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刺客扣动机关,锋利的短箭破空而出,迅疾如电。
孟廷昊拉着莫笙往前疾奔,毫无所觉,莫笙堪堪回头,瞳孔猛然紧缩。
莫笙撞倒在孟廷昊的后背之上,孟廷昊连忙扶住莫笙,急声道:“你怎么啦?”
莫笙轻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语气如常道:“没事,跑太急了而已。”
孟廷昊不作他想,拉起莫笙,快步向前:“谨言他们就在前面,我们甩掉他们就没事了。这次是我思虑不周,累你如此。你放心,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莫笙耳边听着孟廷昊的絮叨,嘴唇一动,最终苦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很快,他们远远地看见谨言带着大队的暗卫赶来,谨言见孟廷昊和莫笙两人都颇为狼狈,惊异道:“王爷,王妃,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孟廷昊不答反问道:“那批刺客如何?”
谨言拱手回禀道:“只留下一个活口,其余全部铲除。”
孟廷昊颔首点头,道:“我们行至半路,又遇到太子派人暗杀,不得已折返。”
谨言大惊失色,连忙单膝跪于地:“属下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孟廷昊还想再说什么,莫笙的手突然搭上了孟廷昊的胳膊,孟廷昊看向莫笙,只见莫笙深吸了一口气,生怕来不及似的,语速飞快道:“将刺客活捉之后,莫氏、太子、李睿等人必受重创,可让工部崔尚书上书皇上严惩太子等人,他在朝中中立最能取信皇上。此事之后,李睿必回反击,尽早防范。”
孟廷昊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他抓住莫笙的手,追问:“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莫笙嘴角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不过,”莫笙抬起头,眼中莹莹泛光,“你智谋超群,想必没有我也能达成所愿。”
孟廷昊抓住莫笙,那不好的预感愈加浓烈,他气怒道:“你在说什么浑话?”
莫笙忽然身子一软,抽掉了全身力气般,栽倒在孟廷昊的怀中,孟廷昊连忙搂住了她,莫笙气若游丝道:“孟、孟廷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与任何人无关。虽、虽然揽月阁并不是真的为我所建,但、但是今天你带我去揽月阁看到的风景,我……很喜欢……。”
莫笙话一说完,便彻底晕了过去。孟廷昊紧紧抱住了莫笙,手摸到了莫笙的后背有尖锐的凸起,洇湿一片。
孟廷昊心头大惊,抬手一看,竟然全部都是鲜血。孟廷昊将莫笙翻过身,见黑亮的铁制短箭没入了莫笙的后背。
他想起刚才莫笙突然栽倒撞上了他的后背,是那个时候!
她是因为救我才受了这冷箭!
孟廷昊的心脏猛地紧缩,一种深深的恐惧漫上他的四肢百骸,他将莫笙抱在怀中,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我会命人治好你,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个当口,面具刺客们摆脱了黑衣人,追赶而至。谨言等人手持长剑,挡在了孟廷昊的身前,两方对峙,剑拔弩张。
孟廷昊面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寒冰,他的目光冷厉似刀,他将昏迷过去的莫笙抱起,夜色迷离,他俊美的脸庞上有种令人胆寒的阴鸷。
“谨言,一个不留!”
孟廷昊撂下这句话,便抱着莫笙,快步朝密林之外走去。他的身后,谨言等一众暗卫和面具刺客们厮杀在一起,鲜血四溅,哀嚎阵阵。
孟廷昊恍然未觉,目光紧紧地锁在莫笙双眼紧闭,惨白如纸的面容上,他轻声喃语道。
“你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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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廷昊带着奄奄一息的莫笙回到王府时,外面天色已然大亮。
皇宫之内年事最高、资历最老的张太医本走在为宫妃诊脉的宫道之上,被孟少晟半路劫到了昊王府。昊王府笼罩着一种急躁又极为压抑的气氛,仆从奴婢噤若寒蝉。张太医背着医箱,都来不及喘口气,便被孟少晟连拉带扯,赶到了墨竹轩。
张太医踏入门内,只见里面站着一位满怀愁绪的长者,脸上带着泪痕的小丫鬟,还有眉头皱成一团的俊秀王爷孟少飞。而身着墨色深服、坐在床头的男人听到脚步声,目光凝结成一束,打在了张太医身上,见惯皇亲国戚的张太医心头不由得一慑。
这六王爷不是向来温谦和润吗?怎么会是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
张太医低头向两位王爷行过礼,便坐到了一旁,手搭上了莫笙的脉搏,只觉脉搏微弱,浮若游丝。张太医心头大惊,便起身查看,莫笙面上血色尽失,唇色青紫,他抬手拨开莫笙的眼皮,只见眼白涣散,黯然失色。
孟廷昊紧紧盯着张太医的一举一动,张太医心中已有了把握,轻叹一声,便硬着皮头朝孟廷昊回禀道:“想必在我来之前王爷已命人瞧过,王妃的外伤已然无碍,不过伤口带有天下至毒千鸩羽。此毒刚猛,若是寻常之人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但王妃身体强健,小时或有药物调养,才能坚持到现在。只不过此毒已入肺腑,微臣才疏学浅,还需王爷另请高明。”
张太医这话说得十分含蓄,也是怕孟廷昊盛怒之下遭到连累。孟廷昊这一上午听尽了这般说辞,他眼窝深陷,极力稳着脾气道:“少晟,送张太医回去!将太医院内所有的太医都请来,若是能治好六王妃,本王必有厚赏!”
孟少晟冷着脸将张太医送出门。苏小婵看着床榻之上毫无生气的莫笙,眼眶通红,用衣袖擦着眼泪。孟少飞小脸冰霜,丢下一句“我去翻医书”便匆匆离开了墨竹轩。
王文山见盯着莫笙的脸一动不动的孟廷昊,想起谨言禀报王爷为了给王妃报仇,将刺客全部斩杀,这种血腥残酷的行为一点都不像那个步步为营,心思缜密的六王爷。王文山感觉有些东西隐隐游走在失控的边缘,心里升起浓浓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