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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阿敢

有人?

细细碎碎的声响在四周作祟。

谁?

管他呢,这可是崖台!

翻个身,胳膊枕头,破左耳眯眼而眺,心中闪过一丝怀疑。

一阵山风及时俯冲下来,吹散所有,一张寒意还覆脸,继续催促脑袋困倦。

一声巨响即刻入耳,紧接着一个黑影闪现崖前。

旋即,宛若一块石头砸落那样,哗啦没入树叶中,像只猴子挂在树枝末梢,一荡就落地。那黑影迅速爬起来,头也不回,只顾往前跑,直至落入他的视线。

困倦的心啊,刹那被攫去所有的注意力,侧目而窥,银狼好像已睡实,不像他三心二意。

惊恐的脸越来越大,他终于看见那张脸,确属于伶俜山的某个野人部落所有,且似曾相识。“这是我的地盘!”他咬牙暗忖。“如今山上越来越没规矩,野人也无顾忌,随便来去,也不看看脚下是谁的地盘。”银狼似乎没有听见他的抱怨,误闯的野人更是充耳不闻。

风从各个缝隙钻入崖台,撕扯出数道尖锐而细长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竟似有节奏的击打。

为了躲避猎人和山下人族,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脸谱,尤喜黑色和绿色。颜色是用植物汁水混合调制而成后,涂抹于颈部以上。惟有居山的野人才能辨识脸谱上的细微不同,有时看似完全相同的两张脸谱,极易误为是同一个部落。其实差异之处可能就在某个形状的不同,可能是多了一个圆,少了一个尖头。毕竟一张脸就比巴掌大一些,顶多两个巴掌,也折腾不出什么新鲜的大花样。

仰望天穹的崖台上,随意摆放几块大石头,溪水开叉从中穿过。在他还自言自语时,那个野人已爬上其中一块石头,此时正与他四目相对。对面的黑瞳满是惊愕,兴许是那野人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在此处遇见另一个野人,毕竟这里太靠近人族地盘。脸谱下,那野人打量他的双眼仿佛是从缝隙里看人。他还未来得及以眼反眼,那家伙的眼神已迅速掠过,停在他的脚边。

咿,这双眼睛,甚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眼睛不都一样?他甩掉了脑袋里的模糊记忆,却反而更清晰了,他分明见过这双眼睛。

那野人望着银狼,身子和石头一动不动,毕竟伶俜山上只有一只狼!对此,他倒是早已见惯不怪,任何一双人眼都不会错过这一身银毛。

银狼趴卧,无动于衷!

然而,在脑袋里翻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出属于这双眼睛具体的名字,他索性闭上眼睛假寐。然而好奇在胸膛下跳跃,只好打开右眼,微启一道缝隙,一边打量着来野人一边抓起甜草根咀嚼,像是嚼碎猛兽的骨头般,他故意发出最大的咀嚼声。

一张脸冒了出来,是那个小野人!没想到,那个嘲笑他无梦的小野人阿敢竟也长大了!

兽皮紧裹精瘦的身体,头发耷拉在头顶,犹如干枯的一扇树枝覆盖额上,而细长的叶子打成几束散落在肩膀下。一个小头骨挂在胸前正随着跳跃起伏,以示这个野人在部落中的地位,只有部落的勇士才有资格佩戴猎物的头骨。

那个小野人不仅长大了,竟还成为部落的勇士!哼!一道冷息从他的鼻孔下射出。

他向来尊重各个部落的勇士,除了......纷乱的脚步声如狂风钻进耳朵,他皱起眉头,随手捡起身下的一截残枝折碎。

该死的,这是我的地盘!如今,未得他允许就沦为决斗场,谁都可随便越界。

呸,他吐掉嘴里未嚼完的甜草根,嚼烂的草丝趁机钻进牙缝中,死死缠住牙根不肯离去,右手食指正用尖锐的指甲剔除。

脚步越来越重!

不是野人,他们从不同方向朝他跑来,确切地说是包围小野人。这些人穿着打扮颇为奇异,从所未见,一时之间难以判断这群人的身份,既不是山下的人族又不像野林猎人。姑且,就当他们是猎人吧。

银狼的前腿再度支起来,眼睛正搜索不远处!

他望着阿敢,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崖台顿时沸腾!阴风逃窜,枝叶咔嚓,水声泼溅,小鱼搁浅......可疑的猎人们紧追不舍,似猫抓老鼠,迅速断了小野人所有的路。

“胆小鬼!”他取笑银狼过度警惕。

银狼扭头看他,咕哝一声,随即把下巴放在石上。

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他根本没有打算站起来。随即眼皮一闭继续追梦,银狼的身子直朝他脚下蜷缩。

然而,好奇心一直作祟,他背着银狼打开一道眼缝。

终于无处可逃,眼珠子飞快转动,小野人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拳头不停攥紧,阿敢正在判断还有什么缝隙可以钻。

那群猎人还没有发现他们。

果然不出他所料,阿敢的目光落在悬崖外。

这是阶梯悬崖,位处于山峰夹角处,高低不一、太小不同,由许多层的崖台垒叠而成,像极巨人路过险峰时留下的不完整脚印。

茂密的暗绿覆盖其外表,穿上厚实的天然盔甲,从低处仰望,只会误认是陡峭的悬崖。他之所以喜欢在这里休憩,正是因为崖台被花草树木层层包裹,若不是身在其中,把脖子拉直也难发现层层崖台。而他能发现此处,还是某次白爷爷盛怒之下驱他所致,毕竟山谷中无处可逃。好几次,他都想离开石洞,和银狼就地安家,再也不用听白爷爷的咆哮......

若不是该死的阿敢带路,这群猎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这处秘地。此时此刻,他瞪了一眼阿敢,实难解气。

他一点都不担心阿敢的生死,只要阿敢一直往下跳,就可以将猎人们统统甩掉。右手支撑着脑袋,他望着阿敢喘气的嘴,牙齿凌乱就像随地而生的石笋勉强挤成两排,真是越长越大越残。银狼趴在左侧,始终未抬起头。

打个哈欠,翻身四脚朝天,他仰视着苍穹,灰色转浓郁。偌大的天空被胡乱磨擦,还拖曳出几块黑渍,就像山猫身上的黑斑,随时要砸下来。

暴雨即将来临,他的目光下斜落在银毛上。“银狼,该回去了,要不然白爷爷会把你炖成一锅。”

银狼扭头望着他,眼眸平静,表情冷漠。“好吧,白爷爷会把我的屁股打成一片肉泥。”他咀嚼着草根,甜味在舌头上蔓开,旋即又趴在石头上假寐,“这次必须先把耳朵塞严,等他们决斗结束,我在再和阿敢好好算账。”

然而塞满双耳的却是嘈杂,他不得不彻底扒开眼睛,两道怒焰直射始作俑者。

最后而至的一个猎人对着阿敢厉声威吓:“今日,就算你插翅也难飞。”缓步逼近,长剑拖地而行,磨砺出尖锐的声音,在碎石地上留下一道笔直的灰白色细线。

猎人将剑对准了阿敢的背脊,只要一步就可穿透。

雾气倏然从地下升腾,冷风自罅隙中呼啸而来,溪水在崖台尽头化身瀑布直泻而下。

岩石上的阿敢回头看了一眼崖下雾海,倒抽一口冷气,身躯如崖上枝桠迎风。旋即,小石头纷纷从脚下滚落,转瞬就被缝隙处茂盛的一草丛吞没。

岩石斜对着悬崖边沿,只能容下十来人的崖台立刻变得狭窄,阿敢自然清楚唯一的生机在哪里?

骤然,耳畔马蹄乱飞,林间动物惊逃,银狼立即起身。

一阵凄厉的嘶鸣在他脚底下的山崖边传来,紧接着便听见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庞然大物轰然倒地。

“谁,是谁摔下去?”一个稚声在崖上嚷叫。

“一匹老马。”

“老了就该死,没用的东西。”得到确切回答,男孩发出命令。“追啊,一定不能让野人跑了。还不快追,要是追到野人,本少主重重有奖,通通奖金币一枚,人人有份。”

困倦全消!他扫过除了阿敢之外的每个影子,绝对不是猎人族。好像是山下的人族,可穿着打扮却又不像,似乎更像是白爷爷口中的士兵。

“兄弟们,一枚金币啊。想不想买屋娶妻养儿,全看你们要不要拼命!”又是一阵吼。

“要。”众声齐答。

“不要的是傻子!”还是那声音。

“当然要!不要的是傻子。”许多声音附和。

“全部下马,包围整个崖台,除非野人能长出翅膀。”那声音近乎拉直了喉咙。

“冲啊。”

“怕什么,跳下去。”

雾气重弥、危崖壁立,他像在等好戏的围观者。

泉水顿时抓狂似的冲着蜿蜒绿山刷洗,开凿出一条细带镶嵌在崇山峻岭之间,蕨草悬长、寒藤摇曳。

吵杂狂奏,一阵阵脚步声落进腐层,由远而近,小猴子蹿上树枝,兔子钻进洞里,群鸟急掠上天。

崖台的水顿时沸腾了。

宛如凹处里的那只小鱼儿。“啊呜呜。”阿敢一个急转身,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旋即被缭绕的雾气淹没,不知死活。

“黑石,你还在等什么?”又是那个男孩在喊。

“王八蛋。”名唤黑石的男人手持长剑,咆哮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随即上前,就在小野人跳下的地方如鹏鸟坠落。

随后赶到的两名士兵,刚艰难地将马拽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时看见雾气里的悬崖,连人带马一起踩空。顷刻,土石如雨下,嘶鸣和哀嚎沉入雾气中,转眼就嘎然而止。

真是蠢货!他暗自嘲笑。“这可不是平原。”这绝对是一场好戏!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他和银狼不约而同掉头,如往常一般趴在上面观赏,只不过这次狩猎者是人族。这层崖台比上面略小一些,好在没什么杂草藤蔓,显得有些空荡荡。

几株长叶榧树从悬崖峭壁的岩隙中迸裂而生、旁逸斜出,簇拥着巨岩,与泉水相望。倒在血泊之中士兵几乎是同时爬起来,满脸血红,吐掉口里的血水立即投入狩猎中。两匹马尽了最后职责,当了他们的垫背,一只开膛破肚,另一只马头和马身分了家。士兵捡起不远处的长剑,在靠近溪水的高草边找到斗笠,听见呼救,即刻朝着口哨声的方向飞奔,从溪畔直上。

崖台越来越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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