没料到皇上会封你为贵嫔,可本宫还是要警告你,老实点儿,你斗不过本宫。”

“妾身从没想过与皇后斗。”棠煜倾力护着的人,我又怎会去伤害?

“那最好。”说完,皇后庄然离开。

我静静地坐着,望着窗边的盆栽良久。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过的日子了吧。

苦笑。

“贵嫔,太子殿下来了。”宫女匆匆进来禀报。

太子殿下?从青山祭天回来了吗?我愣了愣,“快请。”

几日不见,太子又长高了,唯有那傲然的神情,一如儿时那般,带着飞扬与跋扈。

“殿下,你怎么来了?”

太子既已成人,又赐了府邸,进了后妃住处,定会遭人言论。

“听说母后趁我不在时为难你了?”太子俊俏的脸上有着困惑,“你不是母后最得宠的侍女吗?为什么母后要为难你?”

“殿下把这么贵重的东宫令交给恩恩,皇后又哪有不过问的理?”我淡然说着,太子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了也没任何的好处。

“真是如此吗?”

“要不然,殿下以为是什么呢?”

太子冷冷地转过头,换了个话题,声音中有着隐隐的愤怒,“为什么你会成为父皇的嫔妃?宫人都在说是你勾引了父皇,真是这样吗?”

“太子觉得呢?”我反问。

“本太子怎么会知道?宫里爱慕虚荣的宫女多了。”

“太子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人言可畏,恩恩已然不是当初的宫女了,太子多待在这里一刻,对谁都没好处。”

“你还没回答本太子的话。”

“太子不是曾说,要与恩恩成为能互吐心声,不管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事都能一起分享,最为信任的知己吗?对于自己的朋友,太子就一点儿都不了解吗?”我漠然地反问,并没有将太子说要做朋友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现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也就想着随便拿来塞过去。

太子愣了愣,脸色颇有些不自在,半晌,才恢复了傲慢的样儿,道:“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

“太子请吩咐。”

“你缺宫女吗?”

我怔了怔,一时不解太子此话的意思。

太子脸色有些绯红,见我纳闷地看着他,转过头,“祭天回来的路上,救了一名女孩子,见她孤苦无依,就带回了宫。”

恍然,原来……我不禁失笑,“正好,我身边也缺个贴身的婢女……”

未等我说完,太子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把她领进来。”

人都已经领来了?

此时,太子又转身,灿黑眸子盯着我片刻,道:“本太子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女子,不过既然已是父皇的贵嫔,就应该勇于接受环境的改变,别再执著于过去,应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自己活得更自在。”

“恩恩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我的笑容有些僵硬。

太子灿黑的眸子沉了些,“别一直把本太子当孩子,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怔忡地望着他,就见他眼底有抹伤痕滑过。

他,知道些什么?

“苏恩。”太子低头沉吟着,抬头,目光有丝不安,问,“你还是当初那个默默为我解除欢乐粉而不讨功的苏恩吗?”

太子竟然知道这事?

心底万分诧异,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想起那天他所说交朋友的话,还有送我东宫令,难怪突然对我这般好,原来如此。

“说啊。”他催促着,极其紧张和不安,是怕我说出的话让他失望吗?

太子是真的把我当好朋友吗?

我有些感动。

笑了,我真诚地一笑,又点头,“是。”

太子眼底的不安渐渐被笑意所取代,“你可知道从小,我多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真诚坦荡的朋友。”说完,开心地离去。

真诚坦荡?是指我吗?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茫然。

太子送来的女孩子名叫三儿,是个长相清秀,憨憨厚厚的女孩子,和太子同岁,小脸透着早熟的乖巧。

“看得出,太子很喜欢你。”面对三儿的局促,我试着说说话熟悉彼此。

三儿脸上有丝红晕,轻言轻语:“太子是三儿的救命恩人,也是好人。”

“是啊,我有些渴了。”

“奴婢马上去拿茶。”很快,三儿就倒了杯开水过来放在我面前。

“不要这么紧张,若你不介意,可以当我是你的姐姐。”温柔地看着她,我拍了拍她的肩。

三儿有些困惑地望着我。

“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吗?”我笑问。

摇摇头,三儿嗫嚅道:“贵嫔与三儿见过的富人不一样。”

富人?我挑了挑眉,“哪儿不一样了?”

“贵嫔平易近人,还会对三儿笑。”

见她说这话时,时不时露出一丝害怕,想必是吃了不少所说 “富人”的苦吧,我有微微的感触,不禁说道:“以后在这里,不要害怕,更不要拘束,就拿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我就是你的亲人。”

三愣愣地望着我,不一会儿,眼眶竟有些湿润,悄悄转身擦去眼泪,她福了福,“是,三儿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贵嫔的。”

“苏贵嫔,”宫女兴匆匆地跑了进来,喘着气兴奋地道,“方才福公公差人来说,今晚皇上会来贵嫔这里,让贵嫔早早作准备呢。”

我略微轻松的心陡然一沉,“知道了。”该来的始终会来。

夜风清凉如水,开着窗,任凉风浸透我全身。

耳边响起太子今天所说的话“既然已是父皇的贵嫔,就应该勇于接受环境的改变,别再执著于过去,应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自己活得更自在。”

是啊,我确实一直在执著于过去。

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下过去呢?

太子有一半说对了,应该勇于接受环境的改变,应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自己活得更自在,而不是一味地缅怀于以往。

苦笑,可我做不到。

知理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又是一回事。

一件深衣披在了我身上,三儿的声音在旁边道:“贵嫔,虽说快入夏了,可这夜还是怪凉的,让奴婢把窗户关了吧。”

我转头笑望着她,“太子带你进宫到现在,还没一天呢,话倒学得有模有样了。”

三儿腼腆地笑笑,“奴婢从小跟着家人奔波,别的本事没学到,可适应环境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要不然,就要吃亏了。”

“吃亏?”我喃喃着。

正在这时,尖细的嗓门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身子几乎是惊弹起来,回神就见三儿愣望着我,似是被我过度的反应吓了一跳。

此时,明黄身影已走了进来。

一番行礼,三儿悄悄退了出去。

烛光将他傲岸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没有望向他,我也就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只是垂着头淡淡问:“皇上饿了吗?妾身去传御膳房上点心吧。”

“不用了,朕很累,想早点儿休息,给朕宽衣。”凉薄的声音带了几分冷峻。

“是。”

与他仅隔了一步,可迈出这一步却无比艰难。

当手碰上他时,却是怎么也无法解下那根带子。

过于接近,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

额上冒出了冷汗,可不论怎么解,那带子还是不动分毫,甚至越解越往死里结。

他太高,我是踮着脚尖在解那衣带,时间过久,脚已生痛。

腰上一紧,他的手扣上了我的腰,一扯,跌入了他怀里。

我猛然抬头,对上他漆黑如夜的眸子,“再这样下去,朕今晚不用睡觉了。”

也奇怪,被他这么一说,那衣带竟解开了。

到解第二条带子时,他放开了我。

这才发觉,能解开第一条衣带,全是因他方才放在腰上的手紧紧地摁着我身子,承受了我大部分的力量,使我不用把力量全都压在脚上,减轻了疼痛,全身更不必因他过高的关系而紧绷着才轻松解开了衣扣。

终于,外衫被脱了下来。

当他只剩下单薄的明黄绸衣时,我的身子已紧绷到了极点。

也在这时,他的手突然触上了我。

本能地推开了他。

“你已是朕的贵嫔,还想反抗吗?”他冷冷地逼近我。

我紧咬下唇,没说话,只是脸色极白。

他的手终于抚上了我,解开了衣襟的带子。

外衣缓缓褪下,当解到只剩下亵衣时,他抱起了冰冷的我走向床。

床是软的,是我从未睡过的。

身上的男人却是冷的,那眉,那目光,那鼻,那薄唇,无一不透着一股叫人生寒的冷与惧。

他吻着我,从眉开始,不容我有任何的抗拒,密实的一点点往下。

他的唇很冷,直到覆上我,辗转的吮吸着时,才渐渐热了起来。

身子极为僵硬,甚至起了颗颗的鸡皮疙瘩。

察觉到我的排斥,他的吻更为深入,也更轻,更柔,一路而下,从颈来到了胸,轻轻地吮着,温热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一种奇怪的酥麻感,还有点儿痒。

他的十指与我的紧紧相缠着。

僵硬的身子软了起来,他身上的火热似乎传染到了我。

当他的唇再次覆上我时,脑海竟然迷茫了,取而代之的是感观的世界。

拼命想拉回意识,可在他温柔的吻下,只是越来越朦胧。

两具滚烫的身子相缠着,他的吻越来越深,我的意识也越来越远。

直到他深深地挺进了我,结合的刹那,一丝呻吟从我嘴里溢出。

眼睛陡然睁大,纯感观的快感一如潮水般褪去。

他眸子清冷地望着我,没有一丝一毫的****。

清楚地从他寒潭似的目光中看到了此刻的自己,满脸的潮红,眉目间尽是未退完的欲潮。

这一刻羞愤钻满了我全身。

他依然律动着,每动一次,体内的欲潮再次蠢动,理智已然回到了脑海,可身体的反应却让我恨不得此刻死去。

在他最后几次的深挺中,身子一阵阵的战栗,被我咬牙克制着。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他起身,****地站在我面前,修长伟岸的身躯很结实,凉凉道:“侍候朕沐浴。”

浴池,宫女早已准备好了热水。

他入了池,正当我准备服侍他清洗时,他突然道:“脱衣,进来。”

我一愣。

“要朕说第二遍吗?”

我紧咬下唇,脱下了薄薄的外衣,慢慢步入浴池,接近他。

他抱紧了我,毫无温柔,狠狠一个挺进,深深地刺进我体内。

水的润滑并未使我感到疼痛,随着他每挺进一次,身子也就渐渐僵硬。

我却舒了口气,至少不像方才那次有感觉,方才一定是身子异常才那样吧。

“果真如此。”寒凉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喃。

在我思索着他这话时,他又吻上了我。

我木然着,任由他吻着。

吻越来越轻,越来越柔,辗转吸吮着,唇齿相濡间,他循序渐进地引着我回应。

僵硬的身子在他轻柔、呵护的吻下渐渐变软,思绪又被缓缓带离。

本能地青涩地回应着。

在最后的冲刺时,我被陌生的情潮冲得昏了过去,记得昏过去之时,看到了他在笑,一个明朗温暖的笑容,仿佛有淡淡光华自他眼底焕发,那样的闪亮夺目。

这个男人,也会这样笑吗?

醒来时,天已大亮。

望着床顶金纱缦绣的牡丹图案,脑海有一瞬间的迷糊。

是了,我已被封为了贵嫔。

起身,上身的清凉让我下意识地去盖被褥,却在见到身上青紫不一的吻痕时,昨夜种种浮现。

是羞是愤是怒是恨?一时道不尽心中所想。

只是苍白了脸坐着,可再怎么羞恨,也无法掩盖昨晚身子诚实的反应。

“贵嫔?”三儿端着水走了进来,见我神色不对,慌忙冲过来,“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御医啊?”

“我没事。”我摇摇头,也想摇去昨夜的记忆,可越摇晃,记忆越明朗,甚至还浮起了昏过去时他明朗温暖的笑容来。

那时,他在笑什么?他为什么而笑?

不知为何,那个笑容令我慌乱,只觉在他的笑容下,连内心都是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贵嫔,你真的没事吗?”三儿声音明显带着担忧。

“衣裳呢?我要穿衣。”压下慌乱,我给了她一个没事的笑容。

“奴婢侍候您穿衣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凡事一直亲力亲为,不喜差旁人动手。

整个身子异常酸痛,像是被车轮狠狠地碾过似的,当我起身时,三儿一声惊呼:“贵嫔,你的身子是怎么了?”说完,她的脸又一下子红了,显然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忙道,“奴婢去拿药膏,消淤会快些。”

我穿戴整齐,坐在镜前打扮时,就见颈间的吻痕异常明显,叫人一看明了。

这个季节的衣服是半领,根本遮不住吻痕,幸好流仪殿来的人并不多。

三儿已去了好长时间了,怎么还不来?

起身想去门外看看,一名宫女匆匆跑了进来,险些与我撞上,“贵嫔,不好了,小如正在打三儿呢。”

“什么?在哪儿?”我皱起眉,小如打三儿?三儿来了不到两天,小如根本就不认识她啊。

难道是因为太子?

“就在殿外,方才三儿正在偏房里拿消淤的药膏,小如来了不由分说就把她拉往殿外。”

宫女说话的时间,我已来到了殿正门,隔着几十米远,我已看到了与小如扭打在一起的三儿。

走近了,眼前的景象让人目瞪口呆,按宫女的话说,明明是小如在打三儿,可这情景,被压在身下的反而是小如。

周围已围了很多的宫女,指指点点着,却没人上前帮忙,见小如被三儿压在身下,有的甚至还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见我前来,纷纷散开。

“贵嫔。”三儿也见到了我,忙起身,挥去满身的灰尘,不安地走了过来。

我见她的左脸红肿得很,发丝也凌乱,看来小如确实打了她。

“奴婢见过苏贵嫔。”小如一身狼狈起身,只动了动嘴皮子。

“怎么回事?”我问一旁的三儿。

“奴婢正在偏殿找药膏,她进来后不由分说就打我,又扯着头发将我拉出了殿。”

三儿嗫嚅着,显然是极怕我骂她。

“三儿所说是真的吗?”我问一直以不屑目光望着我的小如。

“不错。”

“小如,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三儿是我的侍女,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那又如何呢?”

“你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贵嫔。”

小如冷哼一声。

“向三儿道歉。”

“道歉,怎么可能?”小如高声道,“她向我道歉还差不多,方才被压在下面的人可是我。”

沉沉看着小如片刻,我厉声下令,“来人,掌嘴十下。”

属于我殿的三名宫女面面相觑着,竟没人上前动手。

小如先是一愣,在见到此后,嘴角的冷笑越发明显。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严厉地望着那三人。

“贵嫔,小如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我,我们不敢。”一名宫女嗫嚅着。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

“奴,奴婢。”那三名宫女万分为难。

“很好,你们三个从现在开始就去洗衣局吧,没我的命令不许回来。”我的声音中多了几抹冰冷,竟然连宫女对我的话也这般无视,心里不知是悲还是凉,无疑地,动了怒气。

在宫里,若连宫女都无法服帖,真的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娘娘,奴婢知错了。”那三名宫女眼底浮起惧意,二话不说上前抓住了小如。

“你们敢?我可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就算有人将你们贬去了洗衣局,只要我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你们还是能回来的,可若打了我,你们这辈子就完了。”

小如的话使得三名宫女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也就在此时,站在身边的三儿突然冲上了前,一个回旋踢,将小如踢倒在地,坐在了她的身上,在小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抬手扇了下去。

十个耳光很快打完,她起身,又规矩地站到我身边,恭敬道:“贵嫔,我们回殿吧。”

所有的人都傻愣着。

我亦是,但只片刻,我就轻“嗯”了声,冷冷地对着那三名畏惧的宫女道:“自去洗衣局干活,没我的命令不许回来。”

随即我与三儿回了殿。

一回殿,三儿就跪在我面前道:“请娘娘责罚。”

“罚你什么呢?是你维护了我,我该谢你还来不及呢。”扶起她,我笑道,“真是没想到,你打起架来会这般凶猛,可要对你刮目相看啊。”

三儿脸上一红,“奴婢从小就随着戏班子奔走江湖,会点儿杂耍的技艺,对付不会功夫的平常人还行,方才三儿是太气愤了。”随即又担忧道,“贵嫔,皇后娘娘会找你的麻烦吗?”

坐在凳上,我揉着走疼了的双腿,淡淡道:“不会,就算皇后心底对我有再多的不满,这会儿也不会来找麻烦。”

三儿忙跪下替我按揉着双腿,一边揉一边道:“那三儿就放心了,真担心会给贵嫔惹来麻烦呢,不过贵嫔以前一定是个好人。”

“怎么说?”

“是坏人的话,这些宫女就该惧你了。”

我一愣,“在你心中,好人与坏人就是这么分辨的吗?”

“也不是,可至少能从大家的态度上看出贵嫔是否在宫中如意。”见我面色平淡地笑望着她,三儿眨了眨眼,胆子又大了些,“奴婢说错了吗?”

“说得很对啊,宫人确实不太在乎我这个贵嫔。”

三儿挠挠头,清秀的小脸红通通的很是可爱,“三儿喜欢贵嫔。”

“谢谢。我也喜欢三儿啊。”

相视一望,皆笑出声来,拉近了我与三儿心灵上的距离。

望向窗外,太子的话不经意的又浮现在脑海里,“既然已是父皇的贵嫔,就应该勇于接受环境的改变,别再执著于过去,应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自己活得更自在”。

一直以来也想着改变,可在不经意间又回到了过去。

难道真的要一直缅怀过去吗?

真要让自己的身心在疲惫中绝望吗?

出宫过平凡的生活已成了奢望。

贵嫔,再也无法改变的身份。

是啊,应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在这样的处境之下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些。

直到夜幕降临,一片平静。

就如我所料,皇后没有出现,在这个时候,她是不可能为了小如而与我翻脸的。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了,没有公公前来传话,看来那个男人是不会来了。

三儿一脸郁闷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我笑问。

“或非殿那边的公公说,皇上今天折子多,要在昭阳殿过夜了。”三儿更为沮丧了。

“我以为你干什么去了,以后这种事不要去打听,皇上想来时内府务自然会有公公来禀报。”拿过柜子里的剪子,我好心情地剪起窗边的盆景来。

“那怎么行?只要皇上常来流仪殿,就没有宫人敢不听贵嫔的话了。”三儿眼底有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早熟与稳重,好奇地看了我半晌,问,“贵嫔,你在开心什么?”

将剪下的散枝放到三儿手上,想了会儿,我说:“被皇上宠爱,也并非是件好事,一旦成为众矢之的,处境只怕会比现在更惨。”

三儿似懂非懂。

“时间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奴婢侍候您沐浴吧。”

“不用了,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这好吗?奴婢是你的贴身侍女,不就是干这些活的吗?”

“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啊,岂不是更好?”我笑道。

三儿满脸困惑,“贵嫔不动手也能丰衣足食啊。”

“一旦习惯了被侍候,等到没人侍候之时,怎么办?”世态炎凉,尤其是这个皇宫,人贵在自知,帝爱无常,我这般平凡,入冷宫也是迟早的事。

三儿更为困惑了,理解不了,只得道:“贵嫔也早些休息,奴婢告退了。”退出时,不忘将门关上。

放回剪子,我进了沐浴房,脱下衣物,瞧见身上欢爱留下的痕迹时,昨夜的点滴又浮上了心头。

印象中的他,只会带给我痛楚与一种近乎侮辱的折磨,可昨夜……

进入温水,任水浸过脖子,闭目。

不管如何,我也不该沉浸在那种感受中。

太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真的能放下以前的一切,放下棠煜吗?

想起棠煜,痛又被释放了出来。

整颗心酸酸的。

吹灭了三盏烛火,只剩一盏幽幽地照着。

或许是太累了,人一着床竟然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翻身时只觉床变得既窄又小。

忍不住睁开眼,一张俊美的面孔近在咫尺,如同神祇一般,一刹那,我竟觉被镇住了似的。

一直知道皇帝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却从未这般近距离地看过他,房里明明暗暗的光线勾勒出他精雕似的轮廓,熟睡中的他双眉一直紧锁着,似有什么烦心之事,睫毛长而浓密,鼻子坚挺,双唇紧抿着,显得极大不悦。

这个男人,连在睡梦中竟也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隔离气息。

察觉到自己竟是睡在他怀里时,很不自在。

就算我已是贵嫔,就算要做出改变在宫里好好地生活下去,就算要与他有着关联,和他也不该是亲密的关系。

哪知只是轻轻地动了动,他倏然睁开了眼,眼底闪过一丝戒备与杀意。

杀意,竟是那般明显,像是一把刀直直地刺进了我的双眼,在他睁眼的这一刻,我竟觉得他是真动了杀心。

僵直了身子,背后一阵阵凉意。

然而,在他见到我的瞬间,目光变了,柔和了许多,却只是淡淡道:“睡吧。”又搂过了我,将脸深深地埋入我颈间,均匀的呼吸声随之而来。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尽是方才害怕的感觉,再也不敢动分毫。

颈间一阵酥麻,有什么东西在轻碰着。

下一刻,唇被覆上。

他不是睡着了吗?

想推开他,却又无奈地放回,是认清了眼前的事实。

不想再重演昨夜的悔恨,警告自己要清醒。

然而,随着他吻得深入,我的思绪又渐渐朦胧。

仅存的理智在他的手滑入了胸前挑逗时,被埋在了深处。

单薄的绸衫被缓缓褪下,随着温柔地轻抚一点点往下,从小腹深处传来的燥热也越发炽烈。

衣衫尽褪时,他轻轻地进入了我,动作极尽轻柔,仿若被呵护的珍宝。

身子被填满的刹那,耳边传来了他温柔的轻语:“恩恩,朕早该如此待你。”

一个朕字,使我抽离的理智回来了,一时又羞又恨,又无可奈何。

双目相视瞬间,在我要开口时,他突然闭上了眼,再度吻上我,深深地挺进。

我已然分不清是被迫在承受,还是自己也在欲海里沉浮。

当再度睁开眼时,天还未亮,我依然睡在他怀里,耳边是他沉稳的呼吸声。

与方才不同的是,他紧拧的双眉已然平滑,绯唇不再抿着,像是放下了所有的烦心事,神情柔软得像个孩子。

我却不敢再动,生怕一动吵醒了他,又看到充满杀意的目光。

这样一来,我再也无法入睡。

一个时辰之后,不动之下的身子酸疼不已,只得提着心轻轻动了下,哪知他也只是拧拧眉,反而将我抱得更紧,整张脸埋入了我发间,睡得更为沉稳。

再度醒来时,天已亮了。

我不经意地摸到身边的位置,还留有余温,愣了愣,他是刚刚才离开吗?

三儿正在殿内清理,见我起了床,赶紧撩起金帐,“贵嫔怎么不多睡会儿啊?”

“天亮了,又怎么睡得着呢?”穿戴整齐,我却看到窗边多了盆竹子,近看时,又觉得它极为眼熟,想了想,这不是去年百花节上他所买的那盆野竹吗?

“贵嫔,这种野竹随处可见啊,又不珍贵,为什么要把它放在寝殿啊?”

望了三儿一眼,不是三儿放的,难道是他放的吗?

这盆野竹一直放在皇后殿的小偏房中,我一离开,必是被随意丢了,难道他拿走了不成?

他有这般喜欢竹子吗?

“贵嫔?怎么了?”

“没什么,就让它放在这里吧,虽不珍贵,可绿色总给人一种生机蓬勃的感觉,不是吗?”

三儿点点头,拿来水盆,服侍我清洗。

“如今流仪殿就只剩你我二人,你会累很多。”三名宫人被我贬去了洗衣局,三个月之内并不想把她们唤回来。

“奴婢在宫外做惯了粗活,这些事不算什么。”三儿嘻嘻笑道,“今天天气这般好,贵嫔想去御花园走走吗?”

“也好。”我点点头,就算喜静,也不能一直把自己关在流仪殿吧。

除了自个宫殿的院子,御花园是所有后妃消遣散闷的地方。

本以为会遇上谁,哪知御花园空荡荡的,别说后妃,就连宫女也不见一人。

“哇,这些花真漂亮,奴婢从没在宫外见到过。”自进了御花园后,三儿的小嘴就嚷个不停,一会儿看这花,一会儿摸那叶。

“今天很静啊。”心里生起疑惑,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是哦,这么大的御花园,好像就只我们二人,挺奇怪的。”三儿左看右看,也没见着什么人。

此时,只听三儿开心地喊道:“太子殿下。”

另一边的月牙门,太子翩翩而来,在见到了三儿后,漠然的神情染上笑意。

一番礼毕。

“殿下是刚从皇后殿出来的吧?”我笑问。

“每天这个时候,我都要去向母后请安。”太子虽与我在说话,可目光却时不时地偷溜到正在玩着花朵的三儿身上。

“臣见过太子,见过贵嫔。”景临优雅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转身,就见他微笑着站在身后,目光温润。

“景临?”遇见他,我心里很高兴,不过现在皇后极少叫他进宫,但每一次进宫定是皇后所唤,皇后又有什么事了吗?

“舅舅,你来看母后吗?”太子问。

“是,”景临又望向我,目露关切,“近来好吗?”

“好,你和夫人好吗?”

说起赵月芙,景临脸上又多了抹落寞,淡淡道:“还是那样吧。”

此时,余光瞧见太子走到了三儿的身边,轻声说着什么,三儿一脸困惑,又疏远地退后了几步。

“恩恩,他对你好吗?”见我有些走神,景临的声音越发孤寂,如玉的脸上极度失落。

我有些意外景临竟会在此刻说起皇帝,“在后宫,他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么多妃子,他也好不过来啊?”

“只要你有本事,他的好就能长久。”

“可惜我没这样的本事。”

“你有,只要你肯。”

我沉默,他的好,从未在乎过,也从未相信过,帝爱,从古至今,没有长久的。

而我对他,心里更有着种种无法抹去的过往。

身为贵嫔的事实无法改变,并不代表一定要接受他无法揣测的好。

“恩恩,在宫里一定要懂得明哲保身,不要介入皇后与柳妃之间的斗争。”景临突然道。

皇后与柳妃?是啊,皇后与柳妃已然是对上了,“我只是小小的贵嫔,又怎会介入她们之间呢?”

“希望是我多虑,她们的背后都有不可小视的强硬势力存在着,你要多加防范。那宫女的死,只怕是导火线。”

“有宫女死了?”我一愣。

景临点点头,“柳妃身边一名叫明秀的老宫女死了,你不知此事?”

明秀死了?我睁大了眼。

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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