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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箐箐

夜已深,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街上也没什么人了,可以收摊了。

将摊位的东西整理收拾好,盖上遮布,将摊车推进后面的仓库,拿出包里的本子开始记账。今天的营业额还算不错,卖了两个包包和几件衣服还有些小饰品,净利润将近五百。

我开心的笑了笑,决定去吃点东西犒劳自己。

将仓库门拉下锁好后,正纠结要吃什么的时候手机刚好响了起来。看了下是箐箐打来的,便接了起来。

我问大小姐这么晚了有何贵干,她问我吃不吃夜宵,我笑说刚好想找东西吃呢。她也笑,然后说去吃火锅吧,我说好啊。两人便约好在小吃街的火锅店见面。

箐箐是我来这座城市的第一个朋友,这个小姑娘长的看起来像个书香女子,但性格却大大咧咧,跟她的长相完全是两个极端。

箐箐是我以前公司的同事,一开始我在一家快递公司上班,她是刚大学毕业天天待在家被父母嫌弃的半死只好出来找了份工作,刚好公司在招人,她来面试后当了前台打单员。

后来因为快递公司搬迁,我觉得距离太远,便没去。后来在学生街租了个摊位,开始了摆摊的日子。不过跟箐箐倒是一直联系到了现在,后来她也离职了,现在天天在家闲着,有时间她便会来找我玩。

到了火锅店,挑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了下来,服务员热情的拿着菜单走了过来,问我要点些什么,我想了下,说先上个鸳鸯锅底吧,东西等等人来了再点。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箐箐推门而入,我招了招手,她看到我便走了过来。一坐下来她看了我一眼吐了吐舌头,问说等很久了吧?我笑说你再不来我就准备回家啦大小姐。

她吱吱笑着,说了句这不是堵车嘛,所以迟了点。我回她要找理由也编个好一点的,现在这个点,你找个堵车的地方给我看看。她嘀咕到好了好了,先点东西。

我白了她一眼,将菜单拿给她,然后扮古代店小二的语气说这位客官想吃什么随便点。她坏笑,说了句看来你今天生意不错啊,那这餐你请~

吃着东西,箐箐转身叫服务员拿几瓶啤酒,我楞了下说怎么?想买醉?咋突然要喝酒了?她笑笑,说今天突然想喝不行嘛?我说行行,大小姐想干啥都行,可别等等醉倒在路边哦。她翻了翻白眼说了句本姑娘酒量好的很,回答道是是是。

几杯酒下肚,配上火辣辣的汤底,我们两个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箐箐突然问了我一句,还会想到她吗?我一愣,问了句她是谁?她一笑,反问我还有谁?然后又说了句看那个让我念念不忘的是谁就是谁咯。

我沉默,喝了一口闷酒。箐箐问了句咋,突然那么伤感。我有点不悦的问箐箐突然提起这个干嘛。箐箐叹了口气,说了句昨天遇到她了。

我脑袋一空,脱口而出的问她在哪。箐箐摇摇头说不知道,只是昨天在回家路上看到了她坐在一辆出租车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现在就在这座城市。

我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酒直接喝了起来。箐箐看我这样也没再说话。店里刚好放着光良的歌,唱着的歌词突然让我有些难受。

哦第一次我,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心不停的颤抖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走

……

听着歌,我不禁又想起两年前的那段往事,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随便的又吃了点东西,只觉得索然无味。箐箐看我这个模样,叹了叹气,不时倒酒跟我碰杯。过了一会儿,感觉有点上头,我问说吃饱了吗,箐箐点了点头说走吧。

我走到前台要买单,箐箐不让,硬是把单买了。我问干嘛,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她笑道,说看我这苦瓜脸,再让我请客可不好。我窒了一下没说什么。她说了句走吧,我点点头。

两个人站在火锅店门口拦车,风吹来凉嗖嗖的,吹得我浑身一抖清醒了一些。箐箐问明天几点出摊,她想要个手镯。

我想了想,说我直接挑几个好看的给她。她开心的不得了,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能反悔。我也乐了,说大小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她对我笑了下,说了句那最好咯。

车来了,我先拦了一辆让箐箐先上了车,告诉她到家以后跟我说下。她点头,叫我回家也早点休息,我恩了一声,示意让出租车司机开车。箐箐就先走了,过了五分钟才又有一辆车经过,坐上车我也回家了。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换上睡衣,坐在电脑前思绪万千。无聊的放着歌单里的歌,越听越烦躁,索性关了电脑,躺到了床上。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闭上眼睛却又都是她的影子。烦躁,起身又从冰箱拿了瓶啤酒起来喝。

箐箐这时候发了条消息来,说已经到家洗澡完躺在床上了,我回了句叫她早点休息,她说好。道了个晚安,她也回了一句叫我早点睡。

突然回忆起那个夏天,可以说是我人生最开心也最难过的一个夏天。认识了她,失去了她。先是天堂又是地狱,让人生不如死。

喝完酒,酒精上脑,我头晕目眩的又栽在床上,借着酒精的作用,总算入睡。

等到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打着哈欠起身走进厕所洗漱。照了照镜子,不禁感慨这个镜子里的人是自己么,不过是一夜,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走出厕所,看到桌上的手机振动个不停,拿起一看是家里打来的。想了想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老妈的声音,问我最近过得怎样。我回说还不错。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再看看吧。老妈又开始唠叨,什么出来这么久了还不回家,一个人在外漂泊那么辛苦干嘛干嘛的,又说家里给找了个对象叫我回去看看。

听着这些我头都大了,随便搪塞几句,说还有事要先挂了,那边老妈想再说什么,我说好了好了,等有空再打给你了,然后便把电话挂了。

看了下时间,才两点多,我基本都六点半过后去摆摊。那时候人流比较多,也不会热。琢磨着要去哪里打发时间,问了下箐箐,箐箐说要跟家人出去一趟,问了同是摆摊的那几个,有事的有事,睡回笼觉的睡回笼觉。顿时觉得真无趣,想想还是去泡网咖吧。

到了网咖,下午人比较少,机子还有很多。我买了饮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开机习惯性的把QQ挂起,然后开始打我的魔兽争霸3。

因为喜欢职业选手MOON,被他的飘逸打法吸引,我也喜欢上了暗夜这个种族。打开对战平台很快就找到了对手,开始对局。

打到一半QQ响了一声,因为游戏正打得火热,我没去搭理,继续用我的恶魔猎手疯狂追杀对方的大法师,打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终于用小鹿乱矿将对方耗得打出了GG。我满足的退出房间,寻找下一个对手。

突然想起QQ好像有人找我,便将游戏最小化缩到桌面将QQ拉下来,这一拉下来我整个人就愣住了。

一个好友添加消息,我打开一看,是她……我内心收缩了一下,想了想,通过了。很快她的消息便发来了,问我这两年过的如何。

我内心冷笑,回了一句很好啊,怎么了有事吗?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她回了,问我能不能见一次面。我想了下,回了句好啊,哪里见?她回说就在第一次见面的冷饮店吧。

我一愣,然后问了句什么时候。她反问我什么时候有空。我回她半个小时后,她回了一句好,头像便变灰了。

箐箐这时打了电话过来,问我在哪,我说要去冷饮店,她约了我见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箐箐叹了口气说你去吧。我恩了一声挂断电话。下机起身,进了厕所照了照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便离开了网咖。

当我到了冷饮店,四处张望,她先看到我,向我招了招手,我看到她便走了过去。她笑笑说好久不见。

我苦涩的笑了笑,也回了一句好久不见,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

她还是没变,长长的黑色秀发,标准的瓜子脸,淡妆,还是跟以前一样瘦瘦的。她看我盯着她,笑了一下,然后先开口了。

她先说了句对不起,我冷笑,然后问她干嘛跟我说对不起?

她看我这个反应,愣了一下,然后又说了一句,她说她要结婚了……

看我沉默没反应,她拿起饮料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到,她说那个夏天,她来到了这座城市,在来到这个城市前,有交一个男朋友,也正是因为跟那个男的吵架分手了,想换个地方生活,刚好她多年前跟着家人一起来旅游过一次,很喜欢这座城市,就又来到这座城市。

刚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随便找个地方租了下来。然后无聊出来闲逛经过这家冷饮店,刚好看到冷饮店在做活动,一等奖又是她想要的一个限量款的公仔,但因为要两个人才能参加,看到我自己坐在那喝饮料,看起来很阳光,便大胆的主动过来叫我临时跟她搭一组一起参加活动。

我笑,想到那是这家冷饮店刚开没多久,组织的一个情侣活动,看到她主动过来叫我帮忙,老实说第一眼见到她我呆了一下,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被她迷住,便答应她和她组一队,到现在我都还记得,虽然最后没拿到一等奖有点失落,不过却也因此认识了她。

她又继续说到,说接下来觉得我挺好的,她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就经常的拉我出来一起逛,一起吃东西看电影,那段时间的她最无忧无虑,过的很快乐。

我苦笑说是啊那段时间真的很开心,开心到让我觉得上天给我派来了一位天使,让我想守护一辈子的天使。

我又想到光良的那首第一次,回忆到当我听到她说单身后,接下来经常约她出来她没拒绝,然后到第一次尝试牵她手她没拒绝的时候,内心的激动。接下来的第一次跟她一起去游乐园两个人在过山车上一起大声尖叫,第一次跟她去鬼屋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第一次一起看电影她被感动的痛哭流涕的样子,第一次两人在海边看日出的开心,第一次两人一起在网咖打游戏的时光,第一次……有好多的第一次。

那三个月,有太多第一次,直到有一天,她跟我在小吃街逛的时候,突然拉着我的手,然后跟我说,假如她突然不见了,叫我不要等她。那时候的我不开心的说到,叫她别开这种玩笑。

她大笑,说她是说假如。

我说那也不要说这种话,我会很不舒服。

她笑笑,说放心吧,她不会离开我的。

我跟个孩子一样的说那就拉钩,她笑笑看着我伸出了手跟我拉了个勾。

那时候的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要好好的守护她。不过,当我正要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却在三天后突然消失了。

打她的手机号码变成了空号,去到她的住处,房东说她搬走了,那时候的我跟疯了一样的整个城市找她,不过却从此再也没她的音讯,那时候的我很失落很难受,只觉得心要裂了一样。

然后我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面色如常,我内心不禁感慨这个突然闯入我生活的人,给了我那么大的期望,然后又突然消失,到如今又出现,却说她要结婚了,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只觉得老天爷突然跟我开了个大玩笑。

她看我这个样子,苦笑了下,说那时候那个男的又找了她,跟她谈了很多说要重新开始,她心里也还没完全放下那段感情,最后想了很久,还是答应了那个男的,然后就回去了。

而现在因为要结婚了,想着无论怎样也要回来一趟做个了断,就想真诚的跟我说一句对不起。

我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想发火,却又发不出来,就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底,只觉得整个人快窒息。

她突然问我会不会恨她?

我苦涩的说事到如今说这个有用吗?她沉默,然后叹了口气。

我脸色难看的说我人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她没说什么,我站起身来,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来面对她,看了她一眼,百感交集,叹了口气对她说了句新婚快乐,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吧。

她呆坐在原地,愣了很久,然后像是释怀了一件事一样,静静的看着我远去的背影,笑了出来,那时候我没看到她的脸,不过我想那时候她应该很开心吧?

我走得潇洒,内心却一揪一揪的疼痛,时至今日再来回首这段往事,除了感慨,更多的是无奈和难过。

我记得那天回去我将手机关机,自己抱着一箱酒,坐在顶楼的天台,看着夜空独自买醉。

那天晚上,在那皎洁的月光下,我哭的跟个傻子一样,后来开机打电话给箐箐,她听到我的哭声二话不说便跑来找我。

两个人那天晚上喝的怎么下楼的我们两人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我那晚上吐了四五次,也知道跟她这辈子再不会交集,心里一直压着的一块石头突然就没了,我知道,我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第二天晚上出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有点恍惚,直到箐箐突然出现在摊前喊了我一句,才将我拉回现实。

想起要给箐箐几个手镯,脑袋跟抽风似的拉住箐箐的手,箐箐呆了一下,脸红到了耳根,小声的说了句干嘛?我拿起摊上的一个手镯,帮她戴上,问她喜欢不?

她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轻声的说了一句喜欢。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从我刚来这座城市到认识箐箐再认识她一直聊到了现在我跟她说我想回老家了。

她愣住了,然后问了句回去多久?我说应该不回来了吧。

明显的看出她的表情突然有些失落,我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事,然后问我回老家接下去有什么计划?

我笑,说走一步算一步呗。

收摊的时候箐箐帮我将推车推到了仓库,然后说这几天一有空就会来找我,我笑说珍惜最后的时光吗?

她白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去你的。

我大笑,她看着我笑得跟二百五一样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再出摊,摊位被我便宜的转租给了别人,而箐箐几乎天天一有空便跑来找我,两人那几天玩的有点疯。

一起去看了几场电影,买醉了几次,把这座城市好玩的东西全玩了一遍。她问我在这座城市还有遗憾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轻叹了一声以后说了一句是吗?

我问箐箐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说什么。

不过我能看出她好像有点不开心,其实我明白她的心意,她默默的呆在了我身边快三年,从不跟其他异性来往,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对她我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喜欢或者爱,只知道说跟她在一起真的很轻松没有压力。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快乐,但我一直不敢踏出那一步,我怕的是交往以后一切都会变了。

看着她失落,我也不懂怎么安慰她,只能叹了叹口气。

大概一个多礼拜后,将房子退给房东后,我收拾好行李到火车站,买了张时间最近的票,然后便坐在车站里等车。

回想在这城市那么多年,最后还是孤身一人离开,想想还是有些落寞。

箐箐打了个电话来问我在哪?

我说我在车站呢。

她骂我怎么不告诉她今天要走,我笑着说我不是很喜欢离别的场景。

她骂了句神经病,叫我等她,还不等我说话便把电话挂了。

我苦笑,这丫头啊。

过了一个小时,火车进站了,广播通知开始验票。我看了看四周,并没看到箐箐,然后便提起行李准备上车。

等到乘客都上车后,车门关闭。我想,终于要跟这座城市真正的告别了。戴上耳机正准备放歌,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让我直接楞住,转头一看,箐箐背着一个行李包站在我面前。

她翻了翻白眼,问我是看到鬼了吗。我摘下耳机刚想开口,她抢先问说你是不是有东西忘了带走了?

我一笑,问是什么东西啊?她脸红了一下,然后灿烂的笑道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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