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唇微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他没响动，我轻唤：“皇上？”
他依然未动。
“皇上？”我加重了声音，想推开他，耳边却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竟然睡着了，就这么站着，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最近，他很累吧？
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压制住，双手环上了他的腰，我紧紧地抱住他。
抱着他的感觉，很温暖。
什么时候开始，我已这般贪恋他的温暖了呢？
出宫，真的是我该坚持的吗？
相拥了半晌后，一个难题挡在面前。
该如何才能将他移到床上去？
以我的力气根本就移不动他，只稍一动，就会惊醒他吧？
夜越来越深。
身子有些酸疼，双脚也痛了起来。
而我，却甘之如饴。
苦笑……
就在我以为会一直这样站着至天亮。
不料肩上一轻，抬头就望进了一双星星般晶亮的眸子里。
“皇上，你没睡着？”我惊呼。
“朕想，朕的一相情愿很快就会变成两情相悦了。”他的笑容如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尽管脸上颇为倦意，可他目光清澈，哪有半分睡醒的样子，根本就没睡着，那方才岂不是，岂不是一种试探？
心底一时五味杂陈，是恼，是怒，是羞，又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悸动。
“朕可以等，等你全心全意接受朕的一天。”
等？恼怒变成迷茫。
“今夜的星星很亮，想去看吗？”
“看星星？”
他点点头，拦腰抱起我，跃出了窗外，几个起跃，二人坐在了宫殿最为高大的昭阳殿顶上。
风，远远吹来，衣袂飘舞。
天上，星空广阔无边，万般辽远，似从远古而来。
地上，灿烂灯海如长龙连绵不断，说不出的繁华。
他紧紧地拥着我，低头轻问：“好看吗？”
我点点头。
星星是好看，只是心底挣扎不断。
这样的温柔，怕自己会沦陷。
更怕只是这个男人一时的心血来潮。
“你不是说不会介入后妃间的争斗吗？为什么要帮我？”问出这个藏在心底多日的疑惑。
“以前，朕没有爱过人，现在，朕爱上了你，自然要保护你。”他说得极为自然。
“什么都不问，就这般信任我吗？”
“朕注意你好久了，可是你的目光总不在朕的身上，当然也不知道朕其实一直在留意着你，朕了解你，你不是那样的人，朕也说了，只要朕活着一天就宠你一天。”他的眼底越发柔和，一如头顶星光。
“为什么？”我的声音微涩，“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爱上的人是我？”
真的很不明白，我这般平凡，也没什么本事，他怎么会爱上我呢？
“为什么？”他的眸子温柔如水，倒映出我的迷茫，“朕也不知道，先是你的恨吸引了朕，注意得多了，不知不觉就爱了。”
“我很平凡，没有美貌，也没有才气。”
“是啊，朕也很奇怪，怎么就看上你了呢？”他挑眉，尽是怀疑，下一瞬，笑容宛如春水，能将人溺死，“不过，朕很庆幸能遇上你，要不然，朕这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爱。”
“爱，爱一辈子吗？爱到死为止吗？”声音中的忐忑，也就是我心底的不安，竟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他的目光越发晶亮，声音极为认真，“朕无法给你保证，爱情不是一样固定的东西，不是天上的星星是永远看得到的，未来的事，就连朕也无法预料，可朕会爱你到不能爱的那一刻为止，至于时间，许是永远，许是……”他没再往下说，晶亮而幽深的眸子紧锁着我苍白流露着些许脆弱的脸。
一直，一直喜欢诚实的人，喜欢最真的人。
可现在，心很痛。
他说的都是事实，我却有些接受不了。
知道所有的承诺、保证是自欺欺人，道理是那般明白……
就是无法接受。
如果有一天，他不爱我，不在乎我，那我如何自处？
后妃，宫斗，每三年一次的选秀。
他的周围，天天都是花花绿绿的。
我在怕，怕一旦付出真心，会输得很惨很惨。
“恩恩，朕会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他握住我冰凉的手，声音越来越柔，“朕爱你，如果有一天朕不爱你了，就会对你说不爱。朕不能给你承诺，可有一样东西，朕能给你，那就是真诚。”
“真诚？”我愣愣地望着他。
“是，朕会用行动来告诉你，也会用诚实的心态告诉你有多爱你，不爱了，朕会说出来，不是官制式的说话，也不找任何的借口。”
“皇上？”
这个男人，今夜，放下了皇帝的身段，抛开了尊卑之分，只是以一个平常人的语气跟我说着他的爱情。
他说他给我真诚，那是比爱情更可贵的东西。
不爱时，会对我说不爱。听着很残忍，却是我所要的。
他，竟然这般了解我。
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不安的心因为他说的这番话有了依靠。
夜风轻送。
我痴痴地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半晌，转过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眼底的感动。
“你一直想过平凡的日子，那到底是种怎样的日子？”他突然问。
“皇上怎么突然问这个？”回眸，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平静。
“朕只是想知道你心底的想法，说说吧，朕想知道你心底最为渴望的生活是怎样的。”
想了一会儿，我突然有些迷茫，只好道：“我只想平平凡凡地过日子，就像未进宫前那样，虽然贫穷，可踏实，皇上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也说不上来。”
他望天思索着，不知过了多久，道：“朕作了一个决定。”
“决定？”
“是啊，朕也想为自己而活一回。”
“什么决定？”
他含笑而不答，温柔地拨开我额头的一缕乱发，“以后你就知道了。”说完，又拥紧我，带着绵长的深情道，“恩恩，朕有信心，你会爱上朕，且死心塌地，无怨无悔。”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依偎在他怀里，带给我的是一片温馨与安全，就算外面天崩地裂，也不害怕，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体会。
心灵深处，作出了一个决定，可我需要时间去确定，去整理。
“恩恩，别辜负朕，朕的喜欢可以随时给出，朕的爱却不会轻易给出，一旦送出，就是全心全意的，不要伤了朕，朕若受伤，便不会再向你敞开心扉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抱紧了他。
身为帝王，他在以他的方式为我付出。
既已动心，任何的抵制都没用，只会让我更加去在意他。
十月的皇宫，还是很安静。
唯一的变化就是天气凉了许多，得在外面套件深衣才可以出去。
我与三儿走动的范围就是流仪殿，除非有必要，平时并不出殿。
每天望着院中秋菊，从一株苗开始，直到它长大，到含苞欲放，直到现在的绽开，过程没有落下过，却从未记住。
眼睛虽是看着它，思绪却飘了很远很远。
我一直想平凡地、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认为那是一种幸福。
一味地排斥着皇宫，排斥着甚至厌恶着宫斗，无法适应它，偏执地不想蹚入这浑水之中。
不知不觉中，心丢了，丢在了那个曾被我憎恨，厌恶，排斥的帝王身上。
明白喜欢上他的那天开始，抗拒着，抵制着。
而他，竟给了我无限的包容，以他独有的方式，一点点化开我对他的防线。
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多面，只以为他永远是一个凉薄深沉的人。
原来不是。
“贵嫔，你这几天怪怪的，总是神不守舍，在想什么啊？”三儿从洗衣局拿着洗好的衣裳进来，见我发呆，问。
皇后送来的三名宫女又被我调去了洗衣局后，殿内外的大小事务便都落在三儿身上。
“没想什么，对了，你去打听过太子的事吗？”接过三儿手中的衣裳，我悄声问。
说起太子，三儿一脸伤感，“皇宫地牢守得跟什么似的，连皇后都不能进去看太子，三儿更没本事了。”
“是吗？”我忍不住焦急，赵月芙不是说要救回太子的吗？为什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呢？时间是越来越紧迫了啊。
不希望太子真的被斩了，就算做不了太子，做个平常人也好啊。
“就连柳妃宫和安妃宫也没什么动静。贵嫔，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你要奴婢多多注意这二宫的动向啊？”
朝内殿走去，我边走边道：“一天到晚待在流仪殿中，宫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自然要多多注意后妃娘娘们的举动。”
进了寝宫，我从柜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三儿面前，“送你的。”
三儿困惑地望了我一眼，打开盒子时，惊诧道：“好漂亮的钗环啊，贵嫔要把它送给奴婢？”
我笑着点头，“别的宫女身上都有点儿小珠钗，就你身上光光的，喜欢吗？”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来，我给你戴上。”说着我就要把钗环拿出来。
“以后再戴吧，现在戴着不方便。”三儿忙将钗环放进盒里，珍贵得跟什么似的，拿也不是，藏在怀里也不是。
我看着失笑，“有什么不方便的吗？整天就是走走而已，戴着也不会掉。”
三儿挠挠头。
“钗环是用来戴的，可不是让你藏的。”我从她手上拿过盒子，取了钗环就给她戴上。左看右看，直到三儿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我才道：“三儿也是个大美人呢。”
三儿脸一红，“贵嫔取笑奴婢。”
“真的很漂亮。”我捏捏她的小鼻子，替她整了整衣领与双肩，哪知双手滑过三儿的双肩时，她眉间拧了一下，仿佛有些痛楚，我虽看在眼底，却没怎么注意，“以后不要再取下了。”
“是。”三儿忙去照镜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
转身把三儿刚拿来的干净衣裳放进衣柜里，却在拿起衣裳时瞧见左手上有着极淡的红痕。
今天一天根本没碰什么东西啊？
闻了闻，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开来。
血腥味？我忍不住朝三儿望去，就见三儿左肩上隐约有着血斑，并不明显，加上她的衣色也非白色，若非这血腥味使然，很难看出她的肩受了伤。
到现在都渗着血，可见伤痕很深。
镜中的三儿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头上戴的钗环上。
下意识地朝她的鞋子望去，本该是干净的鞋面这会儿落着一些碎草与灰尘。
一如上一次。
“贵嫔，你待三儿真好。”三朝转身朝我笑，憨厚的表情，真心的目光。
我胡乱点了点头，赶紧将衣裳放进柜内，佯装没发现什么，问：“三儿，今天有去什么地方吗？”
“没有啊，宫里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宫女们都喜欢在私下集会，而你总是与我如影随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管你管得很严呢。”
“奴婢喜欢和贵嫔在一起嘛。”三儿嘻嘻一笑。
“是吗？”
“对了，奴婢方才走过御花园时，听见宫女私下在说，最近柳妃娘娘经常上御书房吵着见皇上，可皇上没理她。”
“柳妃娘娘吵着要见皇上？”我一愣。
“听那些宫人说皇上是不准柳妃生孩子的，没想到她却偷换了内务府煎出的草药，才怀了龙嗣，皇上生气着呢，才不会见她的。”
“三儿？”我轻唤，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奴婢在。”
面对她开心的笑脸，哽在喉中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便道：“窗前的野竹好几天没浇水了，你去浇浇吧。”
“是，奴婢这就去。”
深夜时分，想了许久，我出了寝宫，来到了院子后面，隐在一颗杏树下，从这里望去，是三儿小偏房的木窗。
我并不想怀疑三儿，一个在后宫私刑下仍愿维护我的人，心里多的是感动与感激。
只是她身上的疑惑真的太多，多到让我无法忽略。
若直接问了，怕她不会坦言。
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去查。
而我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不知今夜，会不会有收获。
夜风清冷，吹进衣领时，引得身子一阵轻颤。
三儿房内的烛火还亮着，这么晚了她在做什么？
两个时辰后，房间暗了下来。
忍不了双脚的疼痛，我只好回了寝宫。
一进殿门，就见一道修长的影子站在窗边望着那野竹盆景出神。
“皇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来流仪殿已不叫人通报。
“这么晚，去哪儿了？”他牵过我的手，在触及手中的冰冷后，皱了皱眉。
“睡不着，去院中走了走。”
“天越来越冷，下次出寝宫，要披上披风才能出去。”
“是，妾身记下了。”服侍着他宽衣，在要解下他的腰带时，身子被拥入了温暖的怀抱，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让朕抱抱你。”
“皇上抱得还不够啊？”
“不够，永远不够，朕要把浪费的时间都补回来。”
“妾身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恩恩，你了解朕吗？要说实话。”
“不了解。”
实话，他会伤心吗？
一时，我心中不安着。
不知道他的喜好是什么，除了上朝，不知道他日常都在做些什么。
他的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心底起了焦急，我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对他竟是这般的无知呢？
“那你相信朕吗？”听不出他声音中的喜怒，他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信。”信他，一直以来就相信他。
“为什么？”
我呆愣着，为什么？不知道。
是啊，我为什么会信他？
“回答朕，为什么相信朕？”他似乎很在乎这个问题。
“不知道，就是相信。”没由来的信他。
他是万民景仰的皇帝，是百姓称颂的明君。
皇帝两个字有着崇敬，有着畏惧，有着很多数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他的身上，皇者之气浑然天成，有着叫人不得不臣服的气势与魅力，是与生俱来的金贵。
当二者相结合之时，当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时，信任成了盲目。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很莫名的一种由来。
抬头，就见他灼灼地望着我，目光里有着一种让人看不懂又想深溺其中的幽深。
“皇上，我……我脸上有什么吗？”他怎么这般看我？
“你要一直相信朕，不管朕做了什么事，哪怕与朕分开，你也要相信朕。”他霸道地开口，眼底却有着掩不住的温暖笑意，可那神情又极度认真。
我不自觉地点头。
唇吻上了我，手臂一紧，他将我横抱起来，大步向床帷间走去。
隔天正午，我正在走廊上望着院中的花儿出神，只觉殿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走过。
远远望去，人头浮动，宫人的脚步显得杂乱。
我想着出去看看，端着茶水出来的三儿问道：“贵嫔，你这是去哪儿？”
“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陪你一起去。”说完，三儿将茶水放在了廊栏上，快步走到我身边。
不知是自发现三儿肩上的血迹后，看她的眼光变得不一样了，还是我过于疏忽的缘故，现在才发觉不管我去哪儿，三儿都是紧紧地跟在身边。
“不用了，我就去门口看看而已。”我笑道。
“反正奴婢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就陪着贵嫔出去吧。”三儿憨厚一笑，“走吧。”
皇后宫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宫人进进出出，个个脸上慌张一片。
“皇后殿内发生了什么事吗？”在我要上前问时，三儿已先我一步抓过一名宫女的手问。
宫女一见我，匆忙行了个礼道：“莲姑姑死了，身上中了好几刀，御林军正在搜刺客，命奴婢们都出来站排，贵嫔若没什么事，奴婢先走了。”
莲姑姑她……死了？
我吃惊得缓不过神来。
“贵嫔，你没事吧？”三儿关心地望着我。
“没事，回殿吧。”既然御林军在找刺客，我们还是安静地待在殿里好。
宫里怎么会有刺客呢？重重守卫之下，刺客是怎么进来的？
真的是刺客吗？
“贵嫔，别害怕，没事儿的。”三儿在旁边安慰地说。
害怕？不，我并不害怕，只是想不通。
然而，直到夜幕降临，也没见御林军出现在流仪殿。
不是说要搜查刺客的吗？
今夜的夜空并不明亮，灰蒙蒙的，像是要下一场雨。
站在院中的杏树下望着三儿小偏房的木窗。
脑海里则是思索着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
事事有蹊跷，又事事无可答。
尤其是近段日子来，总觉得发生了很多事。
按以前，宫里再多的秘密，总会有些风声的。
我却什么也没听到，按理说不该如此的。
仿佛有人挡在面前故意不让我看到听到似的。
夜风越来越凉。
已过两个时辰了，再等下去，双脚怕会受不了。
或许，是我多虑了，三儿的肩伤只是无意间弄伤的而已。
然而，就在我要离开之时，就见一条黑影从半空掠了下来，朝我的寝宫飞去。
也就在黑影落地时，一把明晃晃的剑直插他胸口，持剑之人赫然是三儿。
我急忙捂住了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就听那黑影冷冷道：“三天前你肩上受了我一剑，今天还能阻止我去杀那个女人吗？”
三儿未开口说一句话，只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全身戒备。
“前两次是你侥幸，这一次，那个白玄被皇帝派出去了，没人会再来帮你。”
三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别再使你这些旁门左道了，我早就吃了解毒丹，这些无色无味的毒粉伤不了我。”
毒粉？我的眼睛睁得老大，并没见黑影放了什么毒粉啊？
黑影森森一笑，身形一动。
弹指工夫，二人就过了数十招。
三儿的打法显然是要引黑影离开流仪殿，事实上，她也成功了。
望着越来越远的两道身影，我急了，心里挂念着三儿的安危，又不知该怎么办？
眼巴巴地张着眼望着殿大门口，希望皇帝能出现。
想着要叫人，又怕刺客是皇后派来的，更担心还有同党……
等不下去了，我一咬牙，追着三儿前去。
漆黑的夜，阴沉的天空，冰冷的风。
紧张焦急的心使我顾不上疼痛的双脚，紧紧地跟着他们。
偶有几个值夜的宫人走过，也被我一一躲过。
至御花园时，我还是跟丢了。
左右张望着不知该往哪儿走才好。
就在我寻着进入一处假山时，一道阴风似的笑声从耳边闪过。
心被抽紧，猛然转身，三儿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挡在我面前，持剑戒备地望着周围，低声说道：“贵嫔小心。”
“三儿，这是怎么回事？”我死死地抓着三儿的衣角，惊惶地望着四周，分辨不出方才的笑声是从哪儿发出的。
“是柳妃派来暗杀你的人。”
“柳妃？”
此时，三儿一声痛呼，像是被什么打中了要害般痛苦不已。
暗淡的夜光下，就见三儿浑身是伤，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三儿？”我惊呼，想去安抚她，双手却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急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贵嫔，快跑。”
“什么？”
“快跑啊。”三儿痛苦地低喊。
“不行，我们一起走。”拉起三儿的手，她的手黏乎乎的，竟全是血。
“我没事，别管我，快跑。”
此时，我又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是在我背后。
斜刺里，三儿闪电般地挡在我后面。
听到了尖刃刺入皮肤的声音。
三儿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
“三儿？”急得我满头是汗，敌在暗，我是什么也看不到，更不知如何应对。
要去叫人，一定要去叫人，不远处就是昭阳殿，若皇帝在那儿的话，我只要大喊大叫，定会引来人。
“有人吗？有人……”正要大喊救命，三儿虚弱地开口，“贵嫔，现在是非常之时，你不能大喊大叫，会分了皇上的心。”
“你说什么？”
三儿没有回答我，在一声闷哼后，倒地不起，只有身子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意识已陷入昏沉。
“三儿？”
与此同时，那个黑影出现在了我面前，阴风似的声音道：“前两次杀你，都被这个丫头搅了局，有一次竟还追了我半天，这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我一步步后退，惊恐地瞪着他。
“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为了你这么一个毫不出色的女子掀起了这么一场大浪，可惜啊，柳妃太愚昧了，只陷在儿女情仇里，到现在也只想着保护那个皇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知道明年的今天是你的忌日就行了。”
身后是假山壁，退无可退，我眼看着他伸出了一只手覆在了我的天灵盖上，只要轻轻一拍……
“不怕吗？”一丝冷笑，他的目光更加怨毒。
“怕了，你就不会杀我了吗？”我问，紧锁着他的目光，思绪千百转。
“你若求我，或许能饶你一命。”
“想杀就杀。”
“我给你机会喊救命。”
脑海里闪过三儿方才的话，“你不能大喊大叫，会分了皇上的心”。
皇帝现在在做什么？三儿说不能分了他的心？
这么说来，他定是在旁边了，至少是在能听到我声音的地方，“我说了，你想杀就杀。”
他眼中的杀气陡盛，毫无温度的手指陡然捏紧我下颌，“叫救命，快叫。”
这一刻，我依然死死地紧锁着他的目光，只觉得这目光异常熟悉。
“叫啊。”他咬牙切齿道。
“我不会如了你的愿。”我冷哼。
突然间，听到轰隆一声，下一刻，大地摇晃。
我与他都没站稳，趁这个时机，我一口朝他手指咬了下去。
啪——一个巴掌迎面击来，怒喝道：“贱人，敢咬我。”
远处，宫人的喊声传来，“不好了，皇后殿塌了，快去救人啊。”
无数宫人跑进御花园，又出了圆门，谁也没有往假山这边跑。
“该死的柳妃。”黑影又怒吼一声。
“你不是柳妃的人？”脸上的痛使我说话亦带着些颤抖。
黑影俯近我，“那又如何？只要你那丫头认定我是柳妃的人就行了。”他嘿嘿冷笑几声，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快如闪电，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肩，“叫啊。”
痛得跪在了地上，我咬紧牙关，任凭钻心的痛蔓延全身。
“看你能忍到几时？”他狠狠地瞪着我，“对了，你那脚受过伤，猜猜，这把剑在脚上划一刀，那是怎样的痛啊？”
“你？无耻。”我的脚伤知道的没几个，他到底是谁？
眼前亮光一闪，匕首狠狠地刺了下来。
这一刹那的痛，足以让我死去。
不能喊出声，绝不能喊出声。
张大了嘴，狠狠地张着，屏住了呼吸，这样，痛就不会喊出来了。
身子缓缓倒下，我想，可能会被这样痛死。
沉入黑暗之时，黑影寒刺的笑声飘过耳边，“想昏过去？没门。”
胸口一痛，不知他点了我哪里，倏然清醒。
无法形容的痛再次直击了四肢百骸……
全身都颤抖个不停，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看来，还不够狠，要不那只脚也试试吧？”黑影笑得恶寒，他举起了匕首。
身子疼得无法动弹，我用双手死死地抓着地上的泥草，忍着，一定要忍着。
那匕首刺下时，我闭上了眼。
“住手。”声音破空而来。
睁眼时，看到另一个黑影从假山上跃了下来，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放过她吧，计划已经失败了。”
“她必须死。”匕首又朝我刺来，这次是胸口。
却被刚来的黑影所阻，“是我求你。”
“对一个外人有必要这么好吗？”
“这是我欠她的。”
“那你欠了我的呢？”
“我……”
“我恨你。”怨恨的声音一落，要杀我的黑影迅速地消失。
留下的那人死死地握紧了手，夜光下，他的手极为纤细，分明是一双女人的手。
她看向我，淡淡道：“回去吧。”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这二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就连身形也应该是装扮过的，一个魁梧的男子怎么可能有这么一双纤细洁白的手呢？
“三儿？”我艰难地爬向还在痛苦中扭着身子的三儿，爬了两步，一双白靴子站在了眼前，下一刻，身子被抱起。
“白，白玄？”这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不是白玄是谁？
“快救三儿，快，快救三儿。”
“三儿不会有事的，等会儿自有人来照顾她，你必须先止血。”一个起跃，白玄朝流仪殿疾驰而去。
夜凉如水。
我已痛得连冷暖都分不出了，还是硬声道：“谢谢。”
白玄的样子很沉重。
“我没事。”他应该不是在担心我的伤吧？
“自皇上封了你为贵嫔后，便命我日夜守在流仪殿，可皇上还是不放心，又安排了三儿进来贴身保护你。”
“什，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柳妃对你下过毒，还不时地派出杀手来要你的命，皇后亦如此，明的暗的都在陷害你，而我，每当你去一个地方时，都会将窃窃私语着宫中事的宫人给遣散开，皇上说过，要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复杂地听着，脑海里闪过皇帝凉薄中带着深情的眸子，一时只觉是所有的痛离我而去。
“今夜，皇后领着仅剩的前朝余孽暗暗包围了昭阳殿。”
“包围了昭阳殿？”我一时震惊不已。
“皇上本就想把剩余的前朝余孽一扫而净，这也是个机会了。”白玄的脸色越来越严峻，“可从方才那二人的功力看来，只怕皇上并没有引真正的蛇头出洞。”
“你从方才一直就在吗？”我虚弱地问。
白玄望了我一眼，眼底毫无温度，“不错，我想知道这二人是谁，他们的实力如何，三儿的功夫并不输任何一个一流高手，而他们显然在三儿之上。”
知道白玄对我没有任何的好感，可也没想到他会这般冷酷。
“白玄，皇上会杀了皇后吗？”我问，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皇后此举怕是……可仍希望她能留下一条命来，只为了棠煜。
真的没想到，她与赵月芙所谓的破釜沉舟指的是造反。
“不会，皇上甚至不会废了皇后，但她这辈子也休想再出皇后宫了。”
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惊讶，甚至觉得极为反常。
白玄又道：“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请你答应，不要让皇上知道你受了伤。”
我愣了愣，“为什么？”
“一旦皇上知道你受了伤，就会大开杀戒，将一切对你有威胁的人都铲除，可追随皇上的人都不希望柳妃死。”
“柳妃？”
“不错，柳妃以前是敏王的人，后来爱上了皇上，并与皇上做了交易，若她能助皇上夺得帝位，就必须封她为妃，且一世不得冷落，不得废妃号，皇上同意了。只是没想到，她在敏王死后，竟秘密地接手了敏王所有的势力。柳妃是皇上不得不防的女人，可在追随皇上的臣子们看来，只有她才能真正地帮着皇上建立大业，她一心爱着皇上，也一心帮着皇上，方才皇后殿倒塌就是她所指使的，因为皇后殿的下面，是前朝余孽的老巢，而你，”白玄冷淡地望了我一眼，“除了傻愣地听着这一切，又能帮到皇上什么呢？皇上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又回报了什么？你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
白玄的话很伤人，却叫我无话可说。
他说的话句句在理，也句句属实。
沉默了半晌，我苦涩地道：“我答应你，不让皇上知道我受了伤。”
白玄又望了我一眼，眼中的冷淡多了丝困惑。
回到流仪殿时，已快天明了。
白玄抱着我进入寝宫时，就见寝宫内多了几名生面孔的宫人。
白玄道：“她们是我的人，负责清理你的伤口，你自己处理的话，皇上定会看出端倪来。”
半个时辰之后，我衣着干净地站在了白玄面前，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并不能看出受了伤。
“可以了吗？”我的声音没什么力气，涂在身上的药很有效，血与痛都止了。
白玄一点头，那些宫人迅速离开。
“希望贵嫔不会食言。”白玄冷淡地说完也要离开，我开口唤住了他，“白玄。”
他转身望着我，皱着眉。
“我爱皇上。”我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背，面对他略显不耐的目光，坚定地开口，“就算我多没用，我还是爱他，并且在未来的日子里会全心全意地去爱他。”
说完，我松了口气。
原来，坦白地说出来，会是这般轻松。
这是我想了好多天的结果，一直在挣扎，在抗拒，最终还是选择勇敢面对。
爱了就是爱了，不想对自己撒谎，也不想做出违心之举。
“是吗？”白玄语带讽刺。
“是。”
“皇上对你的情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呢？若真爱一个人，会是像你这样的吗？”
“那该怎样？热情呼唤吗？还是随随便便就应承？”
他一怔，随即冷哼一声，“至少不该是像你这样想了又想，这样的爱，又有几分是真？想否认吗？别忘了，你所有的举止都入了我的眼。”
“你知道失去所爱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吗？”我笑，干涩地笑，“深深爱着的一个人，昨天还跟你有说有笑的一个人，突然间就死在了你面前，那种消失的感觉你能体会吗？”
“这与我何干？”白玄冷笑。
“是，与你无关，所以你也不会知道当再次爱上一个人时，那种珍惜的感觉，那种再度害怕失去的感觉。”没有必要对白玄说这些话，可他是炎綦的暗卫，是他极为亲近的人，他应该了解，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该是厌恶，“我没有自信能自如应付后妃的争宠宫斗，我更怕，怕重复的宫斗会磨去了我所有的良心，怕那时，他不再爱我。世间有多少帝爱是长久的？平凡如我，可以吸引他一时，能吸引他一生吗？那么漫长的时光，一旦他的爱消失，我又该怎么孤独地活下去？这些我不得不想，我必须知道自己是否有接受任何结果的勇气。”
“身为皇上的女人，这是她们必须承受的，亦是她们享受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代价。”
“我不要荣华富贵，也不要锦衣玉食，我只要他的真心。”
“你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就算后宫没有了皇后、柳妃、安妃，接踵而来的女子也会不计其数，不算三年一次的秀女，就是邦国送来的女子也是数以千计，以你的姿色，可能吗？皇上对你，也只是一时的迷惑而已。”
这是我心里的弱点，对自己没自信，对他的爱也没有自信，可在作出决定的那一刹那，已没有退路，也不许自己再有退路。
深吸了口气，我沉着道：“不管将来如何，只要他还爱我，我就会珍惜着这一份情，就算再苦再难，也不会有一刻的软弱，决不退缩。”
“说得好听。”白玄更为不屑与厌恶，殿门一开，他飘然离去。
想哭。
哭的不是白玄对我的厌恶，而是被否定的真心。
然而没有多少时间让我去在意。
坐在椅子上，让受伤的身子得到最大可能的休息，脑子不停地转动着。
我要把事情细细想一想。
为了救太子，皇后要夺位？可这个计划是赵月芙提出来的。
赵月芙现在何处？
皇后被抓，白玄说皇上只会软禁她，也就是说景家并不会有任何的牵连，这样的话，景临应该没事。
那两个蒙面人是谁？
为什么他说欠了我？
如果这两个人真在宫里，那应该很快可以找出他们来，我在他们一人身上做了记号。
“在想什么？连朕来了也没感觉？”凉薄带着疲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皇上？”我抬头望进了一双带笑的眸子，忙起身施礼。
“皇后宫显然建造得不好，底下有这么大的坑也不知道，幸好塌时，皇后来了昭阳殿，你没吓着吧？”他牵过我的手朝内寝走去。
“没有，倒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就醒来了。”他不想让我知道所有的事，那我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他在以他的方式爱我，这样的守护应该很累吧？
我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皇上先坐会儿，妾身去拿汗巾。”该告诉他我的心意，不会再想着出宫了。
也不想再这样被他保护，白玄的话不无道理。
我虽然并非为了锦衣玉食进宫，但既然选择了去爱他，就不该再逃避，也不能一心想着过平淡安静的日子。
没能力与他共开盛世辉煌，也绝不成为他的负担。
可等会儿该如何启口呢？
“皇上，洗洗？”
他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一双好看的眉轻轻地蹙着，俊颜亦是紧绷着，熟睡中的他似乎还在想着烦心之事。
我轻轻坐在他旁边，双手按压上他的眉，朝两边缓缓舒展着，然而，只一个动作，他就惊醒了，在见到我微笑的刹那，又放松了些。
“朕睡着了？”
我点点头，“皇上太累了。”
“是啊，最近折子颇多，陪朕睡觉吧。”伸手一拉，将我拉进了他的怀中，二人相依偎着。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般苍白？”
“没事。”侧身躺着，压在床上的正是我受了伤的肩膀，一时，痛得我冷汗直冒。
“没事？”他坐起，又扶我起来，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你的肩膀……受伤了？”
“没有啊。”
他抿紧薄唇深深地望着我，一会儿视线又移到我肩上，眼底陡然起了怒意。
“皇上，我真的没受伤。”
“那为什么会有血？”
“血？”视线望向肩膀，却见肩上已渗出了细细的血丝，很快染红了鹅黄的绸衫。
嘶的一声，衣裳被他从肩部撕开，露出了已见血的层层绷带。
“皇上，我真的没事。”在我的惊呼之下，他眼底的怒气隐去，换上了冰寒。
下了床，他朝外走去。
“皇上，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慌忙追上去，挡在门前，急道，“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是我自己不小心受的伤。”
“朕要知道，你是怎么受的伤。”
“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跌倒了的伤会这般严重吗？”他的声音越发冰寒，伸手将我拥入了怀中，推开门，声音肃杀，“白玄。”
“主公有何吩咐？”白玄单膝跪地出现在面前，抬头看见我的肩时，脸色蓦然一白，眼眸望向我时闪过一丝愤怒，那神情仿佛在说，我失信了，将受伤之事说了出来。
我心底不禁也起了火气。
“青逸。”炎綦凛然开口，“带白玄去冰牢，没朕的命令不许他出来。”
“皇上？”青逸从黑暗中现身，跪求，“请皇上饶了白玄这一次吧。”
“身为暗卫，没有完成任务，还意图隐瞒朕，就该受冰刑反省。”炎綦每说一字，白玄的脸色就惨淡一分。
我并不知道冰刑是怎样的一种刑罚，但白玄不该是软弱惧怕的人，能让他变了脸色，这冰刑只怕极为残忍吧。
青逸踌躇着，最终还是起身走到白玄身边，苦声道：“走吧。”
“慢着。”我抬头望向炎綦，“皇上，你不能什么都不问就认为是白玄的错，受的伤与白玄无关，是我自己擅自离开流仪殿去跟踪与三儿打斗的一个蒙面人，没想到反被他所伤，是白玄及时出现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青逸满目感谢，而白玄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带下去。”
“皇上，真的不关白玄的事。”
此时，白玄冷哼道：“属下的事不需贵嫔操心，白玄甘愿受罚。”
“白玄，闭嘴。”青逸一声冷喝。
冷冷望向白玄，我道：“我并非为你操心，你受冰刑与我无关，只是不想让你认为我是个善变的人，而且你救了我这也是事实。”又望向炎綦，目光里有着淡淡的哀求，“皇上，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求皇上免了白玄的冰刑吧。”
“你该告诉朕的。”他的眼底满是心疼，毫无掩饰的心疼。
眼眶有些湿，他竟是这么在乎我。
在我面前，他从不吝啬温暖与关怀，把所有能给我的都给了。
皇后面前的他，柳妃面前的他，安妃面前的他，都是疏离的，是凉薄冷漠的，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能叫人敬畏，叫人膜拜的天神。
唯有在我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在真心疼爱我，保护我的男人。
“皇上。”忍着脚痛，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极轻极轻地说出了三个字，“我爱你。”
他一愣，接着傻笑，“你说什么？”
头一弯，我贼笑，眼眶却有泪，“没说什么啊。”
“有，朕明明听到了。”
“真的没说什么。”
他不满地瞪着我，“再说一次。”
“真的什么也没说。”
“你有。”他咬牙切齿道。
“那妾身说了什么？”
“你说我爱——”他双手抱在胸前，挑眉道。
我佯装未见，自顾自地进了寝殿，就听见身后一阵关门声，下一刻，身子被拥入了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他近乎于撒娇的声音，“恩恩，朕要再听一次。”
“皇上，你不是很累了吗？咱们早点儿休息吧。”我转身笑望着他。
“不说朕就不睡。”他竟然学着小孩子的样子嘟起了嘴，满是委屈地望着我，那模样，真是，真是……
哭笑不得，他真的有很多面，尤其是在我面前，亦让我深深动容。
“恩恩？”
“皇上？”我情不自禁地抱上了他，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静静地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只觉全身被幸福所包围，“我爱你，也谢谢你。”
很难形容“谢谢”的含义，只是觉得必须说。
他像是怔住了，过了许久，才抱紧了我，“朕也爱你。”
然而，没有让我们温情多久，青逸紧张的声音在外轻喊：“皇上，是时候了。”
头顶传来他沉肃的声音，“好好休息，朕等会儿就回来。”
“皇上，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见他要离开，我忙道。
“回来再说吧。”
“可是……”赵月芙的事，还有那个蒙面人的事，我必须跟他说啊。
“朕必须先出去一趟，这事很急，等朕回来。”说完，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容，开了门。
心下焦急，我忍不住道：“皇后密度造反 ，赵月芙也有份儿，是我躲在暗处亲耳听到的，以赵月芙的性格，一旦知道皇后被软禁，定会有所举动，皇上？”
“原来你都知道？”他一笑，笑得若无其事，“别担心，等朕回来。”就与青逸一同消失在外殿。
要追出去的我被白玄拦下，“皇上并不希望你卷入其中，这些事皇上都知道，你就不要再找麻烦了。”
“那皇上知道那两个蒙面人是谁吗？”我急问。
白玄冷笑道：“难不成你知道？”
我点点头，“是，就算不是我心里所想的那个人，只要她还在宫里，我就能查出来。”
白玄一怔，声音变得紧迫，“是谁？”
心一凉，从白玄的神情看来，皇上是不知道的，敌在暗，他在明，他会有危险。
“我要去趟皇后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