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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笼中女人

他立即跟上去,一直保持身子在路中间,尽量远离那些恶心的虫子。

两旁石像身上的虫子比门口的拦路鬼更多。一股腐烂味自石像身上飘散而出,石头不可能会腐烂,他暗忖。

大约行进百来步,石像见尽头,光线转昏浊,水气加重,腐味转淡。流水不绝,还有轮子在水中转动的声响从转弯处传来。一道狭窄却高耸的石门在他们面前打开,可以清楚地看见水流,清澈无比。

他正要下脚,田老头及时制止道:“水里不会有虫卵吧!”

“脚底板皮厚正愁没法磨掉。”他毫不犹豫跳进水里,左右观察一眼,一边狭窄,上面的岩石还是天然模样,另一边已经被人工凿刻出甬道的形状,可供两个人并肩通过。流水声越发清晰,石头面上水流不停地洗刷而下,已没过膝盖,冰凉透骨。

身后传来涉水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白脸哇哇大叫:“好冷好冷。”

田老头骂道:“以前窝在地下,你怎么就不冷?”

“地下不冷,水里冷。”白脸反驳。

旋即,一声巴掌声落下,听声音甚结实,白脸即刻安静。

他忍住回望,见田老头又训斥了几句,接着转身盯着脚下,继续涉水前行。水越来越冰冷,他的小腿逐渐失去了知觉,像两根筷子被支着走。

水气氤氲成雾气,笼罩在周围,空气骤冷,仿佛置身在地狱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收起分心,全神贯注盯着前方,悠长的水道笔直向前,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已经尽头。

一声深邃悠长的怒吼自岩石中心穿透而出,威严震耳,令人心骇。余音从四周回弹,再次聚集成吼,最后剩下吟叫,低低落下去。

猝不及防,火舌扑面而来。

焰尾扫过额前发丝,他猛然后仰躲避,脚下打滑,趔趄两步借着田老头和白脸的重量才站稳。低头一望,才发现地上苔藓蛮横生长,如油水漫漫滑腻慎人。

若干个水塘凌乱地长在眼前,大小有别,高低不一,却都犹如巨大的水桶泡着许多鸟笼子,而笼子之中隐约可见有人吊挂在其间,水气慢慢升腾包裹,像块正蒸的肉条。

“火龙!火龙来了!火龙来了!”白脸惊呼,随即用力挣脱欲要逃跑。

“小白脸,你再鬼叫,老子即刻让你变成阴阳人。”

疯疯癫癫的白脸竟然听懂了田老头的恐吓,紧闭嘴鼓着腮躲在他们身后怯怯环顾。

火舌再次朝他们冲过来,每一次进攻都伴随着一声嘶吼,声声震耳欲聋,余音围困,回响不绝。

“火龙!”这声却是田老头所喊。“真有!莫非真有?不会的!难道都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老头咕哝,神情凝重,似乎受到了惊吓。

“火龙来了,火龙来了,来了!”白脸手舞足蹈附和。

他望着消逝余烟的火舌,从痕迹可知火自前方一个大洞口喷射而出,时不时有烦躁不安之声从半空中的石壁里传来。

一双不属于人族的眼睛塞住洞口,正打量着他。

白脸抓住他胳膊,语带指责:“你放出来的!都是你放出来的!我们完了,火龙要开饭了。”

狼狈不堪的田老头此时已经醒来,上前揪住白脸,喝道:“闭嘴!再乱喊乱叫,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脸。”

倏然想起他在黑水池前的所作所为,冷汗骤下。“我放出来的?”他问田老头也在问自己。

“可能,也许,是吧。”田老头回答。

敌意顺着火舌的轨迹向他层层涌来。“你看他的眼睛。”他指向前方,那双巨目还凑在洞口,皱着眉头检查陌生人。

“确实比牛眼大。”田老头评价,随即一手叉腰,一手抓住白脸,吟唱起,“角似鹿,头似牛,嘴似驴,眼似虾,耳似象,鳞似鱼,须似人,腹似蛇,足似凤。”嘎然而止,老头抓耳挠腮,“那些老人没说眼睛像什么。”

“它就在这里,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他屏息与巨目对视。

不一会儿,一声闷响传来,巨目移开,紧接着一声嘶吼,势欲要掀天翻地。身在水牢之中的他们连忙捂住耳朵,白脸更是跪地求饶。

就在他们感觉脑子要炸裂之际,岩壁内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双手垂落,田老头见他安然无恙,随即也不再捂耳。白脸仍然一脸惊恐跪地躲在田老头的膝盖窝后面,求饶声颤抖破碎。“天神息怒,火龙饶命。”

“闭嘴。”田老头后踹一脚,白脸呜咽一声。

回忆僵硬,他无法想起任何细节。“我还放出什么?”偌大空间瞬间沉重如岩石坍塌下来,纷纷砸落在他身上,势必要撞出他的三魂七魄。棚屋里的老伙计说,人的三魂七魄若是少了一样,都不再是人。

“又不是女人,老子记它做什么。”田老头抹掉一脸冷汗,深深呼出一口气,回忆起来,“好像有点多。”

听罢,他苦笑不已,将手心里的汗水从大腿边倒下,或许只是梦,醒来就好。

疾风刮来一阵浓厚的油味,这种味道他在杏子房间的灯火旁闻过。此燃油为女族特有,是各种动物和树木的混合油,可仔细闻却又完全不一样。火龙将水牢之上的灯全部点燃,从他所站立的角度望去,就像河面上的引路灯。

一直吸鼻子,猛然拍击额头,田老头大喊一声:“人鱼膏,长明灯。”

老头看他一脸茫然的表情,大方补充道,“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老书上是这些写的。老子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野林的烛火很难持久,一般都较为粗糙,就连博赫努一老巢里的那些,也是他女人从野林外陪嫁过来的。”

长明灯将水牢之中的肉条照耀的一清二楚,就连肋骨也在努力撑破那些人皮。一时之间,他无法判断是否还活着,只是瞪着第三只眼睛,警告意味浓厚。

收到野人王的目光,田老头一边扭头抓住白脸一边告诉他:“传说在野林外的某一个方向,曾经存在一个古老的部落,生活在海里,偶尔也会上岸溜达,因为长相奇特,人头鱼尾,所以被外族人叫做‘人鱼族’,毕竟也没有人知道他们部落叫什么。”话音刚落,老头便再度和闹脾气的白脸纠缠起来。

他继续深呼吸,并不急于打断老头显摆。

见他没有催促,老头腾出空隙,又主动交代起来:“其实,究竟有没有这个部落,也没有什么人知道。但是有这么一个关于他们的传说,听说这个部落盛产美女。”

老头一脸垂涎,见他毫无反应,才悻悻然说下去。“美女美是美,但是尾巴也是鱼啊,说不定蒸一下和其他鱼类味道也一样。所以啊,他们避开人族,一般都躲在水里。这个部落唯一的敌人只怕就是临海讨生活的渔民,有一个不幸的人鱼美女就这么被捞上来。”

人加上鱼?他难以想象。

“据说,那日烈日当空,石头可当煎肉。那鱼尾一落地,就滋滋冒烟,烟消之后,形成一滩油脂。渔民见人鱼实在美丽,无法下狠手,想要放生,却又敌不过族人旦凡捕物必杀的传统。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那渔民还是无法忽视美丽的脸,只好将人鱼养在家中。很久以后的某一日,这个渔民不小心将火把落在油脂上,竟然点燃,从此不灭,照亮了那一片海,成为所有的渔民的指明灯。于是渔民回家将美女释放,可其他渔民却将这个事情扩散,人尽皆知。消息从渔民部落不胫而走,如风吹遍整个南方野林。”

该死的老头,又开始存心炫耀,把剩下的话压在喉咙下滚来滚去,等待好奇心催促。

他对此视而不见,张口将这个传说编写下去,继续猜测道:“人族一听有不灭的灯,自然就蠢蠢欲动,与渔民达成某种交易。利益熏心的渔民开始打捞人鱼熬油。”

“你怎么知道?”田老头一脸惊愕。

“人族不都这样。”他指着长明灯提出困惑,“可是这里并不靠海,怎么会有长明灯?女族既然是神族后裔,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又是一声叹息。

“神族后裔自然不假,起码是那一卦的,不是远亲就是紧邻。何况人会变,你还不允许神族后裔变坏啊!可能是神族八杠子打不着亲戚的后裔而已。自从天神修身养性之后,再也不庇佑子孙后代,神族后人想要恢复往日辉煌也是情理之中。”

“人鱼灭绝之危,不得不求助于天神。天神协助人鱼免遭灭族之祸,人鱼部落感激不已,特意献出部落里最珍贵的长明灯。天神自然无用,于是恩赐于女族。”他脱口而出。

田老头目瞪口呆,看看他,尔后又看看洞口,那双龙眼发出了熠熠之光。“臭小子,你又被上身了?”

白脸煞有介事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人鱼美女,美女人鱼。”

“都疯了,还知道好色。小白脸,老子喜欢你。”田老头捏着白脸的面颊,随即转头问,“现在怎么办?”

“找到杏子。”他低头看了一眼,白脸正在玩弄田老头的脚趾头。“希望他醒来。”

“这么多笼子,什么时候能找到?”提起水,田老头立即窝囊,“这水看起来脏兮兮的,说不定是腐水。”

“暗夜钢军!”他冷哼一声,摔下跳下,冷水漫过胸膛,他抓住其中一个水塘边沿,攀爬上去。紧接着迅速抓住笼子,侧身探出手臂,将笼子中的悬挂的人转身,才发现已经死了许久。从外表依稀可判断是个女人,他望着还在犹豫不决的老头催促。“你等着这个女人变成厉鬼,再来请你吗?”

“怎么又是女人?”田老头问。

“还不是为你准备的。”他跳下水游到第二个水塘,再度爬上去翻看笼子里的尸体,还是个女人。“女人?”

“看来老子艳福不浅。”田老头从水里抬起头,白脸如鱼得水,自老头身边游过去的时候,做了一个鬼脸,气得老头直骂娘。“蛇鱼本来就一家子。臭小子,真的一个个找啊。杏子那娘们,就算找回来,万一不是什么好货,和外面那个一个德性,岂不是给自个儿找麻烦。”

第三个笼子里依然是女人。

身在水中,顿感无边无际的空旷,破左耳指着右手边示意老头,自己却朝左边游开,他说了一个连自己也不解的理由。“找到杏子,我们才能出林。”

“老子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不用那娘们指路。”田老头看着白脸脱离,便喊了起来,“小白脸,给老子安分点。”

“杏子。”白脸回头。

“这里没有床办事,你着急什么。”田老头骂道,随手朝白脸泼水。谁知白脸又叫了一声杏子,直接把老头惹恼。“你娘的,没完没了是吧。你过来,老子直接按在水里,省得心烦。”

“杏子杏子......”白脸叫嚷起来。

“赶紧淹死自己。”田老头咆哮道,“你是没断奶吗?”

“老头!”他喊了一声。

“老子没奶。”

“杏子。”他迅速从田老头身边游过去,依在白脸身边,指着笼子里的女人,她正看着他们。

黑水如镜,照出她的模样,真是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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