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越高的修行者所拥有的能力就越强,元河期修行者可以将天地元气用于腿上跑得更加快速,也可用于手臂间让挥出去的拳头变得更有力量,当然也可以运用在听力和视力上,获得凡人无法企及的强大能力。元海境修行者则是可以夜间视物,最主要的是能够凡器不可伤,凡病不沾身,达到这种境界才能够真正称之为修行者。
但就算是元海境的修行者也不可能让天地元气离体化作攻击手段,就算是离恨天那道切开门栓的剑气只是离体三寸,那也不是一位元河期修行者能够拥有的能力。
他不是一般的元河期,自然不是因为那一百条注满元气的元河,而且因为他曾是一位境界极高的修行者,所以对天地元气的运用可以稍微突破境界的限制。
门栓无声而断,离恨天走进屋子。
屋子里没有人影。
那三个女人去了何处?
在思索间他偶然触碰到了一处,旁边有一道暗门现了出来。
他走了进去。
暗门自闭。
越往里走,越能清晰听见一阵女子的呵斥声,离恨天仔细把话听懂,确定昨日那座山寨卖给春满楼的少女关押之地就在此处。
他潜了进去,无声将三个女人杀死,看着那些脸带惊恐的十数位少女,在里边找到了要找的人。
李女娃惊恐数息后才反应过来来者何人,失声说道:“仙师?你怎么会来这里?”
离恨天收回双手,说道:“我的地盘丢了人,自然要来找的。”
那些仍在惊恐之中的少女们此时反应过来,声音渐渐小了,她们本以为会从此堕入灰暗惨淡的人生里,竟然才一天时间就迎来了救星。
何其有幸?
可她们刚要升起高兴的情绪时,眼前那个小孩模样的仙师的下一个举动又让她们再次坠入冰窟。
离恨天走到蹲坐在地的李女娃身前,收回的小手伸出了一只,说道:“走吧。”
李女娃怔了怔,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她发现仙师的手虽尚显稚嫩,虎口的茧却有些厚,而且并不温暖,有些冰凉,很是舒服。
离恨天没有在意自己握着她的手就这么一瞬间时间对方想了多少事情,温柔地将李女娃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就直接走进后面的通道里。
李女娃看着比自己矮上很多的仙师,问道:“你不救她们吗?”
离恨天关上通道的门,看都没看那些扑上来的少女一眼,将她们全部堵在了那间密室里,说道:“带不走。”
他拉着李女娃继续向通道外走去。
李女娃虽然不是很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想着那日男孩挥剑杀死李大壮一家的血腥场景便也不敢多问,更不敢挣脱拉着自己的那只稚嫩小手。
走出通道,暗门静合,离恨天望着屋子里被风吹开的大门,说道:“等会儿你要紧跟着我,不然我可能也带不走你。”
他拉着她缓缓向大门处走去,右手握住了剑柄。
李女娃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很快也就明白了,因为在离恨天前脚刚刚踏出大门时,一道剑刃便从一旁刺了出来,若不是他刚刚好停住脚步,恐怕就已经被刺穿了脑袋。
离恨天看着光滑的剑刃上自己青雉的面孔,快速拔出惊虹向右边刺出,惊虹轻松穿透木质门框继而刺入了门外偷袭者的身体。
鲜血很快落在地面,映入眼帘,李女娃看着这一幕画面险些惊叫出声,还好生生忍了下去。
紧接着又有一道剑刃在另一边刺出,离恨天从门框中拔出惊虹往左边出剑。惊虹与那把剑的剑尖触在了一起,但动作没有丝毫停滞,那把剑像纸张一样被撕开。
离恨天握着惊虹没有任何阻碍地刺穿了对方握剑的手掌,轻轻一扯便整个削断。
抽剑再刺,这一位偷袭者的心脏便被裂开了。
更多的剑刃从两边出现。
离恨天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人,但那些人很快便兵器与头颅齐断,这些元河期修行者居然被他一人一剑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便已经死去。
这些想要拦住他的人与白日山寨里那个大汉一样都是拥有天地元气的修行者,但既然同境,就不可能拦得住他,来得再多也不会有丝毫效果。
离恨天眼里没有这些人,如果这座青楼里只有元河期修行者,先前也不会说可能带不走李女娃这样的话,所以在杀死埋伏的人以后,他将视线投向了在战斗间跃上院墙坐着的青年。
李女娃早已被亲历的血腥画面吓成傻子,要不是离恨天还拉着她,恐怕已经瘫坐在地板上,惶恐道:“就算救我需要杀人,你能不能杀得不那么血腥?又是断头又是腰斩的,看着太瘆人。”
离恨天没有理他,静静地看着那名青年。
青年自墙上落下,说道:“一位五六岁的小少年居然可以轻松杀死这么多同境者,你是何人?”
离恨天道:“这里是长溪镇,我自然是镇里的人。”
青年说道:“你剑法精湛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可长溪镇似乎没有你这号人物。”
离恨天道:“我来寻人。”
青年看了一眼李女娃,说道:“你可以把她带走。我刚刚得知消息有座山里的山匪全都被杀了,想来屠寨的人应该就是你。这里是受到眷顾的地方,就算你再如何强也不过是一个元河期,你因此得罪徐大人。要知道徐大人是墨阳县第一紫丹,难不成你还想跟他一较高下吗?”
离恨天疑道:“这个徐大人是谁?”
“你居然连徐大人都不知道?”青年错愕间,想着对方可能是某个宗派出门历练的弟子,耐心解释道:“徐大人徐世缨是长溪镇的镇长大人,纵观整个墨阳县就算拥有中等灵兵的县令大人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离恨天道:“所以说身为一镇之长不仅护着这家青楼,还暗地里做牙行生意。也是,墨阳县秩序混乱,山匪横行,长溪镇犹盛,自然与这人有很大关系。”
青年说道:“还请慎言,这不是你能讨论的事情,就算你是某个宗派的弟子也不能对我姜国的官员胡乱诽谤。”
离恨天嗤笑一声,说道:“我都说了我是镇里的人,你怎么不信?”
青年说道:“在长溪镇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精妙的剑法。”
离恨天不去争论,说道:“那你还要拦我吗?”
青年说道:“自然是要的。我听说那些宗门里的弟子可以越境杀人,我在这里跟你说话自然有我的用意。”
李女娃说道:“他是什么意思?”
离恨天将她拉在身后,说道:“我知道你在等援兵,来的人都是元河期,虽然没有多大用处,但杀人总得出剑。你想等我耗尽元气再动手。”
青年说道:“那你还这么气定神闲?”
离恨天道:“我跟你说话,只是想知道徐世缨这个名字。”
为此,冒些风险也值得。
既然得了名字,便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离恨天看了一眼李女娃,说道:“上来。”
李女娃怔了数息时间才明白他的意思,双手环在了男孩的脖子上。
她要比离恨天高出不少,所以这背人的姿势看着有些怪异,但男孩不在意这些,一手拖着李女娃的大腿,一手拿着惊虹就往院墙外跃去。
青年自然不会让离恨天就这么走了,拔剑而出。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那把剑便被惊虹斩断,但他依然不依不饶,甚至追出了墙外。
他道:“你果然是某个宗派里的人物,不然怎么可能随手握着一把灵兵?”
只有灵兵哪怕是最下等的灵兵才能如此轻易斩断凡铁所铸的剑,他的推断自然有些道理,灵兵何其宝贵?有些人攒半辈子钱财也不见得能够买到一把。
离恨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疾速向远方掠去。
青年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元海境修行者竟然无法跟上对方的脚步,更觉自己猜测有理,追了一会儿也就打道回府了。
离得远了,离恨天停了脚步,李女娃松开了手,从他背上下了来,脸色羞红说道:“谢谢你。”
离恨天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发觉上面有些尚未凝干的汗渍,说道:“不必。”
然后他继续向前方走着。
李女娃不像他可以夜间视物,只能借着昏暗的月色紧跟着他的脚步。
行路间,离恨天思索着自己体内的天地元气又有所精进,但突破无望,那些增加的天地元气自然而然在经脉里扩张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那些经脉曾经被撑过极夸张的程度,如此这般只不过是让平日里的胀痛感更强烈一些,但再如何强烈也不可能比以前痛苦,尚能接受。
他又想着自那场大战过后已经是第五杀人,救李如雪一次,咬死李大壮一次,杀李大壮全家一次,屠牙行山寨一次,救李女娃一次。这样算是不是自己已经成为了自己曾经深恶痛绝的那种人,成为了父母亲所希望成为的那种善杀的恶人?
不管是不是接受了他们的希望,离恨天很享受这种斩尽所有不快意与令自己不快意的人的感觉,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已经变成了和绝大多数修行者一样认为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弱者的死活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他抛弃了曾经视为信仰的东西,因为那东西曾经给了他很大的负累,让他很辛苦。
既然如此,忘了便好。
他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李女娃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离恨天笑了笑,笑容里没有欢快的情绪,只有无尽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