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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吴长生

他与常人几乎无异,只是给人一种阴森之感,龙隐如此靠近他,却察觉不到一点他的气息,方才他的手也是冰凉的。现在再看,这人脸色极其苍白,白中泛青,山羊胡子瘦脸鹰眼全都长在一起,诡异至极,他黑色衣服上绣着龙纹,那龙是一整条,龙尾在右键,龙身缠绕衣领绕过脖子,龙头从右键俯啸而下直抵心脏。

不知为什么,这条龙竟十分的栩栩如生,那张开的龙嘴仿佛时刻觊觎着这人胸膛里跳动的心脏,一不留神便会给它吞了。

“看够了吗?”

突然,那人一语惊醒龙隐,龙隐又打了个冷战,抖了抖身子抬头看向他。

“我是金牌猎魂使,这是金绣龙纹袍,是至高荣耀的象征,但同时也是警惕我好好干活的东西。”

金牌猎魂使?金绣龙纹袍?

小时候龙隐调皮捣蛋,他母亲便常常以猎魂使来吓唬他:如果你再顽皮,我就叫猎魂使把你们抓去。或者就是这样说:隐儿,快回来,天黑猎魂使要出来啦!

“如果你不好好干活呢?”龙隐反问。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孩子会不慌不忙的反问他,他也被逗笑了,“哈哈哈哈,那这条龙就会活过来把我的心吞了。”

“小时候听娘亲说过,猎魂使猎取人间孤魂野鬼,还会抓不听话的小孩子。”

“你娘倒也有趣,不过……”那人仔细看着龙隐,“你更有趣,你是谁家的公子,叫什么?”

“龙门门主之子,龙隐。”

“龙隐?龙门门主的孩子,你今年多大?”

那人突然变得古怪,龙隐挠挠头,“十岁,怎么了?”

“龙隐,龙隐,龙隐,雪隐……薛隐。”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我有缘,叫我一声师父,我教你行走人鬼两界之术。”

这算是奇遇吗?龙隐心里百感交集,这一晚上遇见的事太多了,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大的馅饼,他却不敢接住。从小娘亲就灌输给他猎魂使有多么可怕多么恐怖的思想,在他的认知里,猎魂使是比恶鬼更加可怕的存在。

龙隐看着那人,却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眼前的这个猎魂使大叔看起来也不算很坏。

“你刚刚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轿子。”

“又没撞坏,而且我现在的头还疼呢。”龙隐揉揉自己的额头。

“我是猎魂使啊,是阴魂而已。方才正在打坐养神,你却一股脑儿磕了上来,与我轿子相撞,把我的三分阴息撞了出去,你的三分阳气又被我吸入,所以现在你的身体里存在我的阴息,我的身体里有你的阳气,你懂吗?”

“……不懂。”龙隐摇摇头。

“简单的说,就是你此后便与常人不同,可以看得到鬼魅阴晦之物,也看得到阴界之门。同样,我也有所改变,以前我作为阴魂只能在黑夜出行,不见天日。”

“吸了我的阳气,就可以了,可以大白天出去活动?”龙隐抢断他的话。

“不错,果然聪慧。”

龙隐忽然明白了,自己不小心撞到那个轿子之后,才看得出来是个轿子,也才看到那四个怪物的模样,他们那么瘆人,那么可怕,突然龙隐对那人说道:“我才不要看见鬼,你把我的阳气还我。”

“不不不,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那人想了想,说:“人在某种功法的作用下会逸散阳气,或者死后阳气自行脱离本体,除了这两种可能几乎人一辈子都不会将阳气释放。而阴息是一切鬼魂魑魅的能力本源,更不会随意将其释放,我们猎魂使的阴息更加强大。”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那我们两个怎么轻易就……”

“天时地利人和,也是机缘,所以我才让你做我的徒弟。”

“不要。”

“真的不要?”那人试探的问问龙隐。

龙隐斩钉截铁的回绝,“绝对不要。”

“好吧,那我日后派小鬼天天去陪你玩,你知道吗,那些小鬼很可爱的,也蛮喜欢人间,他们会在半夜爬到你的床位,啃你的脚趾,或者呀与你同床共枕……”

“别说了!”龙隐大叫一声,心跳加速起来,看着他委实被这个怪人吓到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我的徒弟的,我是冥界十大金牌猎魂使,想做我徒弟的阴兵多的是,而且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也成为猎魂使,就不必畏惧死亡,因为你不论是老死或者意外死亡都不会成为鬼魂入地狱轮回,而是化身阴魂继续做你的猎魂使。”

仔细想了想后,龙隐觉得好像这个猎魂使也没什么差的,而且通行人鬼两界,岂不是想干嘛就干嘛,那日后比龙少秋那个小子还要厉害。

“我愿意,做你徒弟。”

“好!”那人开心起来,咧着嘴,“哈哈哈,我叫吴长生,以后咱俩就师徒相称。”

“吴长生,无,长生,没有长生哈哈哈,怪不得早死做了猎魂使。”

“再说。”吴长生啪一掌拍在龙隐额头,龙隐男子嗡嗡的响了好一会儿,但是一会儿过后不知为何他觉得浑身轻松,刚才扭到的脚腕不痛了,也感觉不到饥饿和寒冷了,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啊!我不会死了吧。”

“狗屁,可能吗?从今以后只要我不让你死,没人杀得掉你。”

“这么厉害?那……”龙隐开始胡思乱想,那他不就可以胡作非为了,想干嘛就干嘛。

“小屁孩想什么呢。”

“没什么。”龙隐倒也机敏,他站得端正,学着平日里父亲对别人行礼的模样,左掌右拳鞠躬而下,“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龙隐跪下去对眼前的吴长生连着磕下三个响头。

“快起来吧。”吴长生将龙隐扶起来,他忽然眼角溢出泪花。其实吴长生收龙隐为徒有一层意思龙隐并不知晓,而吴长生暂时也不会告知与他。

紫玉双剑死后都是由吴长生负责阴魂调度的,是他亲自将龙隐的亲生父母送入轮回。对于紫玉双剑在人间的作为,吴长生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很敬佩两位侠客的所作所为,这也是为何当他会对龙隐这么好的原因。

十年前,紫玉双剑成为阴魂后,是吴长生查到了他们的儿子被龙渊贴心照顾,起名龙隐的。所以当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叫做龙隐,是十年前紫玉双剑的后人,他即刻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静心照顾这个孩子。

“师父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吴长生回过神来,冲龙隐微微一笑,“首次见面,为师送你一样礼物。”

吴长生抬起右手,在龙隐眼前拂袖挥过,龙隐似乎觉得眼睛刺痛,双手急忙捂住双目,这时,吴长生道:“为师帮你开了通灵眼,从此以后你不单单能看的到鬼,还可以在夜里看得到任何东西,恍如白昼。”

再揉了揉眼睛,龙隐缓缓睁开,忽然觉得周围的世界明清了起来,他看得清楚吴长生身上的那条金龙,看得清他的皱纹,看得清轿子里的一切。接着,龙隐走出轿子,环视四周,果然亮如白日,一草一木,一片树叶,一丛灌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自然这四个抬轿子的怪物再一次吓到了他。

“别怕,他们是魑魅魍魉,专门在冥界干粗活用的。”吴长生走出轿子,捋了捋山羊胡子。

龙隐刚刚拥有通灵眼,心里正充满着对夜里的世界的好奇,这仿佛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一花一木看夜里的世界,那天上的朵朵白云,那天上的繁星和月亮,此刻都无比闪耀清亮。

刚刚还是那么的可怕,刚刚他还很畏惧黑夜,畏惧周遭的一切,但转眼之间一切都被这个叫做吴长生的男人改变了。

“谢谢师父。”龙隐开心的再次对吴长生拱手作揖。

“哎!不必客气,忘了问你,怎么大半夜你一个孩子在树林中?”

龙隐将自己出行的目的,以及如何贪玩跑进树林如何摔下山坡迷路全部都告诉了吴长生。没想到吴长生听完了之后双手叉腰笑了好一会儿。

“哈哈哈哈,如此顽皮,不愧是我吴长生的徒弟。”吴长生洋洋自得,“上来,为师送你回去。”

说罢,吴长生回到轿子,龙隐也走进去。吴长生唤龙隐坐在自己旁边,然后对轿子外的魑魅魍魉下了指令。魑魅魍魉抬起轿子,调转方向,行走起来。

龙隐没想到的是,魑魅魍魉走着走着突然升上天空,轿子离开地面竟被他们抬了起来。

“不用怕。”吴长生拍拍龙隐肩膀,“他们会找到跟你一起的人的,作为阴兵最厉害的能力就是找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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