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浓郁气氛在招待会过后就消失殆尽,每个人重新回到按部就班地学校、会馆两点一线的生活中。虽说之前参加入学考试的陆明诚、刘荣轩他们都吃了老板给的定心丸,但毕竟跟正式发榜还是有所不同。春节第二周的二月中旬,几所著名大学的合格名单都陆续公布出来,毫无悬念地诸位理工学子都榜上有名,大家免不了好好庆贺了一番。看着最熟悉的几位同伴都顺利通过考试,四月将以博士生身份开启新生活,夏雪的内心是欢喜和心驰神往的。博士生和普通的大学生早已不同,即使在学校放假期间依然能在学校研究室看到他们匆忙的身影。
这一天,夏雪听到安琪神秘地说:“你知道吗?程昊要回国一趟。”“现在回国干啥去?年都快过完了。”夏雪不解地问。“听刘荣轩说是专门回国去结婚。”“啊?结婚?跟谁啊?怎么从未听说过呢!”“不清楚啊,好像是以前的同学!具体等他回来再问他好了。一周后他会带着新娘一起回来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估计也是不知道这入学考试的结果到底会如何。这下子博士倒是考上了,一读却要好几年,总这样国内外分着也不是个办法呀。如果让人家女生放弃国内的一切来这里,怎么也需要一个承诺的吧。夏雪这样想着,对程昊的另一半突然好奇起来。晚上当夏雪把这个大秘密告诉陆明诚时,他也是吃了一惊,两人之后还开玩笑说这个“瘦子”(程昊特别瘦,夏雪和陆明诚给他起得昵称)到底娶了个啥神仙老婆,搞得神神秘秘的!
果不其然,一周之后程昊带着新婚妻子回来了,只是十几平米的房间容纳两人实在是拥挤不堪。其实居住的会馆除了数量最多的单人间外,还有夫妻间和可以带孩子一起住的家族间。会馆的管理比较严格,原则上来讲不允许夫妻住单人间,因为程昊回国前申请的夫妻间要等到三月才可以正式搬过去,所以暂时还在以前的房间住。回来没几天找了个周末的时间,程昊主动约夏雪、李安琪、刘荣轩等一起在公共厨房吃饭,想把自己的妻子介绍给大家认识。李安琪和夏雪还准备了礼物给程昊的妻子,一方面是对程昊夫妻真心的祝福,另一方面也不希望表现得失礼。
当夏雪走进厨房时,发现朋友们都已经到了。她的眼神在寻找新来的客人,目光落在餐桌旁和安琪聊天的女生身上。程昊的铲子还在锅里翻炒着,刘荣轩在一旁打着下手。程昊对夏雪说:“你先坐哈,她不会做饭,我马上就好了。”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女生站起身笑着冲夏雪伸出一只手说:“你是夏雪吧?!我叫肖怡然,是程昊的那个……老婆!”“老婆”这个词儿可能刚新鲜出炉不久,说起来也是略显羞涩。夏雪也赶紧伸出手:“你好!我是夏雪,以后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我和安琪!”“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日本的护肤品挺好用的,希望你能喜欢!”
和程昊的一本正经不同,肖怡然活泼许多。她身材比较小巧,剪着经典妹妹头发型,齐刘海,大大的眼睛、健康色皮肤,一看就是可爱俏皮型的女孩。这两人可真互补呀!夏雪在心里默默地感叹。聊天中才知道,肖怡然其实不是程昊的同学,是某个假期在名校交流中认识的。肖怡然是国内Top3大学硕士毕业,只是不想再继续读博士了,就没有申请留学。程昊毕业于985院校,不错是不错了,但和排名前几位的学校相比还是有些差距。可现在肖怡然来到日本,只能申请家族滞在的签证,作为手持留学签证的程昊的配偶,取得的在日生活的资格。这种落差到底有没有,夏雪也不知道。但看得出肖怡然是真心喜欢程昊的,那种溢于言表的甜蜜和幸福感简直无时无刻不在。
一个人的生活简单,两个人一起渐渐有了家的味道。程昊和肖怡然很快迎来了搬家的日子,说是搬家,不过是搬到从单身栋的后门出去走几步的夫妻栋。但从面积来说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四十多平米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对于还在单身栋和别人公用厨房、洗衣房的夏雪她们来说,真得有种天上人间的感觉。肖怡然对这个日本的“家”还挺满意的,这当然没法和自己在国内生活的同学们相比。虽说结婚的没几个,但她们结婚一般都会全家凑一凑买套房子,况且同学们自己本身也有比较光鲜的工作。她和程昊都是独生子,但两人也都来自工薪家庭。她跟着程昊来到日本,原本一人用的奖学金,变成两人的生活费。光夫妻栋的房租就增加了近一倍,而且要交一个月房租作为入馆费。现在每天要买菜做饭也是笔不少的开支。这才过了没几周,程昊的那点儿储蓄已经见底了。
程昊去学校的时候,肖怡然收拾收拾屋子,出门到附近的超市买菜,然后尝试着自己做饭。有时看到扔在垃圾回收站的家具啥的能用的也顺路带回来。在日本扔大型垃圾是要另外花钱的,如果能被别人捡回家再利用,对于它原来的主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这些在国内时也是无法想象的,肖怡然还看到有人在卖旧衣服旧鞋子,好像从小到大她也没穿过什么二手的衣物呀。但就是在这里有人会买,一件衣服有的才一、两百日元,还不够吃碗面的钱。
住在夫妻栋的肖怡然关上门,白天就自己一个人。单身栋里公用的自习室、厨房啥的时不时会有人进出,相比之下,这里真是太冷清了!程昊每天早出晚归,夏雪和李安琪也很少能看到踪影。肖怡然来了一个月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刚开始每天都给家里打电话,现在也不想打了。都说什么呢?难道说自己每天都在洗衣做饭吗?结婚、出国这看似美好的人生体验带给她最初的感觉就是孤独、寂寞,百无聊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